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年代文后我有1了 第140节
确认好两位姐姐的安危,陈晚回到小洋房略作休整,打算过了今晚仍没有许空山的消息,他就算是走,也要走去制药厂。
正当陈晚这样想着,陈勇飞冲了进来:“小叔!”
陈勇飞骑了几个小时的自行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见陈晚毫发无损,猛地瘫坐在沙发上。
“我真的要急死了。”陈勇飞灌下一杯水,面目狰狞地伸展骑行过度的四肢。
机械厂那边地势高,是整个南城受灾情况最轻的,积水稍退,陈勇飞便火急火燎地请假骑着自行车跑了。
“你二姑和五姑那边我去过了,都挺好的。”陈晚给陈勇飞煮了碗面,看他吃得狼吞虎咽,“你明天有空吗?”
“有空,我请了两天假。”陈勇飞人快饿傻了,一碗面没够,吃了第二碗。
“行,那你明天陪我去制药厂。”陈晚不会给许空山添乱,他要求不高,能见一面,知道他好不好就行了。
当晚又下了场小雨,陈晚一夜没睡安稳,脸色愈发难看。吃过早饭,他让陈勇飞把自行车带上,坐了几站公交车,前面不通车的地方能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不能骑自行车的便走路,折腾了半上午,终于到了制药厂。
家属院人声鼎沸,飘着中草药的味道,地面残留着湿痕,路边植物上的泥浆,显示着当初的积水有多深。
有人认出了陈晚,叫了声他的名字,陈晚打过招呼,询问许空山的去向。
“许主任啊,他可能在车间。”对方指指厂区,陈晚朝陈勇飞丢下一句“看着帮忙”,接着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厂区大门。
许空山在指挥工人检查设备有无进水,另外潮湿的草药尽快搬出去晾晒,他连轴转了七八天,身上的衣服不知多久没换过了,裤脚与衣摆上沾满了泥点。
陈晚远远听见他的声音,心突然定了下来,脚步放慢,怔怔地望着前方的身影。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许空山回过了头,刹那间疲惫的眼底焕发出别样的神彩。
“六儿!”许空山穿过半个车间,在陈晚面前停住,比起他的狼狈,陈晚显得尤为光鲜亮丽,“瘦了,没事就好。”
“这话该我还给你才对。”陈晚握了握全,两人竭力控制住拥抱对方的冲动,“城里没什么事,我来看看你,你继续忙吧。钥匙在你身上吗,我忘拿了。”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许空山递上钥匙,没忍住摸了摸陈晚的头发:“嗯,我忙了一定马上回去。”
家属院熬的是驱寒汤,陈晚被分了一碗,他仰头喝下,上楼放了包,跟其他人一块忙活起来,从周围人断断续续的话中拼凑出了制药厂这几天来的经历。
得益于杜腾龙的先见之明,当暴雨演变成涝灾时,厂区上下团结一心,有条不紊地进行抗涝措施,一楼淹了就往楼上搬,粮食不够了,就大伙分着吃,你帮我我帮你,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陈晚帮着统计了家属院的受损名单,届时厂里会统一发放补贴。
一直忙到下午,陈勇飞含着块不知谁家给的硬糖,含含糊糊地跟陈晚道别,他还得骑回机械厂去。
“等等,我问问有没有车出去,让他们载你一程。”制药厂有跑运输的大货车,他们一路能过来,意味着大货车出行不存在困难。
陈晚去制药厂一问,果然有车出去。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家属院的砖墙,门口的保安眯着眼笑,夕阳好啊,有这么灿烂的夕阳,说明今晚和明天皆不会下雨。
放晴咯。
雨后蚊虫肆虐,家属院点燃了艾草,陈晚跟着染了一身苦香气。
许空山暂时处理完车间今日的工作进度,出来便碰见陈晚提着两个热水瓶在前面走着:“六儿。”
陈晚回头,朝许空山迎了两步,手中的热水瓶被许空山接去:“山哥,你吃过饭了吗?”
