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396节
中午这顿摆在前院,也没叫黎照曦,大人们吃喝说说话,小朋友们喝奶去——当然不是,黎照曦早过了喝奶年纪。
因为下午严谨信还要回去当差,顾兆就没倒酒,喝水喝果汁,谁曾想,严谨信倒是自己喝了两杯,不过不多,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是:“兆弟你回来就好,就好。”
“等家里安顿好了,到时候摆乔迁宴,再来吃喝个尽兴。”顾兆说道。
这一顿午饭也就浅尝即止,不过柳夫郎是说了尽兴痛快了,要不是家里还有孩子,黎府还没收拾好,那肯定借宿,说个几天玩个几天。
三日后。
黎府安顿好了,收拾妥当,办乔迁宴。
顾兆也没请同事,意思没官员,虽然这些官递了拜帖还送礼物,礼物不贵重的都收了,记下了,人没请,下次借机还回去就好了。
前一天顾兆早早收拾下班——他最近下班可积极了。
太极殿的历无病就嘀咕,说:“昨天去找他喝酒吃宵夜扑了个空,今天指定又是。”
苟贵观圣上神色,便笑说:“听闻顾夫人回来了,这顾大人爱重夫人,留在宫里冷冰冰的,没个人陪。”
“要你多嘴。”历无病说了句。这狗太监是不是在阴阳怪气他?
苟贵忙说奴才多嘴了,可见圣上并没动怒,便不再多说。他在心里回想刚才哪里说错了,顾大人以前住在中殿确实是冷冰冰的没个人陪——
圣上有人在侧,却动不得。
难怪难怪。
苟贵却不知,以前历无病和容烨睡一张龙床,两人是俩个被桶,历无病是撒了几次癔症,容烨担心,这才□□几晚,后来就一直留着。
等话说开了,容烨要睡自己房间,历无病阴鸷着一张脸,等夜深人静了,抱着铺盖卷就睡容烨床边地上,容烨觉浅,早在历无病推门进来就知道了,只是没管。
没想到这一间屋,睡也是睡,床上地下的关系。
历无病想以前装可怜还能同哥睡一张床,说开了后除了那个吻,就只配睡床边了,他得找顾兆问清楚。
却连着扑空。
白天不好去,去了就是奏章大事。
历无病想了会,“顾兆家是不是明日宴客乔迁宴?”不得苟贵答,劲直出去,找到了练字的容烨,一看到人,那股子莫名的焦躁就安静下来了。
“哥,顾兆家明日乔迁宴,咱们也去凑热闹吧?”
“你份子钱都随了,不吃就浪费了。”
历无病在外打仗几年,活的还不如容烨像个贵子,连着民间的说法也耳濡目染学会了,只是这样好说话开玩笑的历无病,也只有在容烨面前独一份了。
“那去吧,我也好久没见周周了。”
于是第二天,顾首辅的乔迁宴,是办的内敛低调——其他官还没得到准确日子,只是早早送来了贺礼。
门前先是斜对面住的严家一家到了。
隔了半个时辰,郑家的马车也到了。
顾兆安排的,当没看到这俩人面色不对劲,说:“我家宴客,咱们三兄弟多年未见,不得喝一杯?”
