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24节
这是客套话。哪能真上门讨饭吃?王婶坐在凳子上,说吃过了,这也是实话,不过是大早的了,稀汤寡水的杂粮粥。
“婶子和玲玲先喝喝热茶。”顾兆拎着茶壶过来,见周周要接,直说:“周周你快乖乖吃饭,一会冷了,我来给婶子泡茶。”
在外人面前,相公叫他这么亲。
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但乖乖听相公的话。
王婶子一瞧,知道黎家这哥婿啥意思,笑笑说:“对,你们先吃饭,别饭冷了,我和玲玲过来就是找你聊聊天,也没啥大事。”
炉上架着锅,烧开的热水。顾兆就只需要给茶壶添上热水就成,一看小姑娘围着炉子站,乖乖的也不乱动,顾兆倒完热水,没把锅放炉子上,搁地上了,让小姑娘烤烤手。
“阿娘好暖和啊。”玲玲回头跟娘说。
王婶说:“你可别乱碰。”
“好。”
顾兆倒了热茶递给王婶,还没倒另一碗,王婶先拦着,说不倒了,你们赶紧先吃饭。顾兆便顺坡下。
村里人很少上黎家窜门,顾兆来这么久,只见过杏哥儿几次。
午饭快快吃完,黎周周和顾兆收拾。堂屋有王婶和玲玲,黎大也没在屋里留,说出去溜达一圈看看地里的庄稼。
“阿娘,是甜的。”玲玲看人都走了,才敢喝一口。
王婶:“还是甜的?”端着碗也喝了口,真是甜的。晾了这么一会,她以为早冷了,没成想还是温热的,这堂屋比她夜里烧了炕的屋还要暖和。
母子俩喝完了碗里的甜茶,玲玲舔舔嘴巴还想喝,王婶瞧人没回来,掂着壶给母女俩一人又倒了一碗。壶里这个还热一些。
黎周周收拾完碗筷,和相公回堂屋。
一进来,顾兆先温声乖巧说:“我去看书了周周。”
“好。”
王婶看的心里称奇,还真像东坪村传的那样,屋里黎周周当家。
顾兆进了里屋带上门,堂屋王婶明显自在一些,坐了没一会开始说起正事,说正事也不是直说,村里人尤其是妇人说话老爱追溯源头,铺垫多。
“这雪下的太大了,今年冷的不像话,昨个儿夜里我都没敢睡踏实,就怕雪压垮了屋顶,半夜玲玲爹还有她俩哥就起来去屋顶扫雪。”
王婶家屋顶是泥瓦片,可墙体不是青砖,是泥墙,盖的时间又久,雪一大睡得都不踏实。
“干了半宿,回屋里人都累倒,躺在床上就睡……一大早我醒了,还在睡,想着夜里辛苦了,早上买块豆腐,见天白菜萝卜吃换换,然后就听人说起炉子,我还想什么炉子,说大锅灶干什么,一仔细听……”
黎周周听明白了,这是买豆腐时听到炉子。
应该是杏哥儿那传出去的。村里就他家和杏哥儿家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保密的,黎周周点头,说:“十里村朱泥匠家订的,这个炉子和锅加起来三十文钱。”
“三十文?不是说二十文吗?”王婶故意这么问。她早上买豆腐,听见一起来买豆腐的说什么炉子,这炉灶有啥稀罕的?
仔细一听,才知道,昨个儿刘花香也来买豆腐,说的这炉子和灶屋的炉子不一样,省柴火不说,屋里也暖和,反正咋咋都好。
刘花香就是杏哥儿娘,黎周周二婶。
王婶等豆腐功夫听完了。
昨个儿刘花香一说,大伙就问这炉子这么好,怎么买?多少钱?长什么模样?能去你屋里瞅瞅不。
刘花香说那不成,等过两天雪停了去十里村朱泥匠家才买,三十文一套炉锅,又说这个还是贵了,我家杏哥儿只要二十文就买到了。
那大家伙听了怎么我们买就三十文,杏哥儿才二十文?就说刘花香这么好心说一大堆炉子的事,别是想赚她们十文钱吧?
