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夫郎之后 第118节
林真伸手让陈幸把马儿的缰绳给自己,牵着马往马家在院子里圈出来的牲口棚子里走,马木匠走上去帮忙,把马车给下下来,再把马牵到一边拴好。
马家的那匹骡子就栓子另外一边,看见这匹马,甩了甩耳朵。
马木匠从背篓里抱出一捆草,放在马儿前边的地上,这个时节的草全是刚刚冒出来的,嫩得很,马儿立马低下头吃草。
办完事儿,林真和黄玉文王钦陈幸他们没有立即走,坐在马婶子拿出来的凳子上,逗说话还说不清楚的孩子玩儿。
“来,叫叔叔,叔叔。”林真摸了摸马敏孩子滑溜溜的肥脸蛋,教他说话。
这孩子才八个多月,正是对声音很敏感的时候,一听到林真在逗自己,乌溜溜的大眼睛立刻朝他望过去,都说孩子的眼睛没有见过污浊的东西,果真,明亮清澈得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自己孩子的林真对软乎乎的孩子没什么抵抗力,伸着手对马敏道:“姐你让我抱抱,果果看着也太可爱了。”
马敏笑着,把肉乎乎的儿子往林真怀里放:“他今天吃饱喝足了,腿脚的劲儿大得很,你可要小心一点,我都经不住他踹。”
“没事儿,腿脚有劲儿以后肯定是个大长腿。”林真抱着孩子,仔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果果舒服地背靠在自己怀里,两条萝卜似地腿放在膝盖上。
他低头看着孩子,举着他有肉坑的小手:“果果,来叫叔叔,等你大一点叔叔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糖!”
“啊呜啊呜。”果果套着银手镯的手动了动,上面的小铃铛叮铃铃作响,但是没说话。
林真也不气馁,他就像听懂了果果的啊呜声,拨弄着果果手上的银铃铛:“这个好听吧。”
他忽然使坏捂住手镯上面的小铃铛,亲了亲果果的小胖脸:“果果叫叔叔,叔叔就给你摇小铃铛,来,叔叔。”
欢快地摇着手的果果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不见了的小铃铛,似乎很疑惑天天陪着自己的小铃铛怎么不见了,他目光移向抱着自己的林真,奶声奶气地:“呜呜。”
“呜呜。”
“嘿嘿,真叫叔叔了。”林真逗孩子逗得可开心了,立刻拨弄着果果银镯子上的小铃铛,听见铃铛声的果果咯咯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
旁边的王钦黄玉文都跃跃欲试,他们两个在路上与马敏还有果果相处了一段时间,见过果果饿得直哭只能喝马敏还有林小幺血的模样,此刻再见到果果白白胖胖的样子,感觉特别不一样。
两人把凳子搬近一点,也去逗果果。
“叫哥哥,王哥哥。”
但是果果似乎很喜欢林真,被王钦的声音吸引了一下又转过头去对着林真,要林真继续跟他玩摇铃铛的游戏。
王钦急了,抓耳挠腮地解下自己腰上坠着络子的玉佩,在果果面前晃悠。
黄玉文也很喜欢果果,也叫果果叫他哥哥。
小孩子都喜欢颜色鲜亮的东西,很快就被黄玉文还有王钦逗得直笑,林真抱着他,保证他不会滑下去,望着马木匠手里的木活:“马大叔,你做的是我前些天给你说的起步车吗?”
“对,果果这小胖子性情急得很,想学走路的时候你不让他走自己就翻下来了,也不管下面高不高,我和你马婶子怕一时觉察不到,还是尽快把这个起步车做出来安心一些。”
“就是这个地方,你来看看对不对,我觉着有点不对劲。”马木匠是照着林真画的图纸做的,但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个东西,有些许地方没有摸过实物,难免有点转不过弯来。
林真把孩子递给马敏,走到马木匠身边蹲下:“我看看,哪个地方。”
“这儿。”马木匠指着图纸。
林真看了一眼,是下面可以旋转变向的轮子那儿,他立刻跟马木匠解释起来。
跟马木匠把果果的起步车问题说清楚,又陪着马婶子还有马敏聊了一会儿,林真带着王钦黄玉文还有陈幸回到林家。
三人走进那间特地给他们准备的屋子,三张床一张靠里面的墙,一张在中间,一间靠窗,各有各的好,而且有帘子遮挡着,并不妨碍他们自己的私人空间。
王钦和陈幸都让黄玉文先选,黄玉文看了看道:“那我就要最靠里的那间吧。”
他选好了,王钦问陈幸:“陈幸你呢?”
