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夫郎之后 第106节
在这林子里,不知道前边是什么人,稳妥起见,顾凛先去前边探一下路。
软和的布鞋鞋底踩在树叶相对较少地方,减少自己被发现的风险,顾凛很快往前走出三百米左右。
此刻他站在一株高大的树木后边,在他前边的林子里,有一队人在往前走,看打扮还有手里寻常百姓绝不可能持着的刀剑,赫然是一伙逃窜出来的流民军。
有十几个,状态都不太好。
为首的那个顾凛曾经见过,就是那个在马金河河道后边的村子里,他曾经在流民军里看过一眼的长得尖嘴猴腮,仿佛老鼠成精模样的匪首。
李天王都死了,他竟然逃出来了。
此时老鼠成精模样的匪首眼神暴戾,凶恶地舔着干裂的嘴唇问站在他面前的流民军:“你确定,前边有人?”
“是,三当家,在离我们五六百米的山坳子里有一伙不知道从哪里逃来的人,看那样子粮食很是充足,穿得也华贵,里边有好些女娘还有哥儿。”
“他妈的!”一听到前边有肥羊,老鼠成精模样的匪首狠狠吐了口唾沫,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千多人竟然会被安远镇的三四百人逼到这个地步,要不是他时时刻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恐怕也和李天王一样,被人砍了脑袋了。
而且为了躲避那些安远镇的士兵的搜杀,他只能带着离自己最近的这十几个人往偏远的山里跑,沿途还不敢动那些村子,怕被发现踪迹。
现在他终于没有那种随时会被人砍了脑袋的恐惧感了,有肥羊送上门来最好不过。
“走,去抓肥羊给我们补补,大家伙都好久没见荤腥了。”
“是!”
这些流民军早就跟着李天王这些人做尽了坏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还有了瘾,个个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神色。
顾凛站在树背后,脚步极轻地往后掠去,迅速到了第十小旗还有王钦黄玉文等人隐藏的地方。
“一伙十四人的流民军,他们发现了前方八百米处的百姓,正往那里去,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跟上去,记住,在发现百姓之前不能打草惊蛇,在明确百姓位置后立即将这十四个流民军击杀。”
留在这儿的第十小旗的人还有王钦黄玉文他们没想到会遇到流民军,张铁他们还好,毕竟在山林里已经跟流民军打过交道了。
王钦和黄玉文对流民军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被流民军冲散,那铺天盖地的对逃荒难民的追杀。
顾凛道:“王钦黄玉文你们走在最后,只要能够勉强看到我们行进的路线就可以,你们的脚步略沉,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第十小旗跟在我身后。”
“走。”
他走在最前面,张铁等第十小旗的人跟在他身后,王钦黄玉文在最后。
张铁他们也在片刻之后看到了前边的流民军十四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伙流民军有人探过路,对前边的路况很熟悉,目标明确。
五六百米的距离很近,特别是这些流民军迫不及待地想把在此的百姓吞下,几乎纵步如飞,才眨个眼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山坳的上头,站在他们的位置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山坳里聚集的百姓。
人数还不少,有两百来人,里边的人穿着确实如探路的流民军所说,很是整齐华贵,人群里还有好几个貌美的女娘以及年轻哥儿。
老鼠成精模样的男人眼睛在女娘还有哥儿的身上流连,他举起手里的刀:“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我要杀他个二三十个!”
空荡荡的山间,突然响起的声音直直地传到本就惊惶的逃到此处的百姓耳朵里,一看山梁子上面冒出来的流民军,脸色刷地白了,勉强维持着安宁的人堆猛地炸开,男女老少往四处奔散。
跟在这伙流民军身后的顾凛极其迅速地将背上的弓箭拿下来,白色尾羽的箭矢“咻”的一声将老鼠成精模样的男人喉咙狠狠扎了个对穿,死得不能再死。
张铁他们见状立马扑上去。
这伙以为自己逃得够远,可以为非作歹的流民军没想到这儿会有对付他们的人,匪首死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一听到身后密集的脚步声,立刻拔开脚步就跑。
可常年训练的第十小旗的人本就比他们厉害,两边人数又差不多,才一照面就被第十小旗的人全砍在了地上。
这儿发生的事那些逃跑的百姓也看到了,眼看着流民军出现又被杀死,一些反应快的回过神来:“那,那莫不是镇上的那些军汉?”
