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14节
牛蛋被拧疼了,嗷嗷的哭。
张柱子一进门就到听到小儿子嚎哭,婆娘在骂人,听清牛蛋要吃肉,说:“屋里也好久没吃肉了,牛蛋馋了就做一回。”
“哪能天天顿顿的吃肉,他说吃就吃。”田氏不答应。
“也没天天顿顿的,少割点肉见个荤腥,农忙时累狠了,沾个油水。”
田氏炸了,叉着腰扯着嗓子说:“张柱子你日子是不是过人前头了,还敢张嘴说吃肉,拿什么买?还少割点,你要是有本事,咱们天天吃肉,我不想吃不成?你瞅瞅大牛十六了,讨媳妇不要钱?不盖屋子了?”
每次一说吃肉,或者是吃个零嘴,婆娘就是这一套。张柱子被劈头盖脸骂了顿,只好躲着说:“不吃了,不吃肉了。”
又不吃肉了?牛蛋听爹说吃肉,就不哭了,现在听完不吃肉,没忍住嗷的一嗓子在地上撒泼打滚要吃肉。
田氏听得烦抄着笤帚威胁地上牛蛋,“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打死你。”
“要吃肉,牛蛋要吃鸡。”牛蛋嚎。
田氏打起了孩子,牛蛋扯着嗓子哭,在地上撒泼。动静吵的张柱子爹看不过去,这可是他的亲孙子,拦着说了句别打了,又哄牛蛋咱不吃肉不吃肉了啊。
牛蛋可怜巴巴的把头埋在爷爷怀里,流着泪,嘴里还叫吃肉。
张柱子和他爹都心疼孩子,可一看田氏谁都没敢要吃肉。这事原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反正村里下午的热闹是田氏给的,扎堆闲聊说嘴的。
“先使唤牛蛋问周周要肉,周周给了,可能牛蛋还想吃闹了就被打了。”
“诶哟可怜的,牛蛋那哭声嚎的在我家都能听见,一口都不给,日子过得也不知道攒给谁。”
这话说完,几人互相看看,挤眼撇眉的,谁还不知道张家里田氏那一咕噜,逢年过节拎着肉糖就往娘家拿,指不定给娘家兄弟掏了多少张家的银钱。
“幸好周周招了顾书郎。”
“可不是,这掏家底往娘家贴补的田氏可是拿手的很。”
“眼瞅着过了年大牛十七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找到,张家的整天嘴上说给老大相看媳妇儿,我瞧还不如替她跛子兄弟儿子瞅的急。”
平日里聊不稀得说,但大伙心里都有数,就是懒得招惹田氏。
“咋滴,还能指望张柱子在他家婆娘面前立起来不成?就田氏喊一嗓子,张柱子跟他爹像个家雀,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怜了大牛。”
再可怜也不是自家孩子,说说得了。谁也不信张柱子能夺了他婆娘管钱的活。
听着张家屋里热闹,闲聊磕牙唠的日头差不多,各回各家做饭。没一会,村里家家户户炊烟起,这家摊饼子、那家熬红薯稀饭,邻里邻居闻得清楚。
王婶子闻着黎家又飘着香,不像是肉,不知道吃什么。
黎家晚上喝大骨头萝卜汤,就着小米杂粮煎饼。
买回来的骨头一丝肉都没有,摊主剔的干净,所以便宜,一文钱能买两大节。一节用清水洗干净了,黎周周拿着刀背给断开,这样好煮。
炖着个就是费柴火,没肉吃着香,炖出来一锅水不饱肚子,所以村里人不爱煮骨头。但相公想喝,说这个便宜还能补钙,可以长身体——
黎周周听见了记在心里,柴火往山上跑勤快些就成,他不怕废柴。骨头冷水下锅,放着一片生姜,烧开撇去沫,小火炖了一下午,这会揭开盖子锅里汤奶白奶白的,切好的滚刀萝卜块,并着几颗枣放进去。
相公说吃枣补气血。
黎周周想到相公怕冷,一上炕脱了衣服就往他怀里钻,是得补补。
前灶锅底刷猪油,黎周周开始贴饼子。
张家灶屋。
田氏抓了一把杂粮下锅,也没淘洗,就这么丢进去,随手在咸菜缸里捞出半块萝卜,切吧切吧,昨天蒸的杂粮馒头还有,热一热,这就是张家五口晚饭。
杂粮粥好熟,尤其是稀汤寡水没几粒粮食,省事省柴。
饭好了,田氏扯着嗓子喊:“吃饭了,咋滴还要我一个个请不成?”