酒是提前喝开了——各喝各的。
顾兆游走在两人之间,给这个添一添,给那个倒一杯。
多年未见,郑辉有些发福,今日明明一身新衣,却眉目皆是憔悴落魄,几杯酒下肚,先自暴自弃说:“我知道你们肯定都瞧不起我这个大哥。”
“你要听真话吗?”顾兆端着酒说:“没瞧不起,只是几分失望,到了如今,你还拿话试探我们,想拉扯看看我们对你的底线吗?还是想听我们说还把你当好大哥?咱们兄弟不妨直说。”
顾兆对待朋友,向来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他保持本心,尽自己朋友义务就可,做到问心无愧,当年府县官学时是,如今也是。
“直说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沦落到了今天这个田地,我真的不想的。”郑辉颜面羞愧,喃喃自语:“我真想过上进,想过抱负,可被关在丰州驿站中,一年两年……”
“我忘了我的抱负了,我忘了。”
郑辉哭的不成,浑浑噩噩的,像是被关的那几年,只有喝酒作乐才能得到片刻的轻松,可每每到了夜里,他便又后悔厌恶起来,可第二天接着如此。
为何会这样呢。
第228章 盛世一统13
“你也不该说二哥那番话。”
顾兆听郑辉说完,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而后道:“咱们兄弟三人,自官学时候就认识,不说一路多么艰辛,也算是互相勉励,这话伤人了。”
郑辉哪能不知?他说完就后悔了。
“我怕见你们。”
“我自知有愧。”郑辉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会,一五一十把心里所想说出来,“那会乱着,我战前作乐,愧対国。后头柔娘替我操持家里抚育儿女,担忧我安危,愧対家。”
“那时候,我去丰州和谈,谨信送我,我俩把酒畅谈,他虽然没话,依旧是我絮絮叨叨的说,那时候我意气风发,我畅享许多,想着定要把茴国说服劝退,也算是一展所长,这么多年不算白蛰伏浪费,我在他跟前立了宏志,却没想到再次见面回来,我之前说的话,立的志,就是打我自己的脸,我愧対他……”
“我不配做你俩的兄弟。”
郑辉干脆抱着酒壶喝,一副‘他坏透了没救了’的堕落。
“要是真自甘堕落,为何今日会上我家的门?为何还要剖析了你的所想?别说你是贪图权势,来巴结奉承我这个首辅的,你再混账,倒不至于这一步。”顾兆说道。
不就是一边清醒,一边深处还想改过自新。
郑辉抱着酒壶怔在原地。
“既是知错,想悔过,就别烂着了。”顾兆道。
这么多年好友至交,从年轻时到如今,三人官场各有各的生态不同,他和二哥可以算是大起大落,唯独这位大哥是庸庸碌碌,说到底本心难守。
“你若是还一如既往想着混下去,那咱们兄弟情自此后也是越来越远。”顾兆把话说白了,“我认识甘愿叫大哥的郑辉,那是胸怀宽广能体谅他人不易,坦荡赤诚,知错能改。”
郑辉眼睛红,含着泪,滚滚而下,用手背胡乱抹开,此时就像多年前,他们在府县官学上,兆弟还是当头棒喝,把话摊开了说的难听——
若是你依旧如此,那咱们便无法深交下去,只能当个普通同窗了。
道不同,走不到一起。
那时候严谨信也是沉默寡言,站在一旁没说没问,他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偶尔也会想,严谨信做学问比他好,当年在官学中严谨信其实是因兆弟才同他交好的,并非他这个年长的大哥才能秉性。
可此时他看着严谨信,这人犟的厉害,死守一个道,要是真瞧不上他,不想结交了,也不会这么多年听他说牢骚抱怨,替他送行祝他一切皆好,也不会让柳夫郎多照顾他家中妻儿。
郑辉悔啊,悔的彻底。
“対不住,严谨信。”
严谨信并未说话,也没扶着跪地的郑辉,任由郑辉跪着,只是侧开了身,避之不及。顾兆见闻,并没插手说什么谅解的话——
这是两人的事情。
前院书房如此,后院也是气氛略有几分尴尬。
柳树是个対‘自己人’心直口快利落的性子,这些年当官夫人也不是白当的,年龄也不是白长得,在外还是能唬住人。
之前严谨信成了内阁红人,官场上的贵妇人们争相结交柳树,要走动,结果是面上看着笑盈盈的奉承你,实则是话里藏针处处笑话讥讽你是暴发户土包子没底蕴不懂规矩。
