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保镖资产过亿 第4节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姜糯,“我愿意……”
“资助”两个字在喉咙滚了滚,又尽数咽下去,资助不好,一笔钱而已,太轻描淡写,很容易让人忘记,姜糯改口,“愿意给你提供一份工作,做我的贴身保镖。”他看着顾江阔一身紧实漂亮的肌肉,如是说,又报了个大概的薪资。
顾江阔震惊抬眼。
四目相对,两人都心潮起伏。
姜糯心道:大佬怎么还不回答,该不会是报低了吧?不应该的呀,他大概知道这一年建筑工人的普遍收入,也清楚保镖的薪资水准,自己报的数比市场价高了两倍——没敢一下子报太高,太过殷勤,反而会让人怀疑的。
姜糯定了定神,打补丁:“那天看到你的身手,就觉得顾大哥是个人才,薪水方面还可以谈,在我这儿工作,应该比工地轻松,让你有更多时间回家照顾老人。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顾江阔:“……”
“有有有!”工头恨铁不成钢地踩了顾江阔一脚,“说话呀!”
顾江阔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哑声道:“好。”
怎么会不愿意?他只是觉得不真实,有更赚钱的工作,还能跟在他身边……这种好事怎么会降临到他身上?跟做梦一样。
姜糯松了口气,伸手:“那么,合作愉快。”
顾江阔悄悄在裤子上擦了下手心,才小心地握上去。
姜糯:“那么,下周一入职怎么样?给你一些交接的时间,到姜氏集团总部,和前台报你的名字就可以,到时候会有专人带你走流程,具体待遇由人力资源部跟你谈。”
顾江阔:“好、好。”
姜糯:“那么,就这样?”
顾江阔会意,红着脸抽回手,他刚刚和小姜总握得太久了,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大脑当机,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偷眼去看姜糯的手,才发现,那双白生生的手,都被他给握红了。
他的手糙,力气又大,刚才一定是忘了轻重,顾江阔一阵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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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姜少爷一行人,工头笑着恭喜顾江阔:“小顾这回因祸得福了,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们。”
顾江阔:“一定,谢谢王哥刚才帮我说话,还有这些日子的照顾,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工头:“……你这不挺会讲话的!刚才怎么支支吾吾的,见到姜总连话都不会说了!”
顾江阔沉默地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多年后,顾总回忆起来,才恍然想明白,因为那是一见钟情,所以格外紧张。
“说起来,姜总人真不错啊,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平易近人,他还一口一个‘顾大哥’的叫你,一点架子都没有,不愧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真有涵养。”
顾江阔脸又红了红,悄悄攥了攥方才握过姜糯的那只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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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报纸头条和本地新闻就争相报道了姜氏集团被诈骗团伙盯上的新闻。
报道中,姜氏集团被描述成无辜受害者,所有的暴力讨债事件,都归咎于有人浑水摸鱼,至于为什么那些老赖的信息全被暴露了出去,也不过是因为公司有内鬼罢了。
黄栋梁看到新闻的时候,气得直接把报纸摔在桌子上。
“胡说八道!分明就是李清干的,倒小瞧了我那好侄子姜糯,毛还没长齐,竟然学会颠倒黑白了!”黄栋梁就是姜氏的元老之一,跟老姜董事长一起创业,不但在公司拥有股份,也有威信有话语权,老姜董一病不起,他便起了夺权的心思,想借机把姜氏据为己有。
李清干的荒唐事,他早就发现了,却不提醒姜糯,而是坏心眼地等着事情闹大,待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再发作,让公司上下都看看,姜糯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怎么可能管理好集团?股权什么的先放一放,先把他的总经理位置谋到手再说。
却没想到,姜糯竟然不声不响地玩了这么一出。
“也无所谓,这件事是李清做的,我手里还有证据,他们会找媒体,难道我不会?”黄栋梁说,“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报到出去,看姜糯还怎么抵赖!”
“黄总,没有用了,”他的秘书说,“李清已经被开除了。”
黄栋梁震惊:“什么?李清不是姜糯的心腹吗?怎么会开除?”要知道,李清这个人自打入职开始,就毛病不断,当初老姜总还在的时候,姜糯都不惜违抗父亲维护他,现在怎么说开就开了?
“真的,”秘书道,“不信您仔细看新闻,后边写得清清楚楚,那个倒卖了公司消息的内鬼就是李清。公司内网也发了相关的公告,还有群发到每个员工邮箱的OA。”
黄栋梁:“……”
“黄总?您没事吧?!”
