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人形外挂 第74节
她道:“做生意,营收有所起伏是常事。”
“之前我未与几位商量,便擅自将钱拿给了舍弟,加上温家近来动作不断,上月营收想必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诸位不必顾虑,我心中已有准备,情况如何,你们如实说来便是。”
几位管事纷纷点头:“是。”从怀中掏出了账本,递给燕灵川。
总账他们一早各自都算过的,结果在最后一页——当然,燕灵川之后,还会将这些账本交给府中的账房,由其再核对一遍。
燕灵川翻开账本,粗略扫了两眼。
同一时间,几位管事轮流向她禀报重点情况,比如哪家铺子出现了重大亏损,上月某天的营收额突然暴增,或者暴涨……
总的来说,其他三位管事手底下的铺子,状态都还算平稳。
只有袁管事,战战兢兢:“整月的进账,比上个月少了近半成,差额都很平均……”
袁管事手下管的,正是燕家大本营所在、苏州崇明县的铺子。
往常,他总是最受其他人羡慕的那一个,因为有什么新品,燕家都会先从崇明上,而后才是其他人那边。
可这回……
说起来只是区区半成,但坐下的人谁都知道,仅这半成银两,就不知是多少平民百姓,一生都可能赚不足的数量。
燕灵川还在看账本,没说话。
袁管事愤愤不已:“都是那温家,若非他们门前揽客的那些姑娘,也不止于此。”
“这温家,之前那批布出了问题不说,如今还净使这些下作手段,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他显然对那些姑娘很是鄙夷。
“袁管事。”燕灵川淡淡出声,打断他的话,从账本中抬起头来。
她微微蹙眉:“那些姑娘,只是展示布料和衣裳的模…特,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又不是花楼,怎么就成了揽客?
“小姐教训得是。”袁管事脸上一热,垂首说道。
可他心里还是不甘:温家挤占了他们的客流,小姐怎么反倒还帮着竞争对手说话?
燕灵川将账本一并放好:“好了,只是少了半成进账,不算什么大事,你们一切如常便是。”
“小姐。”另一位姓金的管事犹豫地看着她:“不若,我们也效仿温家,招一些模特在门前展示?”
“这几日吴县那边,我已经瞧见有布庄这么做了,恐怕……”
吴县燕家的铺子,营收本就不如崇明这边了,若是再没有什么动作,岂不是会比崇明还惨?
可小姐竟然要他们一切如常,金管事心里着急起来。
燕灵川瞥他一眼,微微叹气。
金管事是她手底下最年轻的一个,不过而立之年,思维活泛,很是提出了不少好建议,但往往也沉不住气。
她随意道:“你若是想,回去后试试也行,不过不可请长工。”
长工往往比短工便宜……
金管事疑惑:“这是为何?”
燕灵川耐心解释道:“温家此法,在于借模特之身,展示布料和成衣之美,固然新奇,但正如你所说,极易被人效仿。”
吴县那边,还只是初露苗头。
崇明这边,可是在温家推出模特的第三天,就陆续有许多布庄效仿其行了。
燕灵川:“客人纵然会被一时的新奇吸引过去,然效仿的人愈多,此法成效也就愈低,若温家的布料质量没能跟上,自然也就泯然众人了。”
“我这么说,金管事你可明白了?”
“原是如此!”金管事恍然大悟,想到自己方才的质疑,不由羞赧道:“多谢小姐指点。”
燕灵川笑了笑:“你这样很好,有问题只管问我便是,若是先斩后奏,才怕是会酿成大祸。”
金管事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他们都是打工人,拿的是主家的提成,谁会吃饱了想不开,忤逆主家的指示?
