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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20节

顾兆就爱听周周说这些,他俩互相长知识。

纸铺平了,现在纸上画了一个点。

“我来考了,周周同学,你说这个是什么?”

黎周周看见,一下子放松了,说:“相公,这是个墨点。”

“周周同学不要仗着长得好看,在课堂捣乱,叫我顾老师。”顾兆装的挺威严。

黎周周抿着唇笑,有些羞涩的喊了声顾老师。他想着,顾老师约莫就是夫子的意思。

原身上辈子做过地方官,有地方志堪舆图,顾兆按照记忆,在小点上放画了个小圈儿,指着小点说:“这是宁松镇。”又指着圈儿说:“这是宁平府县。”

相公是不是画的有些小了?他听杏哥儿说去府县,要租骡车,坐上一天,进了城门到小叔家坐骡车又要小半个时辰。

可纸上就是一个点,一个小圈。不过黎周周没说,他听相公的。

顾兆看出来周周疑惑,却因信任他,不开口询问,他便在点的很下方,画了许多小三角,波浪线,代表着山体、河流。

今天这堂课又不是学地理。

在山河之间圈了个小圈。这是原身上辈子做了十几年县令的地方。

“周周同学你瞧,这是山、河,咱们宁平府县与这块,一南一北,那边地里庄稼多种的是桑、麻、稻米,不种黄米,麦子也种的少,气候不合适。”

说起庄稼,黎周周不拘束紧张了,这个他懂。

“那他们吃喝嚼头够吗?”黎周周替那边的人操心。

第16章 村中闲话16

“咱家稻子、麦子、黄米,并着些花生豆子,水田肥些,一年到头雨水好了,收成好了每亩田有一石五斗,十亩的水田这就是十五石……”

黎周周说起庄稼收成很快。

顾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计量单位不同,脑子里要换算下,一石等于十斗,一斗米等于十升,一升等于两斤,那就是一石米是二百斤。

幸好大历税率不高,百分之五。

一亩田没天灾人祸,仔细照料,一年到头约有个三百斤。家里十亩水田,那就是三千斤,上税一百五十斤,剩下两千八百五十斤。

官方收粮,稻米、小麦是一个价,约八文钱一斤,卖给粮商是十文钱一斤。按照卖粮商算,十亩田全卖出去也就二两银子八贯五十文钱,不到三两。

他一本手抄本的书就要一两银子。

“旱地收成少一些,好一些一亩一石,有时候连一石都没的。这时候就靠地里的花生、红薯、黄米杂粮混着吃,不至于饿肚子。”

黄米、豆子、花生这些,粮商收价钱还要低一些,约五、六文一斤,所以农户大多都是卖稻米麦子,杂粮留着自家吃,一年到头很少在锅里见到精米白面。

“相公你说这个地方它不种黄米,麦子也种的少,那一年到头只吃白米精面不成?要是只自家吃不卖了换银钱,那平日里盐、醋、布,冬日里做棉衣要买棉花,这些日常花销可咋办?”

顾兆:“他们种麻,养蚕,靠这两样卖钱花销。养出的蚕吐出蚕丝,缫丝,然后织成绸缎,质地上乘的绸缎,一匹能卖十两银子。”

黎周周瞪圆了眼,这么多钱?

他们家十亩水田,一年也不过三两银子。

“也不是什么绸缎都能卖到十两,这里面功夫也费心。”

黎周周羡慕,倒是不酸,“那自然,我和爹两人,仔细看着田里的稻子,半点岔子都不出,出了稻子舂米也弄的干干净净,这样三两已经好了,能卖出十两银子的,一定是花了更多心血。”

顾兆笑,他家周周很为人想。他现代上学时候,宿舍里有个舍友玩游戏,有一次说赚了一千八,另外一个人就说怎么这么多,看你每天光玩玩游戏什么都不干,轻轻松松就赚了一千八,请吃饭请吃饭。

但其实那位舍友熬了一个礼拜,做了攻略,网上论坛看教程,费了心血功夫还有运气才开出个稀有道具,卖出高价。

一样的道理,他家周周先是替别人着想。

“是的,大部分还是养麻,织成麻布,粗糙像是咱们装米面的麻布包,这个便宜些,好一些的穿身上的麻衣,一匹也不过三五十文钱。”