黄栋梁捂着脑袋,“给我拿降压药!”怎么姜糯那小崽子忽然就拎得清了?气得他血压都升高了。
“不过事情还没完,”黄栋梁说,“那个p2p项目是他负责的,收不回账,一个月后的季度财务报表,还是很难看,看他到时候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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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总,开了李清,虽然不用承担寻衅滋事的法律责任,但欠款还是收不回来啊,这个项目看起来还是要暴雷。”助理吴铜说。
吴铜名校硕士毕业,还有几年管理经验,是老姜总钦点给姜糯的助理,可惜上辈子姜糯刚接手公司的时候,还是孩子心性,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立,并不倚重父亲千挑万选的助手,反而轻信李清之流的“哥们儿”,导致后来吃了不少苦头。
当他真正意识到吴铜的才能时,已经是多年之后,彼时吴铜心灰意冷,早已离开了姜氏,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另一家企业做到了最年轻的高管。
姜糯:“本来就是李清这个罪魁祸首寻衅滋事,跟咱们公司有什么关系?不要乱说。”
“是的,对不起,姜总。”吴铜自知失言,也知道这位小姜总不大喜欢自己,干脆闭麦。
没想到,姜糯竟主动挑起话题:“你说得对,这个项目大概率是要暴雷的,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项目给咱们带来的收益,可能不止金钱那么简单。”
吴铜:“姜总,怎么说?你有办法对付那些老赖?”
姜糯:“本来没想到好办法,但现在办法送上门来了。”
吴铜还是没听懂自家老板打的哑谜,但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变了,甚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有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沉稳气质,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如果说从前吴铜协助姜糯,只是为了做好老姜安排的工作,那么现在,他才真切意识到姜糯才是他老板。
直觉告诉他,跟着小姜总好好干,前途应该一片光明。
吴铜调整好心态,认真道:“姜总,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就见他家年轻的老板,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也严肃起来,乌黑澄澈的眸子看向他,郑重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交给你。”
吴铜不由得挺直脊背,“您说。”
姜糯:“这几天,如果前台有一个叫顾江阔的人来找,你亲自接待,并且盯着HR拟定劳动合同,务必保证合同公平合理,待遇优渥,不能怠慢了他。”
吴铜:“姜总放心,一定。这位顾先生是哪里挖来的高管吗?”
“不是,比高管重要多了,”姜糯幽幽道,“我未来的身家性命,或许都要依仗他。”
第五章
姜糯说给顾江阔几天的交接时间,但他一个干粗活的,也没什么工作可交接,那一天,顾江阔结清工钱,便提早回了家。
他住的地方离工地不算近,需要倒三趟公交,一个多小时,单次三块五,来回七块钱,顾江阔舍不得,便骑自行车上下班,这一年还没有共享单车,他有一辆很老的二八大杠,车轮.大,把立高,19岁的顾总没有钱,却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把破单车踩得虎虎生风。
今天尤其得轻快。
因为得(有)了(了)新(新)工(老)作(板)的雀跃心情一直维持到回家。
然而,还没进门,就听到碗被打碎的声音,“我不吃!菜里有毒!这是卫国送来的吧,他要毒死我!”
顾江阔听到声音,忙冲进去,张阿姨惊讶:“大江,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顾江阔应了一声,就手脚麻利地收拾地上的残渣和碗碟碎片,歉然道:“张阿姨,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都是老邻居了,能帮就帮一把,好在你姥姥还不算太糊涂,基本能自理,没到离不开人的程度。我也就多做一碗饭的事儿。”
老太太在一旁笑眯眯道:“大江回来啦!”
看样子完全忘了刚刚自己发脾气把菜碗打翻的事儿,颤巍巍从炕上下来,拉过顾江阔,做贼似的从兜里翻出一块糖来,背着张阿姨递给他,“快拿着,就一块,别让你哥看见喽!”
顾江阔捏着糖,心里百感交集,难怪公益广告说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忘了全世界,唯独没忘记她爱你。
“好。”顾江阔当着姥姥的面,把糖收好,“我出去一下,门就不关了,姥姥你别乱走。”
这排老房子临街,巴掌大的小.平房,也没装空调,炎炎夏日全靠开着前后门通风,才能避免中暑,顾江阔将打碎的碗收拾好,便拿了桶,对张阿姨说,“我送你回去吧。”
老城区自来水水质不好,煮开了厚厚一层白碱,大家都更愿意去打井水,张阿姨看到顾江阔拿了桶,便知道这孩子是准备给她家打水的,暗自叹了一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太过懂事,嘴上便说:“也行,到家阿姨再重新盛两份饭菜给你,我做了不少呢。”
顾江阔话少,能干,挑着满桶的水,健步如飞地穿梭于水井和张阿姨家之间,没一会儿就把水缸挑满了。
打完水还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算做这几天的饭费,张阿姨说什么也不要,“你赚点钱不容易,你姥姥吃药也不少花钱。”
顾江阔却坚持塞给她:“张阿姨,我找到新工作了,比现在赚得多。对了,姥姥怎么提到王卫国,今天他又来了吗?”