陈幸道:“我都可以。”
王钦道:“没有都可以的选项。”
王钦发现了,陈幸就是太将就他们两个了,这怎么行,朋友就要有来有往才可以,无需谁将就谁。
陈幸便指着中间的那张床道:“中间这张吧。”
“好,那我就睡靠窗子的这张,”王钦笑着道,“我们还算心有灵犀嘛,我一开始想睡的就是这张床。”
黄玉文和陈幸笑笑,这会儿隔着的帘子是勾着的,没有放下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即将开始的温书的日子十分期待。
第167章
晚上,林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欢迎他们三个都到来,他们要在这儿住几个月才去府城,和林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熟悉些才好。
第二天,王钦黄玉文还有陈幸差不多同时间起床了,这会儿外边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天空就像滴入水的墨,呈现出铅灰色。
王钦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知道顾凛起来没有,我们先洗漱了等等看。”
睡在最里边的床上的黄玉文已经起身拉开了门,他眼睛望着院子里道:“他比我们起得早多了。”
穿好鞋子,正准备穿外衣的王钦还有陈幸走到他身后,只见院子里有一个他们无比熟悉的人影,顾凛手里拿着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树枝,一招一式地舞着淮山书院的学子都会学的一套剑招。
这套剑招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书院的夫子也只想借此来完成这一门课而已。
王钦和黄玉文也会这套剑招,但是与顾凛的剑招相比,两人都怀疑自他们会的到底是不是同样的东西。
提、挑、撩、斩、扫,每一个动作都携带着肉眼可见的力道,脆弱的树枝刺破空气,发出破空声。
一遍结束,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顾凛身上穿的是庄户人家的短褐,上衣裤子分开,腰上束着条普普通通的布带,因为长时间的练剑,他前胸后背腰腹处的衣服已被濡湿,浸透出湿润的颜色,而他的额头上脖颈上也浮出一层汗水。
王钦还有黄玉文之前就从林真口中知道顾凛在家里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练习,但耳朵听到和眼睛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端着漱口杯子出来的林真看到呆呆站在门口的顾凛,目光在练剑的顾凛身上扫过道:“他还有一会儿,你们先洗漱吃东西吧。”
王钦黄玉文陈幸三人走到林真跟前:“林叔,他每天都要练这么久吗?”
林真点头:“嗯,先拉弓再练剑,剿灭流民军回家后一天都没有落下过。”
林家的人会因为一些原因晚起,或者睡懒觉,比如林真,天气太冷的时候他能在被子里窝多久就窝多久,只要没有事儿,不到饭点,绝对不会起来。
只有顾凛,几个月如一日,从未有一天停止过。
那每次角度高度一样的拉弓动作,让林真都能记住下一个招式的剑招,天天准时地在院子里出现。
王钦黄玉文还有陈幸默然,三人去房间里拿漱口杯的动作都快了不少,吃完早餐就拿着书本开始看。
他们原本要等顾凛练完之后,再和顾凛一起温书,但是现在被刺激到了。
王钦黄玉文还有陈幸他们三人每天看半小时的书,遇到不甚了解的文章字句,或是其他问题后便拿去顾凛的屋里问他。
在林家其他人眼里枯燥,在他们自己眼里忙忙碌碌的温书生活开始了。
过完元宵,原本就定下要出去走商的林小幺已经把林阿爹彻底说服了,正月二十一这天,背着林阿爹亲自给他收拾的包裹,牵着一匹灰扑扑的小毛驴,准备出门。
林阿爹还有林父,林大哥林二哥林大嫂林二嫂,以及家里的小辈,都站在院子外头,给即将外出的林小幺送行。
林阿爹眼睛是肿的,拉着林小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在外边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别强出头,阿爹从来没想过要你如何如何有出息,只要你自己平平安安地就成。”
林小幺点头:“我知道的阿爹,你瞧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再安全不过了。”
他在林阿爹面前张开双臂,还转了转,身上同样灰扑扑,半点不起眼的棉布衣服宽宽地穿在他身上。
而他跟林真长在差不多位置的,位于耳垂上的孕痣被他涂了用擦脸的膏子和木炭粉做成的黑乎乎的东西,仿佛耳垂那里生了一块黑色的胎记。
再加上他那比寻常哥儿高些的身高,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性别。