“定是,要不是军汉,怎么能这么利索地解决了流民军!”
四处奔散的百姓将信将疑地停住了脚步,忽然,一个中年人看到为首的顾凛,高高地挥了挥手:“顾凛,顾凛,县令大人在这儿,大人叫你过来!”
那挥手的,不是县衙的老管家又是哪个。
顾凛没想到他们运气这样好,竟然遇到了县令,他甩干净刀上的血,把刀重新背在背后,往下走到山坳里,来到老管家跟前。
老管家看到他可真是跟看到救世主一样,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儿:“方才还以为是在下眼花了,没想到真是顾秀才,外边的情况如何了,是否还需要继续往山里去。”
老管家边说话边带着顾凛往人群正中间走,到了县太爷面前。
才短短大半个月发时间,原本还有些微微富态。县令脸色蜡黄,脸上的皮都有些耷拉了,老了七八岁不止。
顾凛对着县令拱手行礼:“顾凛拜见大人。”
他有秀才功名,可见官不跪。
第151章
不过就算顾凛没有秀才功名,县令也不会追究他跪不跪自己这点小事了。
从镇上出逃的这些时日,堪称县令这辈子过得最难受的日子,天为被地为席,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担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民军,县令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刚才那伙流民军出现的时候,县令一颗心全凉了,脑袋里闪过自己这半生,整个人都软了。
哪想到峰回路转,顾凛竟然带着人出现了。
“快过来快过来,无需多礼。”县令亲热地拍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让顾凛过去。
顾凛没过去,只是道:“大人,现下流民军已全被朝廷来的官兵剿灭,安远镇已转危为安,您可回安远镇主持大局了。”
“朝廷官兵?”县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逃入山林的时候可没见过什么朝廷官兵,安远镇能用的只有三个卫所的三四百人,他心里头都已经做好安远镇被流民军占领,自己北上京都的准备了。
顾凛继续道:“是京都来的都指挥使,带领着兵马从府城那边追击流民军而来,属下等人遵循鲁巡检发命令,通知各村寨朝廷官兵剿灭流民军一事,并往山里多搜寻一些地方,寻找镇上的百姓。”
顾凛一连说了几次朝廷官兵剿灭的流民军,县令不蠢,察觉到了什么,对顾凛道:“你跟我来。”
“其他人在这儿等候,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走近半步。”
“是。”被他一起带着的县衙奴仆异口同声地道,那些跟着他撤退的衙役也谨遵命令。
县令带着顾凛到了一处没人的靠着山脚的地方,道:“到底怎么回事,那朝廷官兵是什么时候来的?”
顾凛自然老老实实地说了:“就在三日前,属下等人剿灭流民军后回到镇上,下午都指挥使就带着人到了。”
“原来是个来摘果子的!”县令要是再不明白,这些年的官白当了,分明就是这个都指挥使来抢功,把安远镇三个卫所立的功扒拉到了自己身上。
“你还记得此人叫什么名字吗?”县令问。
顾凛道:“姓宋,单名一个秉。”
县令脸上出现一丝没想到,继而展开:“没想到竟然是他。”
“都指挥使来的第二日,便将唯一能够主事的鲁巡检叫去,下达了叫我们来村寨通知消息发任务,并于第二日离开了安远镇,回京复命。”顾凛站在县令身边,将当日与第二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期间还提到都指挥使问县令去哪儿了,鲁巡检说县令带领百姓一起后撤的事。
是不是跟着百姓一起后撤,前面又发生了哪些事,顾凛一句话未说。
县令满意地望着顾凛,被胁迫着留下那会儿,他觉得这小子不知变通,还惹人厌,但是这会儿越看越顺眼。
他瞬间想到,安远镇到现在没有发生动乱,还把这么多的流民军剿灭,对自己来说是个多么重要的机会。
好好运作一番,从安远镇离开,升任到其他富庶的地方有很大的可能。
至于宋秉。
县令冷笑了一下,这不正好了,宋家和他们家是数十年的死敌,自己只要把述职书写上去,京都里的本家自然会帮着自己运作。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回到县衙主持大局,让大家知道他这个县令还在,做了那么多事。
县令蜡黄的脸上出现不可抑制的笑容,他堪称慈爱地望着顾凛:“我们立即启程回安远镇,放心,宋秉再是都指挥使又如何,盯着他的人多得是。”
“大人,既然在此处遇到了您,那周边应该还有其他百姓,属下派几人送您和这些百姓回去,我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搜寻。”