“没有,大概是被你收拾怕了,消停了好几天,”张阿姨叹口气,“哎,你那个舅舅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多年对你和老太太不闻不问,听说拆迁,又回来认妈了,什么玩意,他那一家子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王卫国是顾江阔的舅舅,顾江阔父母出车祸的时候,他这位舅舅还曾经想收养他,顺便把顾家的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可14岁的顾江阔坚持不放弃治疗,还是姥姥以监护人的身份帮他卖掉房子,给女儿女婿凑医药费。
可惜天价的ICU治疗费也没能救回人命,顾父顾母到底还是撒手人寰,是姥姥王芝兰独自一人照顾小外孙,直到两年前,不幸罹患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便换成少年顾江阔扛起整个家。
他不是没找舅舅要过钱,可王卫国自打老太太做主卖了姐姐姐夫的房子之后,就骂她“花钱打水漂”,俨然已经把顾江阔家的财产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他埋怨老太太弄丢了“他的财产”,自然也不愿管她的死活,见王芝兰病了也一毛不拔,还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言语羞辱,在顾江阔找他要医药费的时候,骂他“钻钱眼儿里了”。
直到老房子传出拆迁的消息,王卫国才舔.着脸跑回来,要自己“应得的拆迁款”,硬拉着老年痴.呆的母亲去签什么赠与协议,把老太太吓得不轻,老人满脸泪痕地缩在角落里,一边叫骂一边发抖,刚从工地回来的顾江阔撞见这一幕,二话不说,一拳把王卫国打成了乌眼儿青。
张阿姨又洗了个不怕摔的双层大饭盒,边给顾江阔盛饭,边说:“自打拆迁的通知下来,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搬走了,你要不也带着你姥找个地方躲躲吧,你白天要出去工作,万一他趁着你不在家,再吓着老太太怎么办?”
张阿姨的担心不无道理,可……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出租房子的钱。
“你不是找了新工作吗?那边有没有员工宿舍?跟老板说说,说不定老板心善,就让你带着王婶儿住过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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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张阿姨给他盛了满满两饭盒的饭菜,王芝兰看到自家外孙端的饭,再也不怀疑有人要毒害她,自己主动拿筷子吃起来。
王老太的病情时好时坏,发作的时候需要人喂,但大部分时间还都能自理。
顾江阔饭量大,吃饭也快,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地把一大盒盖浇米饭吃完,他没急着去洗碗,而是如往常一般,把姥姥当树洞,诉说心事,“姥,我遇到一个很好的人,以后会赚更多的钱,也许很快就能搬家,你不用再怕王卫国那个畜生了。”
王芝兰高兴道:“我们大江遇上贵人了?”
顾江阔想起姜糯那矜贵持重的气质,便想“贵人”这个词其实很贴切,点点头。
王老太:“什么样的贵人?”
顾江阔:“是个……特别好看的大少爷,很能干,心地也很善良。”
王芝兰又不说话了,顾江阔也不在意,姥姥自从得了病,就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会忘了前一个话题,可没想到,王老太沉默了半晌,忽然正色道:“你要是喜欢,就娶回家,这套房子我不给卫国,给你当彩礼。”
“??”顾江阔,“娶谁?”
王老太有点嗔怪地说:“那个好看的贵人呀!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还糊涂,刚说完就忘了……”
“咳咳咳咳。”顾江阔剧烈咳嗽起来。
果然还是不能和姥姥正常聊天,这都什么跟什么……顾江阔打算喝口水顺顺气,就听王老太继续道:“都说我老糊涂了,其实我不痴.呆。我听他们说,这房子一拆可值钱了,我谁也不给,就给大江,留给我外孙子娶媳妇。”
顾江阔:“……”
洗好碗,顾江阔哄姥姥回去午睡,便独自一人坐在外屋正中央吹过堂风,还能听到老太太梦呓似的话:“都说我老糊涂了,其实我不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