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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狼为患 第162节

他陪宁斯越出去溜达,撞见范兴言时,范兴言就猜出他的身份了。

当时看范兴言转身拔腿就跑,都来不及说上话,原来是在谋划这个。

……几年不见,当初正直到有些古板的范兄,竟也学会了这些。

宁倦微微一笑:“范兴言做得不错,我本意也是准备用这个方法,与他的稍有偏差罢了。”

“你准备怎么做?”陆清则眯了眯眼,猜到了三分。

“老师在外应当听说过,有得道高人给我卜过一卦,说我命格带煞,需要一个命格相合之人,才能镇帝命、镇国运。”

陆清则:“……”

果然。

不愧是皇帝陛下,比范兴言还能吹。

但这么吹出去了,陆清则再“死而复生”,甚至与宁倦结为夫夫,震动就不会那么大了。

宁倦不想再发生几年前那样的风波了,这是最好的法子。

宁倦盯着陆清则的眼睛:“怀雪愿意我这么做吗?”

他只要这样放出声,往后陆清则就与他彻底绑在一起了。

他愿意赌出他的一切,求得陆清则一颗真心。

陆清则安静片晌,与他勾了勾手指,淡红的唇瓣弯了弯:“那又有何不可?”

与俩人猜测的差不多,几日之后,被排除嫌疑的藩王先拜别出京,逃命似的赶紧回封地了。

随即乌力罕进宫求见,拜别天子,准备回漠北了。

乌力罕来乾清宫求见时,陆清则也在南书房内,近距离地打量了几眼这个鞑靼实际的掌权者。

之前在乾元节上,乌力罕两次败在宁倦手上,之后就没再进宫,暗中还派了刺客——足以见得,乌力罕睚眦必报,且气量并不算大。

不过如今还没撕破脸皮,乌力罕在宁倦面前又露出了一副恭谨和顺的模样,笑着道:“我少时也曾随父王来过大齐,如今再来燕京,依旧如记忆里一般繁华,叫人心驰神往。”

陆清则眉梢微动,隐约想起点什么,故作不知:“我隐约听说,三王子似乎还有个汉名?”

这个大齐的男皇后,在大齐皇帝心里的地位显然颇不一般。

不仅能出现在南书房,竟还开口插话,看皇帝的样子,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乌力罕心里颇感意外,看了他一眼,和和气气道:“是先帝赐名‘修永’,愿修我两族永宁之意。”

宁倦不轻不重地“哦”了声:“先帝为何要赐汉名给三王子?”

汉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赐的,而且还沾着皇姓。

那时候的崇安帝还挺年轻,脑子没后来糊涂吧。

乌力罕沉默了一下,眼底闪过丝冷意,面上依旧带笑:“陛下有所不知,我母亲曾是宫廷中人,带有鞑靼血统,与我父王一见钟情,我父王求娶母亲,将她带回鞑靼生下了我,我身上也流淌着汉人的血。”

这话多少是有些含蓄了。

当年的实情是,鞑靼老可汗当年来京朝圣,酒过三巡,在宫廷里闲游散酒气,撞见个会说鞑靼语的貌美宫女。

在京城做小伏低,老可汗自然不爽,醉醺醺中,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王庭里,便强暴了那个宫女。

酒醒之后,老可汗才发现自己酿成了大错,只得硬着头皮,求娶了那个宫女,将她带回了鞑靼,随即便将她视作自己的耻辱,弃之如敝屐。

这也是乌力罕从小就不受待见的另一个原因。

这也是丑闻一件,还是高祖时候的事。

陆清则猜测,乌力罕应当抹去了细节,宫里也没有留下文书记载,紫禁城内伺候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也难怪宁倦不知道。

原著里只交代乌力罕的母亲有汉人血统。

没想到和大齐宫廷还能扯上点关系。

陆清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闲杂的话说得太多,乌力罕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他扫过皇帝的宝座,按下眼底的炙热,说出来准备好的说辞:“如今草原上牧草繁茂,是最适合放牧的时候,我们也该回去了,此番来京,多谢陛下的盛情款待。”

宁倦的话很少,闻言才淡淡应了声:“既如此,朕也不便多留,三王子回去后,代朕向老可汗问候。”

乌力罕以手抚胸,行了一礼,这才离开了书房。

乌力罕走后不久,靖王宁璟也来拜别。

整个寿宴到现在,宁璟的态度一直恭恭敬敬的,按兵不动,旁观着事态发展,没有插足过什么。

陆清则对宁璟的了解最少。

他在外游走时,去过宁璟的封地,待了一个月余,宁璟出身不好,封地也不大,但治理得井井有条,在当地口碑甚好。

此人的虚实难测,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比起宁琮,肯定是宁璟要更为难缠。

可惜没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把宁璟扣下来,对宁璟下手,只会惊扰其他藩王——靖王都那么恭敬了,陛下还对他下了手,他们其余这些人,焉有安生日子?

