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寡夫郎之后 第70节
“淮山书院顾凛,十环。”
“尘下书院申乐志,九环。”
第三支箭。
两人的箭一前一后出去,只听得嗤的一声,顾凛最后这支箭竟然将射中十环的第二支箭从尾到头破开,牢牢地钉在那儿,箭支白色的尾羽还在颤动。
只比他晚几秒射出箭的申乐志瞳孔瞪大了一些,手里的箭偏离了轨道,最后软绵绵地射在离红心远远的最外围。
“啊啊啊啊啊啊!!!”
“顾凛顾凛顾凛!!!”
作者有话要说:
林真:我以前对无名指比中指长,那儿就特别雄伟的话不信。
顾首辅:现在?
林真:我信QAQ
第98章
场上瞬间只有顾凛两个字,一重接着一重。
任夫子隐隐松了胸口的那股气,看向身旁的老者:“这一局,可是我们淮山书院胜了。”
对顾凛,任夫子那是当成自家子侄一般,这孩子童生试初露头角,府试中一举夺得案首,进入淮山书院后给了他无数惊喜,他就没见过这么聪明这么努力的孩子,经义典籍,君子六艺,只要拿到他面前的,就没有他不通的,仿佛生来就有就比别人多了一窍。
就是性情略阴沉,略独了一些,在书院几年都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
但这点小小的瑕疵在他卓绝的天赋面前都不是问题,任夫子相信,明年的乡试会试他一定可以大放异彩,就连一些氏族子弟也无法与之争辉。
而从来没想过申乐志会输的尘下书院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刚刚那最后一箭,分明就是申乐志被顾凛影响了心神,连最基本的准头都失去了,只拿了难看的四环。
长相阴翳的尘下书院的学子脸色难看,望着申乐志,想说什么却被人截住话头:“最后一场我来。”
长相阴翳的学子诧异地看向身旁身穿华贵长袍的人:“我去就行了,何须劳动你。”
季礼之道:“他的箭术在你之上,你赢不了他。”
没想到季礼之居然给了顾凛如此高的评价,长相阴翳的学子看向场中正在解束袖皮革的顾凛,也好,此人如此傲慢无礼,就让他们尘下书院的首席给他个教训吧,以免叫人忘了如今朝中并州官员可比他们洛州官员得势。
季礼之走到场内,对顾凛道:“第五场,我跟你比。”
顾凛的束袖皮革已经解了一半,宽袖已然垂下来小半,他望着季礼之:“两方书院定下的规矩,一人比试一场。”
季礼之浑不在意:“除非接下来与我比试的人比你的箭术还要高明,否则,淮山书院必败无疑。”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坐在四周的人都听到了,尘下书院的人一脸淡然,淮山书院隐隐带着担忧,他们书院箭术最好的就是顾凛,尘下书院的这人既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定然是有所依仗的,那……
尘下书院的老者率先开了口:“既然礼之有这个想法,任兄便准了吧。”
任夫子望着季礼之,眉头皱了下:“此学子莫非就是出自并州季氏的季礼之?”