刘花香本来是想吹嘘好东西,西坪村她家杏哥儿头一份的有,至于杏哥儿说黎周周先有的,刘花香不在意,黎周周能和她家杏哥儿比?比不得。被人一围,追着问,说话就不把门,明明杏哥儿交代了不让说二十文钱了。
可说都说了,刘花香没办法,就说她家杏哥儿有本事。
人又问了,杏哥儿这么有本事,怎么你这个当娘的还要三十文买?
刘花香说不出个明白,推脱说买豆腐不闲聊了就走了。
村里妇人撇撇嘴,知道刘花香什么性子,爱吹嘘说大话墙头草来回倒,其他倒是还成,也不占谁家小便宜,偶尔说话被吹捧乐呵了,还给你抓把瓜子吃。
干脆直接问杏哥儿成了,正好去看看那炉子什么模样。
然后昨个儿下午杏哥儿家里没停人,几个妇人阿叔都来串门看炉子来了,炉子上的水烧了一锅又一锅……
这个不提。
就说早上王婶听几个人说起来炉子,都是昨个儿去杏哥儿家瞧见的,确实好,说等雪停了让她男人和黎二一起去十里村订。
那二十文和三十文咋回事?王婶问。
这人便说:杏哥儿说了,她娘听差了,炉子是黎周周赘婿顾书郎画出来的,还给刻了平安大吉的字,那顾书郎出了法子,自然给便宜十文钱。
众人都知道杏哥儿娘刘花香是个爱吹嘘的,自然信杏哥儿说的话。
最近两天实在是太冷的,见过炉子的都心动,约着一起买,讨讨价,不说便宜十文,便宜个一两文也成。
王婶买完豆腐做了饭吃过,一直想这事,家里孙子冷的直哭,尿戒子洗了晾不干,又不能白日里整天烧炕,那多废柴,还想拿着镇上卖钱。
这么一琢磨,王婶中午便来黎家串门。
黎周周听王婶问价钱,老实把爹多跑了两趟,朱泥匠先用了他们订的那套,所以才便宜。
王婶不知道这层缘故,但也没在意。在黎家坐了这么一会,见了炉子,本来是六七分的心动,现在是彻底想买了。
只是一想她买平白要比黎家多十文,心里就难受。
“周周,你看你小时候,婶子也帮过你,这炉子你能不能说说给我家也便宜十文?”王婶问。
黎周周不敢答应,好声好气说:“王婶这买卖不是我做,要是我自己烧那指定给您便宜。我炉子买的早,听爹说收了个柴火费,白让朱泥匠辛苦,哪里还好意思再开这个口。”
王婶脸上挂不住,又说了个法子,“你家不是买了俩,我看你点了一个,用过的我也不嫌,能不能便宜卖给我?”
用了几次就几次,反正炉子,便宜十文要紧。
“婶子,我相公读书,那个炉子在里屋用,不卖的。”黎周周摇头。
一来二去的,王婶脸上笑也没多少了,最后也不坐,站起来说:“算了,不买了,我家情况紧一些,大人小孩扛着扛着就习惯了,冷不死人。”
说完带着玲玲走。
黎周周送出门,回来收拾了王婶和玲玲喝过水的碗。
“相公你怎么出来了?”
顾兆拉着老婆坐下来,故意贴着紧,又去捏捏周周脸颊,撒娇热闹说:“我们家周周怎么不高兴啦?”
“相公你指定是听见了,还问我。”黎周周学机灵了。
顾兆笑,捏捏老婆手指头,说:“来家里这么久,我听你说的、看的,王婶是个老好人性格,今个儿说这话,真生气了有三四分,其实也是故意拿话激你,让你内疚,然后便宜把炉子卖给她。”
什么叫小孩扛着就习惯,死不了人。
这不就是把她家里的矛盾问题,小孩受冻嗷嗷哭,转移到周周身上。
“我知道。”黎周周叹了口气,“要是以往那我冷着些没什么,但现在相公要用,我是不会给的。”
“就是心里难受。”
顾兆扑进老婆怀里,感动的说:“我就知道周周最爱我了对我最好了,我也最爱周周好感动~”
黎周周本来心里沉甸甸的,被相公一闹,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
这事没解。你说让周周给朱泥匠开口,或许还真能便宜十文,但开了这个口子,村里其他人听见了,不得上门问?