祖孙三人先后出来进灶房端饭,各吃各的。田氏扫了圈没瞅见牛蛋,问大牛,“你弟呢?”
“不知道。”大牛饿的先咕噜两口汤,狠狠咬了口馒头。
田氏瞅着说了声饿死鬼投胎的,“大的吃不够,小的不见人影,就我是个劳碌命……”絮絮叨叨说完扯着嗓子喊牛蛋。
喊了几嗓子没回应,田氏骂了声讨嫌的,想着莫不是跑远了,正要出外头找,就听到后院鸡咕咕叫个不停,田氏一听脚拐了弯往后院去。
左右牛蛋跑不远就在外头玩,还是鸡金贵。
田氏一到后院,凭着光亮,一眼瞅见牛蛋在鸡圈了,怀里还死死捂着个小鸡仔——
她的小鸡仔!
这杀千刀的小畜生!
第12章 村中闲话12
黄米饼子用猪油煎过,表面一层焦黄,撕开里面是小米的黏和清香。配菜今个儿没吃酸菜,黎周周用剩了半根的大萝卜,切成丝,盐腌个一会,萝卜透出的水倒掉,倒入醋,拌好了,简单爽口。
大冷天的吃凉的不好,这不是今晚汤滚烫,饼子也是热的。
这顿饭好做,除了煮一下午的骨头汤,时不时要添根柴火,免得火熄了。黎周周三两下搞定了,吃饭的功夫天已经麻黑。
没办法天越来越短了,总不能再提早吃,那晚上睡的时候又饿的不成。
一家三口坐堂屋。
黎周周给爹和相公盛了汤,“锅里还有半锅,我添了根柴火热着。”
“谢谢周周~”顾兆声音飞扬。自从上次不要脸当着爹的面冲老婆撒娇后,得寸进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从此吃饭跟老婆坐一条凳子,没事给老婆夹个菜递给饼子。
黎大咳了声没啥效果,端着粗瓷大碗挡着脸,埋头吃。
黎周周羞了下,不过对上小相公乖巧可爱模样,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再说相公也是对他好的。
一家三口吃东西。
顾兆爱夸黎周周,却不是虚伪客套的硬夸,每次夸的都在点上。像是中午吃的鸡,鸡肉炖的烂却还有肉的弹劲,这个萝卜丝拌的清爽,配着大骨头汤很好,反正就是条条道道的都好。
黎大吃着萝卜丝,心想,哪来的话,不愧是读书的,就是个萝卜丝都能夸出个花,但别说,他以前也没觉得好,今个儿哥婿一说,便觉得热汤配着萝卜丝爽口,吃进肚子里舒坦。
“相公喜欢一会再喝一碗。”黎周周也高兴。
顾兆知道周周心疼他,家里炖的肉、鸡、蛋都先紧着他,包括爹也是,觉得他该补一补身子,两人身体高大强壮能随便凑合凑合,但道理不是这样的。
家里田地二十亩,这么多的田,放现代有机械化帮着还觉得费工夫费力,这会可真的是人力,播种、锄草、灌溉、秋收,拉回来还要晾、晒、舂米去壳等等手续。
真是一年有三百天扎在庄稼地里干苦力活,剩下的两个月也忙个不停,凭着年轻有一把力气不当回事,其实内里也累着亏着了。
顾兆正好趁机说,不说开了,每次有个补的周周都舍不得吃,留着给他吃,他夹一两筷子的肉能多补?还得周周和爹重视起来。
“骨头汤我还是听府县里医馆说的下红枣补气血。”
黎周周:“难怪相公要我下枣子,咱们这边村里炖骨头都不放这个。”
“甜不甜咸不咸的。”黎大说。
家里黎周周做饭,不管做成啥样,好不好吃,黎大都会吃干净不挑,当然也从未夸过。
“原来是府县的做法。”黎周周说。
顾兆喝了口汤,摇头说:“不是,是医馆给有孕的妇人说的法子。”
“咳咳咳——”黎大刚喝了一大口,想着府县人的做法那得再尝尝,好好尝尝,结果就听到是妇人喝的,还是怀了孕的妇人喝的,顿时呛住了。
黎周周也愣住了,可他没说相公,相公让他这么做一定有道理的。
“爹周周你们听我说。”顾兆看爹呛住了,脸色也乱七八糟的憋着气,赶紧说:“那妇人家贫,年轻时家里活要干,地里活也要干,累的紧,迟迟怀不上,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还流了一个。”
黎周周一下听进去了,紧张起来,问:“那怎么办?”