林小幺安慰着林阿爹:“这次顺利的话半年我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们带些外边的新奇物件。”
该说的这些天都说了,林小幺背着包袱抬脚骑上小毛驴。
这还是他这些天现学的,只靠两只脚走路还是太累了一些,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林真去镇上买了一头才一岁半的毛驴,品相看着一般般,甚至还有点丑,但脚力不错,做个代步工具没问题。
这也是考虑到林小幺一个人在外头,财不露白的道理,要不然买匹马林真也买得起。
骑在毛驴上的林小幺拍了拍毛驴的屁股,在上面挥了挥手:“我走了,你们快进去吧。”
小毛驴驮个人没什么压力,四只蹄子哒哒哒地在落在林家外头的这条道上,带着林小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口。
站在院子面前的大家伙一瞬间消沉下来,林真拉着林阿爹的手:“阿爹你不要过于担心,小幺跟在我身边这几年,做事是一把好手,性子也稳得住,您就等着他半年以后回来吧。”
“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阿爹拦不住。”林阿爹心情还是很低落,他忍不住够着身子往路口那儿看,可那里空荡荡的,除了数十年如一日的邻居的房子和老竹林,哪里还能看到林小幺的影子。
林阿爹看向林真:“再过一些时日,你也要走了,又是一年多才回来。”
“……”这是既定的事,林真也不能改变,他揽着林阿爹的肩膀,“我会经常给您写信的,等以后在什么地方安定了,我再来接您和阿父他们。”
林阿爹摆摆手:“唉,算了算了,再想也没用,还白白让你们操心。”
“到时候你去外边写信勤谨一些,只要知道你们在外头好好的,我和你阿父就安心了。”
“好,没问题,十天半月就给您寄一次。”林真把对比几年前有了些许老态的林阿爹扶进屋,坐在他身边看他做鞋面子。
这些都是林阿爹林大嫂林二嫂,还有家里三哥女娘和哥儿特地给他还有顾凛做的,连着王钦黄玉文还有陈幸也有一份。
时间飞速过去,趁着蒙蒙春雨,村里的庄户人家赶紧把今年的高粱还有荞麦种下去,由于去年的旱灾把大家都吓到了,几乎所有人家下地之前都会去土地庙那里拜拜。
林真每次从土地庙那里走过的时候都能看到插得满满的香还有各种各样的供品。
等春耕过后,又迎来夏日,在大家伙提心吊胆的注视下,今年的夏天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十天半月一场雨,浇得地里的高粱苗还有荞麦苗绿油油的。
而林真顾凛他们也到了该去府城的时候。
有王钦还有黄玉文在,林真和顾凛他们根本不用另外找同行的商队,两家直接出人出马车组成了一个护卫队,护送他们去府城。
王钦正从念念不舍的王夫人还有王老爷身边走过来,对站在王府门前的林真道:“林叔,你一个人乘一辆马车,我和顾凛乘一辆,玉文和陈幸乘一辆。”
“好。”林真把自己的包袱取下来,还没爬到马车上,王府的奴仆已经接过他的包袱,恭恭敬敬地把手伸过来要扶梯上马车,还喊他林老爷。
“……”林真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句林老爷真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已经是二十六的高龄了!
跟王钦黄玉文陈幸还有顾凛他们不在一个辈分上。
突然,穿着一身长袍的顾凛走过来,把包袱从奴仆身上拿过来,伸手拉着林真的手,把他往马车上引。
林真愣了一下,踩着凳子进入马车的车厢内。
不得不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马车,里头宽敞极了,马车后半段做了一张固定的可以容纳一个半人的榻,靠头的那块地方是固定的可以锁起来的小柜子。
榻前是一张同样固定的案几,上边放着能够卡住水壶水杯的木架。
能够在路上尽可能地让乘车的人舒适,不用风餐露宿,因为赶路而蓬头垢面。
林真坐到榻上,摸着软乎乎的玉色锦被,觉着自己在一处安定下来了也可以在个人享受上面花点心思,他原本就是喜欢自有喜欢热闹喜欢美食喜欢让自己舒服的性子,有条件了再让他苦哈哈地他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
忽然,马车用木条坠着的帘子被掀开,跟吃了催长素一样,已经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的顾凛弯腰低头走进马车。
他黑沉沉的眼睛望了林真一眼,把自己的包袱放到榻上的那个小柜子里,顺便把林真上了马车后随后放在榻上的包袱也放了进去。
马车里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有点奇怪,像将熟未熟的果子,有点涩,有点酸,还有点吃到肚子里后细细品啧才能品出来一点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