陆清则颇感可惜。

他总觉得宁璟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人。

随着鞑靼离京,藩王也各回封地,京城又重归了风平浪静。

唯一热闹的,就是有关帝师的各路神棍消息,逐渐开始深入人心。

六月,京城在干旱许久后,终于下了端午后的第一场雨。

陆清则试图把宁倦戴了许久的五彩绳剪断丢走时,宁倦抵死不从,英挺俊美的皇帝陛下像个小孩儿似的,把手藏在背后,陆清则拿着剪子,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手伸过来,明年又不是不给你编了。”

宁倦不悦道:“迷信那些做什么,一条绳子罢了,哪能当真祈福纳吉?”

“一条绳子罢了,”陆清则点头,“所以你把手伸过来。”

“……”

宁倦被陆清则拉过手,蹙着眉看剪子靠近自己心爱的五彩绳,正不忍卒看,外头忽然有人踏着急雨而来:“陛下,有急报!”

“第一封是漠北急报,鞑靼联合瓦剌,十万大军突袭漠北防线。”

第一封?

陆清则的动作略微一顿。

来报的暗卫浑身湿透,水滴滴答答而落,他跪在地上,将护得好好的急报递上:“第二封急报是从西南发来。”

“蜀王世子联合交趾,反了!”

陆清则眼皮一跳,手下锋利的剪子“咔嚓”一声。

五彩绳应声而断,无声坠落在地。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清则:flag联合大使

第九十章

漠北之乱,完全在陆清则和宁倦的意料之中,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但西南之乱,就略微有些出乎意料了。

蜀王意图行刺天子,证据确凿,不仅蜀王,他这一脉都要受牵连,负责前去蜀地的钦差前几日才带着圣旨出发,现在还在路上。

就算蜀王世子提前得到消息,知道了蜀王在京城的情况,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这么干脆利落就反了。

——除非,此人并不像传闻里那般愚笨无能。

厚积如沉墨的滚滚阴云里,冷电豁然撕开一道裂隙。

陆清则有些发怔,宁倦及时探手,接过坠下的五彩绳,两指拎着断绳,伸手一丢。

被剪断的编绳被远远抛出去,落到水沟里,顺着雨水被冲走,很快没了影子。

陆清则略微吸了口气,搁下剪子,接过两封急报,递给宁倦一封,拆开来看。

信上的奏报就要写得清楚一点了。

三日之前,交趾出兵,镇守西南的云滇王措手不及迎战,被身边之人背叛,推下城墙摔死,西南总兵也被蜀王世子宁晟暗害。

不过数日,交趾大军与宁晟的私兵汇集,横跨云滇,一路上招兵买马,强征百姓入伍,百姓不敢不从,无奈化身为寇。

西南本来就乱,这下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平头百姓无力反抗,如今听闻叛军消息,就赶忙逃往了黔中,但黔中的兵力微弱,要抵挡交趾与蜀王的私兵,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宁倦扫了眼漠北的奏报,又凑过来看了看西南的情况,略一沉吟,低声道:“漠北捷报,鞑靼与瓦剌大军吃了大亏,折损上万兵力,但乌力罕不算蠢,吃了一次大亏后,大概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史大将军在时,鞑靼与瓦剌听到他的名号便先气弱三分。

而现在漠北守帅是史大将军之子史息策。

连鞑子都知道,史大将军的儿子走丢了十几年才找回来,他们自然不会惧怕。

陆清则冷静地道:“鞑靼和瓦剌联合之势,不可轻估,纵然目前大齐占上风,漠北的守将也不能调开。”

而朝中的武将又大多年老体衰,不便远征西南。

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

宁倦没怎么迟疑:“怀雪,我准备亲征西南,平定叛军。”

他不可能放任西南战乱而置之不理。

陆清则张了张嘴,脑中有那么几瞬是空白的。

他并不想让宁倦上战场,但如今的情况下,宁倦不得不去。

战场上风云莫测,危险重重,即使他相信宁倦的能力,原著里宁倦的结局也让他头顶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可是那些东西又无从说起。

半晌没听到陆清则的回应,宁倦的视线从急报上移开,才发现陆清则望着他,眼底的神色有些许复杂,没有一贯的从容沉静。

“怎么了?”宁倦握了握他的手,发现有些冰凉,便干脆两只手焐着他的手不放。

陆清则安静半晌,没有吐露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摇头道:“没什么,情况紧急,即刻召集阁臣商议吧。”

五位阁臣、兵部、户部尚书等重臣,以及一干武将冒着冷雨,很快赶到了南书房。

抵达的时候,皇帝陛下正负手站在窗边,遥望着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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