黎大也不咳嗽了,他家周周也是地里家里都干。
“大夫说年轻亏空了身子,得补,可妇人家贫没钱买补药,医馆便支了这么个招,没肉的骨头、枣子都便宜,放一起炖,炖的汤要白,经常喝,能补起来。”
“我听时,那妇人肚子已经大了,家里境况也好了些,买了干果去谢医馆的,我路过才能听一耳朵。”
顾兆故事给编的团团圆圆的,好人有好报,省的他家周周心软还操心‘妇人’家里情况和身子,都给安排上了。
果然,黎周周一听都好起来了,这才安心了。
黎大说:“府县那医馆还是不错。”
两人的重点又偏了。顾兆将碗里的枣放到老婆碗里,贴了过去,亲密说:“上次买骨头,我就想到了周周,你身子也要好好补补。”
话音未尽,但都听懂了。
这、这补好了,生孩子。黎周周脸红了,可一想要是真像相公话里那位妇人一般,第一个孩子没了,多可怜,当即忍着害羞乖乖吃掉了枣子。
“我如今读书费银钱,家里不能见天的杀鸡吃肉,只能用着便宜法子了。”顾兆语气自责,不等老婆安慰,打起精神,说:“咱们家日子要长长久久的,不光是我和周周,爹您也要好好补补。”
“以后还要劳累您看孩子。”顾兆再来一击击杀。
黎大本想说他不用补,又不生孩子,全给周周了,干活也习惯补什么,结果:……
于是黎家父子俩乖乖喝了汤。
今个儿是一人两碗。
黎家屋里其乐融融的,张家屋里吵得没完没了。吃完饭,黎周周去灶屋收拾时,隔着墙和王家院子都能听到张家的干嚎嘴里骂人。
就是不知道骂谁。
天冷,刮着风,听不清。
黎周周本想问相公有没有听见,但想着张家的嘴里骂人难听,还是不要让相公听见了,总跟他们没关系。
村里没人惹田氏,不是因为张柱子有多厉害,而是田氏那一张嘴,骂起人来不要脸,跟小寡妇哭坟一样,嘴里话脏,对谁都拉着就骂,声音尖细拔高,一边哭一边诅咒嚎,能唱个一天。
谁见了都要躲远远的。
张家院子里。
牛蛋怀里紧紧捂的那只小鸡,见阿娘吓得手一抖,鸡儿掉地上,扑棱两下,没多少气,如今天冷,想也知道活不了了。
田氏气上头,冲上去就揍,什么‘杀千刀的小畜生’、‘怎么不死了’这种话,她小时候家里也这么骂她,田氏不觉得哪里不对,气在头上,骂的话哪管道理,先发气再说。
牛蛋被这么一揍,话也说不利索,只会哭和吃肉。
动静大的,田氏吵吵嚷嚷她的鸡,好不容易养大点,眼瞅着坐住了,等着来年开春下蛋吃的鸡……
左右隔壁院子听得一清二楚,呦呵,还不是小鸡仔,都已经坐住了,那确实是亏大了。抱回来的小鸡仔小小的,十只里精心伺候着,能养大下蛋也不过七八只,总会折两三只鸡仔。
就和人怀胎一样,三个月过去稳了才安心。鸡也是,这时候的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吃都没几两肉。
大家听着张家院里的热闹下饭,谁也没管没拦,以前有人好心劝过,还被气头上的田氏骂了回去,反倒惹了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