村里遮不住什么事。
晚上雪停了,第二天黎家院门口热热闹闹的五六个人说话,这是约着去十里村订炉子,黎周周一瞧没王婶家,知道是真的不买了。
傍晚踏着雪有两人背着炉子回来了,剩下的几人空手,说订好了,三十文一套,隔三日再去拿。
这三日,王婶家时不时孩子哭,吵嚷声。黎周周只能听着,倒是第二天玲玲和她二哥上门,都挺不好意思的,嘴还没张,黎周周先让俩孩子进屋坐,这一坐就是一下午,给供着热水。
这次没煮枣子饴糖,他家也不是大户,不能谁来都供这个。
黎周周只给相公泡了一壶。
玲玲和二哥喝白水都开心。又过了一日,这次玲玲二哥还带了红薯,问能不能烤,烤就烤。玲玲和二哥烤好了红薯,问黎周周吃不吃。
黎周周就吃了一小块。
当天夜里,黎周周心情好,脸上也轻松,解开了衣带,和相公闹了一回。休息时,黎周周搂着相公脖子,脸上还有汗,面色红润,发丝贴在脸上,顾兆温柔的将发丝捋到一旁。
“心里轻松了?”
黎周周知道相公问什么,嗯了声,“也不是让他俩白来烤火,我还吃了他家红薯呢。”
就一小块,稀罕的。顾兆亲亲老婆的唇,面色正经说:“应该的。”
夫夫俩都知道说的是王婶拿话激周周这事。
村里取炉子这天,队伍又多了很多人,还是没王婶家。不过黎周周已经不在意了。
如此过了七八天,陆陆续续的订炉子、背炉子,就是王阿叔家都买了,王婶大儿子也想买,拖到了年前二十八,等他跟娘说好了,结果朱泥匠家封了炉窖,今年到头不做了。
等来年再开炉窖。
过年是大事,庄稼人一年到头少有的吃吃喝喝啥都不干的时候,就是张家的田氏,以前最抠,什么都往娘家拿供兄弟,在这个时候都会割点肉见个荤腥。
过年还在忙,那第二年要劳碌不停一整年的。
有讲究。
黎大早在村里家家户户买炉子的时候已经忙得不成,早上天还黑严实的时候吃口饭,背着褡裢出门去杀猪,一直忙活到了二十六、七,其他村子猪杀完了,到了东西坪两村。
这些天,黎家每天都有猪下水,什么猪场、猪肝、猪肺等等。
幸好天气冷能存住。
到了二十八,村里人要去镇上买东西,黎周周跟着一起,跟相公说:“村长家有牛,让我们讨个方便,这次赶着牛去,相公你走得慢不好跟着过去。”
牛是宝贝疙瘩,去的时候基本上是轮着坐,还是靠走,回来是驮东西。
轮着坐的那都是能张口说得出话的坐,黎周周还没坐过。他小时候个头没长起来的时候,村长家还没买牛,等他十三四个头蹿起来了,不好意思张嘴坐。
那么高的个子,不好意思占地方。
一直都是用走的。黎周周没说,怕相公担心他累着。
顾兆以为周周也能坐一会,走走歇歇也挺好,他要是一起去怕耽误大家时间,就不去拖后腿了,在家看门。
这次去镇上人多,天不亮大家村口汇合。有担柴火去镇上卖的,也有攒了一篮子鸡蛋去卖的。黎周周只背了个空筐,杏哥儿也是一样。
“幸好上次咱俩买了一趟。”杏哥儿说。
黎周周嗯了声,这次主要是买点糖和干果子,过年要去拜访夫子,还有朱秀才家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