古代普通老百姓生活都不容易。

黎家一年地里好一些的收益能有个四两,之前父子俩花销省,一年按一两银子算,攒个三两。

古代不轻易提分家,人多兴旺,地多,人多,收成多,不过在顾兆看吃喝花费也一样,比单的小门小户强一些,可事情也多,要是一家人心齐还好。不过成家有了孩子,孩子大了,总归还是要分。

“咱家里还好。”黎周周见相公神色,怕相公觉得读书费银钱,宽心说:“爹会劁猪、杀猪,我还养猪养鸡攒蛋,这些都是进项。今年雪下得这么早,来年一定是个雨水充足的好年,刨去平日里花销,能攒七、八两银子。”

顾兆想着明年开销也大,他的笔墨纸砚,还有买书。

要是能提高产量就成了。一亩地收成二百多斤也太少了,是不是古代的种子没培育优化?

两人说了会话,顾兆便去看书,黎周周坐在炕上也不吃瓜子,怕发出声打扰到相公看书,结果炕上暖和,屋里安静,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

一觉醒来,相公还在看书。

黎周周轻手轻脚的下床,那壶红枣水已经凉透了,黎周周拎着壶去了灶屋,看着外头的天儿,该做晚饭了。

天刚擦黑,黎大背着竹筐回来了。

黎周周从灶屋出来迎爹。

黎大卸下筐,说:“五日后我再去取。鸡蛋送了,朱家收下了。”

黎周周才安心,给爹倒了热茶先暖暖,麻利的把晚饭准备好了。

一家人点着油灯在堂屋吃饭。黎大说:“朱泥匠单烧一个不接,我就做主,烧了两个锅,两个炉子,统共六十文钱。”

这是冬日里下雪天费柴火,要是夏天去烧能再便宜个五文、十文的。去镇上买,一个泥烧的大盆也不过七八文钱。

过了五日,取炉子那天是个晴天,雪化开地上有些泥,不好走。

“这没什么,说好了今个儿去取的。”黎大背着竹筐早早去了。说是难走,有些路雪没化完,捡着积雪的地方走,也成。

黎大到了十里村直接去了朱泥匠家。

敲门,里面应声。

“来了来了。”朱泥匠的儿子开的门,叫了声黎大叔,“我爹第一次做这个,虽说是药炉大点但怕拿捏不好火候——”

“怎么烧坏了?”黎大问,今个儿白跑一趟不成?

朱泥匠儿子说:“没有,您先进来坐,喝口热茶,让我爹跟您说。”

原来是一天前就烧出来了,朱泥匠虽然是第一次做这个放大版的药炉,但凭着十几年的经验,火候拿捏得还是很到位,第一炉窖就烧成功了。这个东西,朱家人瞧着稀奇,问这好不好使。

朱泥匠也想试试咋样,当即让婆娘从灶膛取了烧好的硬木柴,点了几根,上面搭上烧好的锅,结果没想到好使,真是好使。

炉子跟灶膛比当然是小,也好搬动,就放在家里堂屋,上面烧着一锅水,家里孙子孙女都爱往跟前凑,坐着小板凳离不开,说暖和。

“……柴火费不了多少,啥时候想喝口热的都有,不烧水了,上面烤个红薯,我婆娘还拿炉子做了一锅红薯黄米稀饭,虽说火慢了些,没大灶快,但屋里暖和也没费多久。”朱泥匠说来说去,一句话好用。

黎大喝着热水,知道朱泥匠什么意思。

“成了,多烧的一套你家先使着,改日我再过来拿。”

朱泥匠便笑呵呵说:“哈哈是这个意思,我家里都用了,也不好给你用旧的不成。这样,我退你十文钱,再隔三日你过来,你说我烧了半辈子的盆盆罐罐,镇上的药炉子也是我烧的,怎么就没想到做大了呢?”

