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260节
老唐进了大院子,这宅子真敞快真大,走了一通,两边的回廊上都有端着碗,坐在回廊栏杆上吃饭的昭州人。
这可稀奇了。
他没从连廊穿,走的正院子里,可也一股的香味往鼻子里蹿。下了值过来,他还没吃饭呢,这是大馒头就肉酱菜,好啊,这手艺不错。
老唐想的肚子饿,那头见黎老板出来了。老唐见了人先是寒暄,可他还没说两句客气话,就听黎老板说:“我们正吃着,唐队长要是没吃一起用一些,吃完了再说事。”
“王坚让厨房再送一些馒头和一碗肉酱来。”
老唐倒是想推辞,可一说话就咽口水,太香了。于是就这么蹭了一顿饭,他也不好意思同黎老板一起用——毕竟一位夫郎一个哥儿。
最后是进了掌事的屋,坐下来一起吃的。
真香。
等吃完了,老唐来买椰皂,一张口就是要五十块椰皂,还问能不能买一些椰糖椰蓉的……
等老唐拿着东西走后,宅子还借了一个推车给对方使。
王掌事说:“老板,这位唐队长不是自家用,刚一起吃饭,说起来好像是想送人巴结人的。”
“我知道。”黎周周点头,“唐队长脚上的鞋子都破了,打了补丁,来的时候闻到饭菜味便馋了,怕是日子也过的节省,不像是花五两银子给女儿买椰皂洗漱的人家。”
王掌事想笑,老板说的还给留了情面,刚吃饭的时候,那唐队长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肉酱的碗,恨不得在舔一舔——
“咱们只管买卖就成了。明日找张桌子,摆在大门外,看着点,咱们的货,按照最先的价钱零散卖,一百件以上的就不卖了。”黎周周说。
给唐州百姓几分实惠便利来。
“说清楚了。”
王掌事点点头道晓得了。黎老板还是心善的。
当夜早早歇着,第二天便如黎周周所说,大门外摆了桌子,上头放着椰货。昨日见昭州商进城的百姓,原是想买一些椰糖椰蓉的,今个跑来撞撞运气,这一看,嘿,还真有摊子,当即上前。
“零散卖的,还是老价钱,椰皂一百文,椰糖八十,椰蓉七十。”
“一百件以上的不卖。”
百姓是不解,怎么多了还不卖了?
“我们的货是跟几位老板签了契书的,人家天南地北的走,一要就是成千上万件,要是东西现在我们卖了,怕人家来了不够了。”
百姓们自是理解,他们自家用,十来件就够用了。
“那我各要五件。”
“不要椰皂,其他两样来十件。”
“我只要椰皂,来十块。”
没一会这摊子前就络绎不绝的唐州百姓,都是自家用的,这次不多买一些,要是用完了想吃了,再去铺子里买,那就贵个十文了。
黎周周这次来的晚,快八月中才到。原先还担心,京里的梁掌事,两浙的胡老板,还有宛南的齐老板,别是撞不见了。
可其实不用他操心,昭州椰货的名气打了出去。这三位没来,倒是有些其他的商贾老板拎着礼上门来了,为何,买椰货的。
要讨价还价的,说买的多能不能便宜些。
也有套近乎的,听说黎老板是宁平人,我便是能不能便宜些?