谈完工作,燕灵川与四位管事又说笑了一会儿,送他们离去。
之后,她令车夫驾马,墨香扶着她坐上马车,去往城郊的作坊。
作为知名布行,燕家自然也有种桑养蚕的地方,并着作坊,两者一同坐落在城郊。
种桑养蚕,最适宜的时间是春夏。
如今已是三月初,乍暖还寒,真正养蚕还要再等些时日,不过住在此地的养蚕人已然开始准备起来了。
燕灵川此行,督促他们开工是其次。
她的主要目的,是来看云锦的进度。
再过两月,即是太后的六十大诞。
燕家能屹立不倒,固然有产业链大、家底丰厚的原因,究其根本,还在于他们家的祖传秘法:云锦的织造技艺。
马车低调地停在了布作坊外。
墨香扶着燕灵川下了马车,管理作坊的胡管事早在门口等候,见此迎上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小姐。”
“嗯。”燕灵川微笑颔首。
“小姐是来看云锦的吧?”胡管事弯下腰,伸臂引路:“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您这边请。”
院外,一座座挂布架上挂着各色布料,燕灵川跟在胡管事身后,穿过其中,进入布作坊。
内院是染布的地方,燕灵川未曾停留,只与染布工打了声招呼。
再往后,便是织布、放置成布的屋子。
胡管事引着燕灵川进了其中一间小屋。
布架上,一条不过六尺的布料,被一根竹竿悬挂其上。
灿若云霞的绸缎,表面看起来光滑无比,但触手摸去,又会被其温吞厚重的手感所吸引。这匹云锦用的是银线,搭配浅青的底色,更多出一种缥缈仙气来。
燕灵川称赞道:“不错。”
配色是按照她的要求来的,六尺布,恰好能给养弟裁两身衣裳,多的做成佩饰。
云锦的主要原料是蚕丝,她在蚕丝紧缺的时候,还让作坊的人先织给养弟的布,自然不是因为更看重养弟。
主要是为了让织布的女工们熟悉技艺——一般人买不起云锦,燕家并不会长期织造这种锦缎。
如今看来,她们做得很好。
燕灵川满意下令:“可以开始准备进贡的云锦了。”
胡管事喜上眉梢:“是,小姐。”
已织好的云锦还有些工艺尚未完成,燕灵川并不急着将其带走。
与胡管事道别后,她又乘马车,去看望了一番附近手底下的养蚕人,最后才回到燕家,数着学子们归家的日子。
授官过后,燕晨并不需要即刻就职。
皇帝这点儿人道主义还是有的,会给他们这群进士,留下回家显摆…不是,探亲的时间。
燕晨身为状元,排场自不必多说,还未就职,便被赐下了护卫四名、小厮两位。
俗话说得好,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燕晨虽不算富,但绝对称得上「贵」字——就算不是,也是要回家的。
简单处理完京都的事宜,燕晨便坐上马车,出发了。
马车也是皇帝赐下的,至于之前那辆,则被他留在了府邸。徐安和耿明想坐,被他拒绝了。
进入苏州界内时,恰逢梅雨季,燕晨成日窝在马车里,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在他的催促下,一行人终于抵达崇明县。
还未行到燕府,天空一道惊雷,忽地下起了阵雨。
恰巧不远处就是燕家的一间铺子,见那边门前冷清一片,一行人干脆去那儿避雨。
护卫骑着高头大马,两名小厮穿得比当地乡绅还好,举着伞,将一位公子从马车内接下来,店内的人都看直了眼。
却见那位公子,身着平平无奇的青衫,面色苍白还带着病气。
若非马车装点雅致,随行的人对其毕恭毕敬,他们都要以为,这位是被押送的犯人呢。
徐安朝掌柜的亮了腰牌,掌柜的一愣,看向燕晨,上下打量他一眼:“您是……公子?”
“哎哟,公子您打京城回来了!”掌柜的露出灿烂无比的笑脸:“快快,来进来先歇着,避避雨,我给您拿身衣裳换上吧?您这身上都打湿了……”
“什么公子?”
燕晨方走进去,店内深处,忽然传出一道不屑的斥声。
对方粗哑的嗓音有些刺耳:“掌柜的,我话还未说完呢,你便抛下我去迎别的客人了?这就是你们燕家布行的待客之道?”
掌柜的脸色一僵,燕晨也循声看去。
说话的人,是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身高不过六尺,鞋底沾带着泥水,一双眼睛朝燕晨打量过来。
“嘁,我还当是哪位富家公子,不过是个穷书生。”
“大胆!”
不等燕晨出声,名叫「王吉」的小厮便自发从他身后走出:“燕大人是太子亲封的状元,翰林院修撰,你又是何人,竟敢瞧不起燕大人!”
王吉振声如雷,尖嘴男子一听,不可思议地看向燕晨身后。
这时,他才看到跟在燕晨后面,一起进来的那几个护卫……所以,这人真的是状元?
前段时间,去燕家门前的报喜先生,可是在整个崇明都传得沸沸扬扬。
这位也姓燕,那岂不是……
尖嘴男子浑身一颤:“我……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冲撞了大人,大人莫跟小人计较。”
他朝燕晨谄媚一笑,当场拜了几拜。
见燕晨不像要让人揍他的样子,尖嘴男子一边往门口挪动,一边道:“大人,我方才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多谢大人宽宏大量,小的先回去了。”
说着,不顾外面的暴雨,一溜烟跑了出去,生怕燕晨反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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