老者摸了摸胡须点头:“不错,正是此子。”
任夫子心往下沉了些许:“听说其文武兼备,三岁便出口成章,七岁一举考上秀才,第二年成为举人,名声都传到京都去了,怎的会在尘下书院。”
并州季氏是并州最大的氏族,其太祖父是追随在太祖身边,被称为算尽天下的谋士,助太祖夺下天下后被封为首辅,在随后的一百多年里,季氏涌现出不少有有名的朝廷高官和文学大家,真真正正地大禹朝大士族之一。
而这一辈,最出名的莫过于季礼之,旁人都说他肖其太祖父,才名极胜。
任夫子清楚,像这样的屹立百年的氏族,对下一辈的栽培是及其严苛的,君子六艺对他们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顾凛这样的寒门子弟不一样,他们接触的时间短,也没有雄厚的家底来支撑他们购买千金的宝马弓箭,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学习这些东西,他们只有存储更多的科举的知识,才能在这些士族里争得几分立足之地,这也是尘下书院和淮山书院互相别苗头的地方。
尘下书院只收士族子弟,淮山书院则来者不拒。
“其中事老朽也不知,许是他觉着我们尘下书院风水好吧。”
任夫子信了这话就有鬼了,望着场内的两人和周围已经在焦灼的淮山书院的学子,道“既然尘下书院有此意,顾凛,第五场还是你来。只是你已比过一场,第五场的输赢与你无关,尽心即可。”
这可是自己最看好的弟子,任夫子不想因为一场比赛就折了他的心性,也算是给淮山书院的学子打个预防针,顾凛已经给淮山书院赢了一场,若是第五场输了,也不许怪到顾凛头上。
顾凛行礼:“是,夫子。”
他重新把解了半截的皮革束带绑上,重新拿了三支箭。
跟他一样来拿箭的季礼之道:“我自小学习箭术,至今已十五年,以免叫人觉得不公平,我——”
他话还没说完,站在他旁边的顾凛突然拉弓搭箭,季礼之只听到一声箭矢的破空声,眼角余光里看见一抹尾羽的白,他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回头身去,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梨树上订着一支箭,与横生出来的花枝形成一个夹角,正好把落下来的鸟巢接住,仓皇乱飞的大鸟正落在鸟巢上,里头的刚刚破壳的雏鸟叽叽喳喳地叫唤,半点不知他们刚刚差点从高高的树上摔下来。
“这世上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有做与不做。”
顾凛放下手中弓箭,往场子里走去。
季礼之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那个被箭支承接着的鸟巢,嘴角上扬了一下:“有意思。”
季礼之走向场子,他穿了一身和淮山书院的学子样式差不多,但一眼就叫人觉得华贵的银红长袍,腰间佩着玉,扇袋,荷包等物,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扳指,头上束着一顶白玉冠,完全不是普通的富贵公子可比。
他对顾凛道:“咱们两个要是站在这里比射箭靶,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这样,你我各骑一匹马,蒙上眼睛,叫他们空中扔物,三支箭全中者为胜,如何?”
骑在马上,蒙上眼睛,又要射扔到空中的东西,仅仅靠耳朵来听声辩位,不但考君子六艺里的御,对射术的要求也极其高。
在场的诸多学子听到这个要求在心底问了问自己可行,全都垂下了头。
顾凛还是那副最初的表情:“可。”
既然双方都同意了规则,下面的人很快把马牵上来,这两匹马是尘下书院的人骑上来的,一匹黑,一匹枣红。
黑的那匹显然与季礼之很熟悉,一上来就用鼻子去拱他。
第99章
顾凛走到另外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旁边,抓住马鞍,踩着脚蹬,瘦削的身体犹如飞燕一般落在马背上。
他身高腿长,看起来特别轻灵。
但尘下书院那边都是自小与弓马打交道的世家子弟,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是不惯常骑马的,只是学了动作,而无其神。
书院的人也不知道现从哪里找来两条布,递给顾凛和季礼之,顾凛接过布条,蒙在眼上在脑后打了个结,瞬间,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周边人们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以及山林里的鸟鸣声还有风声。
按照季礼之和他做的比试规定,两人射箭时胯下的马儿不能停,否则不用看三支箭射没射中,都算输。
顾凛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长弓。
在场边看的人已经不由自主地憋住了呼吸,生怕因为自己而影响了顾凛的发挥。
突然,两边书院拿着绣纹精美的荷包,扇子,书本等物站在边上:“淮山书院尘下书院第五场比试,季礼之,顾凛,现在开始。”
“驾。”话音一起,顾凛和季礼之同时催动胯下的马儿,马儿立刻撒开蹄子,在并不宽敞的场子里跑开,骑在上面蒙着眼睛的两人仅仅依靠着声音的方向来辨别对方的位置,控着身下的马以免相撞。
突然,书院学子手里的东西奋力往空中扔去,一个坠着玉珠的荷包,一个折扇。
“嗤——”
“嗤——”
两支箭流星赶月一般飞射而出,把半空中的折扇还有荷包射中,带着余势射进梨花林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了,顾凛射中了!”