分明就是很简单的东西啊。

“我也没往这儿想,谁家想往家里搁个药炉不是?”黎大顺着说:“也是我家哥婿主意,他是读书人,平日里在家看书烧炕嫌废柴火,单他屋子里暖和,我和周周没法取暖,就想能不能做个大点的,放堂屋省了柴火都能取暖。”

朱泥匠竖着大拇指,“难怪难怪,还是读书人脑子好使,你家哥婿好啊,有孝心,老哥以后享福了。”

黎大脸上褶子都舒展开带着笑似得,嘴上却说:“咱们庄稼人就是日子凑合过着。我那哥婿身子弱了些,下不了地,不过人是聪明的。”

朱泥匠自然夸了又夸,说了一通漂亮话,读书好啊,以后跟他们村朱秀才一样,考上秀才,见了官老爷都不用下跪,地里的庄稼也不用交粮税。

这一通说的黎大心里高兴,虽说不知道以后顾兆有什么造化,但现在听听心里通畅舒心。

在朱泥匠家里喝了热茶,吃了一顿杂粮饭,黎大背着炉子锅子回村了。

到了家天已经黑了。

堂屋点着油灯,黎周周听到院门有动静,想必是爹回来了,连忙去开门,帮爹卸了筐,一掂力道不对,还没问,爹说:“朱泥匠说好使,他家留了一套,让我三天后过去。”

父子俩进了堂屋。

黎周周小心翼翼抱着炉子找地方放。

黎大看了眼哥婿,有心想夸赞,可平日里没说过这种话,说出嘴的是:“朱泥匠说炉子好用,退了十文给我。”

“那挺好的,就是劳爹多跑一次。”黎周周放好了位置。

黎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走路也不算啥。”有些遗憾周周听不出来。

这十文钱不多,但黎大心里高兴。

说明他这个哥婿聪明,连外人都瞧出来夸起来呢。

顾兆和黎周周还没吃,都等着爹回来一起吃饭。如今人回来到齐了,灶屋锅里的粥饼子还热乎,吃饭时,黎大又说:“冬日里还没扒拉两口,饭就凉了,我今个去朱泥匠家,他家用炉子烧的,吃喝都是热乎的。”

“那明个儿我就把炉子点起来,用炉子烧热水,这样爹和相公能喝热茶了。”黎周周说。

顾兆听出来爹的话意思,直球笑问:“也是我聪明,想出这么个招,爹去朱泥匠家,他家没夸夸我吗?”

“……”黎大。

黎周周好奇瞅爹。黎大咳了咳,说:“夸了那么一两句。”

“真好,相公就是聪明。”

黎大心想,还是和朱泥匠聊起来痛快。

第二日,堂屋的炉子黎周周就生上了。用灶屋的柴火太大,还得另劈小一些,装一箩筐放在炉子旁边,炉子生着后,先用新锅烧了一锅热水。

柴火烧的灰烬,从格挡掉下来,离地面一手掌高,也好打扫。

火力也快,一会会水烧开了。

黎周周泡了一壶粗茶,给爹和相公端过去,还真是好使。不到半日,黎周周就喜欢这个炉子,下午用来炖骨头汤,省柴火还能取暖,相公还用筷子叉着馒头放在上面烤,烤出来的馒头表皮脆脆的,和蒸的不一样。

都好吃。

屋里的炕白日不烧了。

家里地方大,单一个炉子热乎气也传不到里屋,顾兆便将书桌移到了堂屋,反正黎家白日里没人来做客,十分安静,他坐在堂屋学习看书,周周坐在炉子边缝缝补补干点零岁活,爹烤个红薯吃着。

顾兆刚说完家里没人做客,第二天就有人敲门了。

黎周周没成亲时就不爱听热闹往人堆里扎,成了亲也一样,并没有变成村里磕牙闲聊瞧热闹的妇人、阿叔。

他不爱,但冬日里屋里憋得慌,有人忍不住就想串门。村里其他人窜门绝不会选黎家,黎大是个鳏夫,妇人、阿叔上门要避嫌,加上黎周周又是锯嘴葫芦,人说半天,黎周周话都没一个,聊不尽兴。

唯独杏哥儿会上门聊天。

杏哥儿憋不住,想找人说说婆母小话,其他人靠不住,就是他娘,他前脚说了,后脚他娘就传给别人,为此杏哥儿还气哭了一次,后来心里烦了有委屈了,只给黎周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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