县令微微皱着眉,目睹了顾凛的箭术还有武艺,很在乎自己小命的他自然想把顾凛带在自己身边,若是又遇到流民军,不用提心吊胆。
可是想了想,他叹了口气:“去吧,能多找回一些百姓也是好事,外边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及不上镇上万分之一。”
“是。”顾凛被县令拉着说了会话,回身去找王钦黄玉文还有张铁他们。
流民军已全被剿灭的消息很快在这两百多百姓里传开,大家控制不住地大声欢笑,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跟着县令一起回镇上。
那儿是他们的家,有他们住了多年的房子,有割舍不下的故土,若不是实在无法了,他们也不会丢下。
现在能回去了,没有一个人不高兴。
王钦和黄玉文一下来就在人群里找自己的父母,王家和黄家是镇上最有钱的几家人之一,纵使仓皇逃出,人员应该也不少,而且跟着县太爷的几率很大。
毕竟与县太爷打的交道不少,至少是熟人。
王钦黄玉文眼巴巴地望着每一个人,试图在里面找寻到相熟的面容,可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两人急切地拉过与家人身形相似的人,然后一次次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突然,就在王钦和黄玉文快把这些人全都看过一遍的时候,一道声音叫住他们:“钦儿!钦儿真的是你吗?!还有玉文!”
看了好多张脸,拉了许多人肩膀的王钦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浑身一颤,他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娘……”
王钦飞快地跑过去,一下子扑到憔悴了许多的娘亲身上:“娘,孩儿快担心死你们了,我天天想着你们。”
王夫人是个鹅蛋脸的明艳妇人,生了二子三女,王钦是她最小的儿子,从小娇惯着长大。
自从旱灾发生以来她一颗心几乎全落在了远在府城的王钦身上,她还想着,府城那样的大地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所以在寄给王钦的信里报喜不报忧,让他好好待在府城,希望他在那儿好好的。
可是心里还是担心,都快成了疾。
她紧紧抱着王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娘在信里不是让你和玉文待在府城别回来吗?”
王钦此刻根本不想说自己从府城出来遇到的事儿,他只是用力地抱着王夫人。
和王夫人一起的王老爷还有王家的哥哥嫂嫂,以及没出嫁的两个女儿都望着王钦,都很高兴。
而黄玉文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妹妹。
黄家子嗣单薄,到他这一辈只得他一个男孩子还有两个姐姐,五个妹妹。
黄玉文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他是黄家的顶梁柱,他要立起来,给姐姐妹妹们撑腰,别叫她们被婆家人欺负了去。
所以黄玉文三岁就被按在凳子上听先生念书,六岁被带到徐夫子那里识字。
好在他还算聪明,一路从童生考到了秀才,虽然比不上妖孽一般的顾凛,但他父亲母亲已经满意。
他们希望的就是他能够考中举人,当个七品的小官,让黄家该换门庭。
黄玉文的母亲是个落魄五品同知的孙女,自小学了些诗书,长得温柔端庄,圆圆发脸庞与黄玉文有些像。
看见黄玉文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黄母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念儿子出现了幻觉,回头问丈夫:“我好像又看到玉文那孩子了,真是——”
“母亲,”从去徐夫子那里读书后就没有在她面前撒娇过的黄玉文抱住她,脸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母亲,是玉文,玉文回来了。”
黄玉文一直长得软和可爱,圆圆脸,皮肤白皙,这几年去府城读书一年才回来一两次,在黄夫人眼里就像春天的小竹子,一年一个样,眨眼睛,曾经还只到他胸口的孩子就比她高了。
黄母突然哭了,轻轻拍着他的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母亲后悔叫你去府城那么远的地方了,就算我儿平平庸庸一辈子也没关系,只要平安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