“季礼之也中了!!!”
“……”
射完箭,顾凛控着缰绳调转马头,高挺的鼻梁被布条遮住小半,马儿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让人恍惚他是不是生了第三只眼睛,不然怎会一点也不害怕撞到树上,被马儿甩下来。
林真瞧着骑在马上的少年,想起少年刚才的模样,无论是纵马疾驰还是弯弓射箭,如行云流水。
或许别人不知,但过去这两年,每天起得最早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林小幺,甚至不是店里来干活的小二,而是顾凛。
他默默地在后院里拉弓,早晚各一千次,风雨无阻。
光是他拉坏的弓就堆了许多,就像写字写秃的那些毛笔,堆了一大堆。
林真知道顾凛很有天赋,是个聪明的孩子,但顾凛也是一个勤奋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成算和想要到达的地方。
第二支箭。
第三支箭。
周围的声音震得林中的鸟儿都拍着翅膀飞走,从声音判断自己三支箭全中的季礼之微微皱着眉,取下蒙着眼睛的布条。
尘下书院的人脸色有些怪异,看到他取下布条,走过来接弓箭。
“我的箭呢?”他问来接弓箭的沈文轩。
凡是跟他接触过,都明白他性子的沈文轩有些不敢看他发眼睛:“申乐志去捡了。”
很快,去捡回三支箭矢的人回来了,为了保证途中无人作弊,捡箭的人相互交叉着,捡回来的箭也维持着射中物品时的模样并未拔出。
申乐志还有另外一名学子把六支箭矢放在任夫子还有老者的面前,众人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只见六支箭里有三支白色尾羽,三支黑色尾羽的,其中三支白色尾羽箭射中的分别是合起来的折扇,荷包,以及一枚扳指,这枚扳指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中间的孔洞刚刚好够箭矢的头穿过,差一分一厘都会射偏。
而三支黑色尾羽的箭矢射中的则同样有一个精美的荷包,一枚玉环,以及一个核桃雕的小物件。
任夫子和老者在比试之前都看过两人用的箭,顾凛用的是白色尾羽的,季礼之用的是黑色尾羽的,两人都三支箭全中,并且射中的东西各有千秋。
任夫子欣喜得连连点头,对着尘下书院发老者道:“看来这局,你们尘下书院和我们淮山书院打了个平手啊。”
老者对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季礼之是谁,是并州季氏一族最出众的年轻一辈,是得了圣上亲口赞誉的前途无可限量的天之骄子,可居然与洛州淮山书院的一个学子打成了平手,说出去谁信。
但老者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道:“尘下书院与淮山书院亲如一家,同为天下学子所向往之地,即无争端,又何须辩什么高下,不过是学子间共同玩耍,共同切磋罢了。”
任夫子在心里哼了一声,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
他站起身,走到顾凛的身边,望着顾凛:“很好,不愧是咱们淮山书院甲上班的学子。”
说着,他面对围观的众学子还有一起来的家眷,将两个书院打成平手的结果宣布出去,第四局之前被连下两局的淮山书院学子以及家眷们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毕竟他们都亲眼所见第四局顾凛极其漂亮地赢得了申乐志,第五局又以这么精彩地方式和尘下书院那个一看就了不得的学子打成平手。
任夫子话音刚落,淮山书院的学子猛地冲到顾凛身边,将顾凛团团围起来,甚至还把他抛到半空去。
“哈哈哈哈哈。”救命啊,那小崽子也太搞笑了吧,被抛上去的时候还冷着一张脸,跟下面的学子一对比,特别搞笑。
许是他笑得太开心了,被抛起来的顾凛注意到了他,眼睛望着他。
林真笑得两眼弯弯,对他竖起大拇指,你很棒。
原本冷着脸的顾凛就像被暖阳融化的坚冰,眉眼松了下来。
尘下书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淮山书院也清点学子的人数,和来时一样分做两队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