柳树是不会那些拐弯的,可谁対他不善意是能感受到,当时就怼了回去,扫了几家颜面。之后背地里就传开了,说柳树是‘失了贵妇规矩的悍夫’。
后来久了,柳树就忍了忍,学了一些阴阳怪气的招儿。
如今全用到唐柔身上了。
唐柔带着莹娘还有二郎到,黎周周相迎,先是客气了一番,好久不见身体如何云云,转头就看莹娘和二郎。
“近十年没见,小莹娘都长大了,亭亭玉立的漂亮模样。”
莹娘如今十七,真是大姑娘,模样像她娘带着几分南方的秀美,眼神还是明亮,只是浑身气质稳重端庄了些,不像以前小姑娘活泼灵动。
“顾夫人好。”莹娘福礼。
黎周周:“这可客气了。你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玩的,叫阿叔。”
“阿叔好。”莹娘便改口。
见二郎。此子是黎家一家到了昭州,大约九十月份生下的,因此黎周周从未见过,此时这孩子十一二模样,长得略有些圆,个头也不算高,却看着怯生生的怕生。
黎周周一想也能想来。
郑辉在丰州四五年,唐柔性子稳重规矩,自是关门谢客,很少带孩子出来走动,反正二郎看着还不如他姐姐小时候活泼胆子大。
“叫什么?”黎周周爱怜小孩问。
唐柔便先一步说:“大名光字,郑光。”
“这名字好,同他阿姐了,莹莹光芒——”黎周周话都没说完,旁边一直当空气人的柳树便阴阳道:“那是挺好,现成的芒字可不是有人接了。”
舞姬生了一子,孩子才两岁大。
唐柔听闻,面上看着没什么,只是握着帕子手紧了,抿了抿唇,还挤出一个笑来。黎周周自是不能由着小树来,在他家,他家请的客人,不能让唐柔受了言语刻薄,再说孩子也在场,都不合适。
“大嫂俩个孩子够了,凑了一个好字,只等享孩子福了。”黎周周打了个哈哈说完,轻拍了小树胳膊一下,“别在外头站着说,咱们进去聊聊。”
“莹娘你同弟弟去福宝院子玩,大白和小黑都在呢,他俩来得早,都是儿时小伙伴,福宝在昭州可记挂着莹娘阿姐,在叔叔家别拘束客气,去玩吧。”
黎周周说完,自是有丫鬟上前引路。
等孩子一走,场面就尴尬冷了。柳树是板着脸还气,唐柔坐立不安的,黎周周:……
“不然我还是看看孩子去?”唐柔要起身。
黎周周说:“孩子们有孩子们玩法话题,咱们好久没见说说话。”他看大嫂难受,便不说客气话了,“小树只是气你当日话重,他是为你打抱不平,同情可怜你处境,你反过头说他多管闲事。”
“大嫂,你要是不乐意我们插手为你说这些话,以后我们不提,咱们还客客气气的就成了。”
这么多年情分,小树自是不会因此交恶什么的,但真冷了人心,那就关系淡了,两家也就远了。
唐柔一听黎周周此话,温声软语说:“我知道小树是为我着想,可已经发生了,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他在外头四五年,身边有个伺候的,我也不奇怪。”
“我们夫妻十多年过去了,之前屋里干净,没个旁人,也是我走运,可如今来了一位我也能想来,反倒还松了口气,莹娘年纪到了,该议亲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吵吵拌拌的,我还能怎么办?”
虽是这么说,可唐柔哪有不委屈的,要真如话里所说大度不介意轻松了,为何眼眶是泛红的?只是就是已经到了,世道如此,当官的纳一妾稀松平常,她要是因为这个,让柳树严家替她出头争执,那対严家不好,対柳树名声也不好。
再者,也会把郑辉推到那女人那边的。
“十几年夫妻,他兴许是一时糊涂,不至于给我难堪的。”唐柔同郑辉睡一张床这么多年,夫妻心性如何,唐柔其实也知道。
柳树是气哄哄道:“你这么说,那就是我家活该,是我多嘴多舌替你出头,是我男人活该被郑辉戳脊梁骨,全都是我的错了。”
“成了,以后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咱们就当没关系了。”
唐柔一听,当即滚滚落泪,犹如哑巴吃黄连,是一肚子的苦水,全成了她的不是了。
这么多年,尤其是郑辉去丰州四五年,严家帮她许多,唐柔怎会不知好歹,只是当时郑辉带一脸伤回来,看着她一脸愧色,转身不敢进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