王坚说:“去年京里的梁老板一出手买了就是一万件的东西,也没少半文钱,不是我说的难听,椰货三宝卖的就是家中有些钱的人家,你们买回去了,拿到府县镇子里,加个十文二十文的也能卖出去。”
“若是怕了,这次少买一些,我们明码的买卖。”
至于宁平府县的老板,王坚没回话,而是看老板。黎周周则是说:“在商言商,价钱不变,不过看在同一府县人,我私人送你两块椰皂使。”
“……也成。”宁平府县的老板高兴了,多两块也是多啊。
这几位商贾都是小商贾,同原先胡老板一般,魄力还没胡老板的大,出手买椰货三宝,都是二三百件的走,多了五六百件,就没见上千的。可架不住这样的零散小商贾人多,没个两天,就来了有三十多位。
第三天,梁从先到了。
互相打了招呼。黎周周才知道,梁从七月份时派了手下跑了一趟,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手下在唐州留了半个多月也没回京,梁从这才出发来了唐州。
“正好赶上了。”
黎周周则说:“这次货多了一样,耽误了些功夫。”他让王坚去拿丝麻布匹,说:“你先看看,我还没卖出去。”
丝麻布分两种,带织花的和纯色不带的。不带的轻薄,颜色柔和,像是春日的桃花、绿柳,料子也轻盈透气,尤其是那纯色的,比纱略厚一些,搭在胳膊上隐约有几分朦胧感。
梁从一见此布料,顿时将一肚子的椰货抛到了脑后。
他在京里做的是女人方面的买卖,自然晓得这布料好,女郎们定当会争相恐后的拿回家做衣衫。
“是丝麻料子,里头是苎麻和丝。”黎周周介绍。
梁从念了两句丝麻丝麻,而后摇头道:“这昭州丝麻不好,谐音不好听,我看得改一改。”
“如何改?”
梁从摸这料子柔软光滑,如女子的肌肤一般,颜色又好看,便说:“春日娇如何?”
“……”黎周周沉默了几息,而后说:“那便昭州流光绸。”
黎老板没接纳自己取得名字,梁从略有几分小失落,念了念黎老板取得,很快便抚掌说好,“这料子轻柔光滑,阳光下更是有几分流光溢彩,叫流光绸好。”
名字定了,轮到价钱方面。
梁从是一匹这等的流光绸,素色的六两银子,带织花的便八两银子。黎周周再次沉默了,不管梁从要价多少,他们最初出这流光绸便是走的中间路线,让中层的百姓都能穿上。
“素色二两半一匹,织花四两。”
梁从觉得黎老板不像是商人,哪里有人放着银子不赚的。黎周周则道:“东西本身料子在这里,有钱人家也不是傻子。我想走长远些,大众一些,到时候大历穿得上流光绸的人家,皆知昭州。”
便如此定下了。
梁从买了许多,花纹的素色的各五千匹,这东西好放不易招惹虫子,又要了椰货三宝,尤其是椰皂,说起来,“当日还觉得自己买的多,到了京里,几家店一分,也没多少了。”
昭州带来的四十多辆车的货,一下子则是去了一大本。梁从是主力。而后胡老板和齐老板来了,见这流光绸自然是要了。一年多未见,胡老板消瘦了些,不过精神奕奕的,说:“我在两浙州城盘了一家铺子,以后算是定了下来。”
他还将家人都接了过去。
黎周周自然是道喜,听闻是安定在两浙,请托胡老板帮个忙,“我在两浙州城认识一位钱老板,得了他的人情和方便,若是胡老板方便,麻烦替我带一车货过去,自然车马费我付。”
那自然是没意见的。胡老板一口答应下来。
黎周周给钱老板准备了椰货三样半车,还有半车的流光绸,又写了书信。
昭州商行黎宅门外。
路过的百姓驻足不走了,瞧热闹围了过去。
“这也是你们的货?咋这般的好看,做衣裳的?”
王坚笑说:“是,叫流光绸,女子哥儿们做夏衣穿的,你摸摸料子凉快舒服。”
百姓哪里好意思摸,她这糙手,别给人家摸坏了。
王坚拿了一块试样递过去,让妇人摸摸,见旁边的也好奇,递了另一块颜色的流光绸,说:“没事,这是样布,让大家上手摸的。”
他这么说了,大家伙才敢上手,一摸,便惊呼。
“这料子也太软和了吧。”
“滑溜溜的。”
“好舒服,穿着定是凉快。”
如今八月中,天气正热的时候,若是换上了这一身,那可不一般了,又好看又凉快,有人心动,可一看这料子颜色和质地,便知道贵价。
“这多少钱啊?”
王坚道:“阿婶,你要是买可以零散买,一匹素色的是二两半银子,一匹有四丈,那就是六百二十五文钱一丈。”
六百多百文一丈啊,她买布,一丈的布还不到一半的价钱。
可也不能这般想,布和这料子比不得。布洗几次就发硬,颜色也不好,没这个看着讨喜,还轻薄——
“我们这流光绸里头混了丝的。”王坚道。
乖乖哟,难怪这般的好,滑溜溜的,原来是混了丝的。众人这下不觉得贵了,凡是沾了点丝的,那可是好东西,贵人富人才穿的。
“这便不贵了,咱们唐州那丝绸铺子里,最便宜的丝绸一匹也要三两半的银钱。”
“对啊,那你这为何这般便宜?”
王坚笑:“各位都知道我们昭州路远,若是全都是丝纺的,在千里迢迢送过来,怎么可能要这个加?也不瞒大家,我们昭州做买卖便是童叟无欺,这流光绸里头混了我们昭州出名的苎麻线。”
“麻啊,这麻才不值钱。”有人想压价,自然是先贬低这流光绸。
王坚不恼,依旧笑呵呵的说:“婶子,麻和麻不一样,我们昭州的苎麻,从收割到出丝,十二道工序一道都不能少,出来的麻线是白的跟棉花没啥两样,织出来的布,柔软轻薄,跟一般的麻衣可不同。”
“我们那儿雨水多,说实话棉花是种不出来多少。”
“你们不穿棉衣吗?这没棉花,冬日咋办不得冻死了?”百姓这下听得得趣。
王坚:“昭州冬日不下雪,我长这么大要不是同我家老板出来,来中原见了一次雪,我都不知道雪长啥样的。”
众人惊讶连连,这还有地方不下雪的?
见大家好奇,王坚也乐意多说说昭州,他说:“冬日冷了多穿几层单衣,要是再冷一些,那也有棉衣,不过穿的人少,大多是多干干活,或是烧个火盆取暖的。”
“在我们昭州,苎麻纺的布料,这是一等。”王坚竖了个大拇指。
这也是实话。昭州穷苦多了,底下百姓地里干活刨食的,多是穿粗麻布的衣裳,坏了也不心疼。这苎麻多是城里人穿的。
“苎麻衣的好处大大的有,洁白保暖好,还轻薄不怕被虫子咬,也没味,如今加上了蚕丝,混纺起来,这个可难了,不好上色,种种手续麻烦,这才有了流光绸。”王坚撤了一块粉色的——这会多是婶子们。
他在阳光下抖开。
众人只见这料子滑落开来,像是水纹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漂亮的不像话,而且这粉色颜色实在是好看,鲜艳却不扎眼,柔和轻柔,粉色就如那雾一般的朦胧。
“婶子您比比,这粉色衬人,半点不显黑,还显的年轻肤白许多。”
王坚的嘴是哄得这位婶子乐开了,也确实是颜色好漂亮,当即道:“给我来一丈粉色的。”
“好诶婶子。”
王坚拿了尺子来量,给足了量,还送了一小块绿色的,“婶子拿回去做手帕,如今买就送这小块,我们路远实在是价钱不能低,能送的都送了,是我们昭州商的几分心意。”
“换那鹅黄成不?”
“自然成的。”王坚给婶子换了鹅黄色小手帕。四四方方的一小块。拿回去了锁个边,绣些花草,这就是一块漂亮的小手帕了。
这开了个好局,接下来买的就多了些。
王坚每日在摊子前卖货,后来来他这儿的妇人身上衣料都好许多,颜色鲜艳几分,布料也柔软,没穿几年的新衣,这便是家里情况殷实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