“没。”许空山哪有心思吃饭,他满脑子都是眼前人。
陈晚原想着在锅炉房打完开水去许空山办公室等着,眼下既然许空山下了班,遂先去了食堂,吃过饭再打水回家属院。
见到许空山,陈晚的胃口好了不少,哪怕面对的是普普通通的糙米饭,也吃得特别香。
二人各自累了许久,身心疲惫到了极致,稍作洗漱就在床上躺成了一团,许空山于睡梦中紧紧揽着陈晚的腰,而陈晚则抓着许空山的衣摆,睡得嘴唇微张,脸上的神情无比安宁。
次日待陈晚睡醒,许空山已不见了人影,桌上放着两个糖包,边上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食堂今日人手不足,没工夫煮豆浆,让陈晚兑着热水将就吃一吃。
制药厂迅速回归正常,随着通讯的恢复,他们渐渐收到更多外界的消息,救援部队与杜腾龙取得了联系,得知制药厂的现状,他们表示十分欣慰。
“杜厂长,我是本次救援部队的总指挥孟海,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你。”孟海作为总指挥,下面无数的士兵等着他调度,无数受灾群众等待救援,“请你帮我转告许空山,平安村无人员伤亡。”
语毕,孟海挂了电话。
杜腾龙将原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许空山,闻言许空山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杜厂长,我能请十分钟的假吗?我弟在家属院,他——”
不待许空山说完,杜腾龙已明白了他的意图,大手一挥:“去吧。”
陈晚的确挂念着周梅他们,他正绞尽脑汁地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跟村上取得联系。
“六儿,我舅舅说平安村没有人员伤亡!”许空山一气说完,陈晚的表情从疑惑瞬间转变为惊喜。
无论暴雨对庄稼、房屋造成了怎样的损坏,没有人员伤亡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南城的光景一日胜过一日,王利安与陶美丽赶在民政局开门的当天申领了结婚证,成为南城灾后首对结婚的新人,而那天恰好是七夕。
王利安是这么跟陈晚说的:“那老先生算得可真准,他说七夕是七八两个月里最好的日子,现在看来,他说得一点毛病没有,陈晚你以后要是结婚,一定让他给你算算……哦,我忘了,你不喜欢搞对象。”
初八的喜酒是大办不了了,双方的家长来不了现场,王利安在饭店定了两桌,请陈晚等朋友低调地庆祝了一番,等将来有合适的机会再补上。陈晚包了个九百九十九的红包,在这个年代是当之无愧的大礼了。
灾后救援共进行了半月有余,直到返程前夕,孟海与陈建军才与陈晚二人见了一面,虽然救灾成功,他们的脸上也未见多少笑意。暴雨引发了大水、山洪、泥石流等一系列灾害,哪怕他们全力救援,仍有部分失踪人口没能寻到。
与大部队一同返程的,还有十数位在此期间牺牲的烈士遗骸。
去时风姿昭昭,归来音容难觅。
陈晚在默默哀悼了一分钟,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面对天灾,人类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家里的事劳你多照看了。”半月来陈建军不曾涉足过平安村,即便最近时离家仅有六公里,他甚至来不及跟陈晚吃顿便饭,只有简短地说上几句话的时间。
“三哥你放心,我会的。”陈晚用力点头,“我跟山哥这周天就回去。”
第179章
七月底,正值田里的水稻蜡熟期,眼见着精心伺候半年的庄稼即将迎来丰收,平安村人累并快乐着。然而,这一切,都在暴雨中戛然而止。
大片的水稻被狂风吹倒,暴雨倾泻而下,陈建军冒着雨,把田埂的渠口挖到最大,然而水流的速度依然赶不上水面上升的速度。
隐约可见黄色的稻谷慢慢被水淹没,绝望的眼神爬满了众人的脸庞。农民指着庄稼吃饭,现在眼看着希望付之东流,他们的心简直比割肉还痛。
如今家家户户的仓库里仅存新收的玉米,全等着八月中稻谷收割能吃顿饱饭。
老天爷是要饿死我们啊!村民站在雨里捶胸顿足,陈前进振臂一挥:割稻!
哪怕在屋里晒不干发霉,也比烂在田里强。
于是平安村大大小小的人纷纷忙碌起来,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他们就闭着眼睛割,稻子吃水挑不动,那他们就一捆一捆地背,能收多少是多少。
田里的稻子抢回了小半,堂屋的地面,过路的街沿,被一层又一层地铺满,天不见晴,他们在灶里燃起火,忍着泪把一锅又一锅地稻子炒干,装进袋子里。
甭管这样做以后脱出来的米好不好吃,先保证有的吃再说。
所有小孩被大人们拘在屋里,以防他们贪玩靠近河沟与山脚,平安村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老人们在家望着天抹泪,当初分地时他们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人人脸上皆挂满了愁容。
“怎么样?”周梅帮着陈前进脱下蓑衣挂在墙上,“今年应该不会要我们交公粮吧?”
“一组有几家都断粮了,拿什么交,那不是要命么?”陈前进摇头叹气,“我相信上面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陈前进刚在大队开完会,一组临河,上涨的水面一路从农田蔓延至房屋,别说粮食,家当都淹了个一干二净,联系不上公社,村里的几个组长商量着怎么互相帮一帮,好歹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
“爸,收音机里说上面派了部队来南城救灾。”陈星去年参加的高考,她最初的志愿是陈晚所在的南财大,但随着眼界的开阔,她觉得该看看外面的世界,后来在陈晚的支持下,填报了京市的大学,光荣地成为了全临溪第一位京大生。
“有说是哪个部队吗?”陈前进眼睛一亮,家里现在唯一获取外界信息的消息便是这台用了几年的收音机,也不知城里的情况如何,陈晚他们是不是好好的。
“京市的部队。”陈星慢下语速,“爸,你说三叔会在里面吗?”
“你三叔要是能来一定会来的。”陈前进凝重的深色略微放松,“收音机里有城里的消息吗?”
陈前进没功夫在家守着,雨势一小,他就要去各家各户挨个看看,村里大都是泥瓦房,漏雨事小,别把人砸了。
“没有。”陈星想得比陈前进多,分析了一句,“收音机不播,说明城里还安全着,小叔他们肯定会没事的。”
“陈星说得对,没有消息说明没出事。按大山的性子,家里的柴粮必然是囤足了的,扛得住。”德叔附和道,“前进你赶紧进屋把衣服换了,我让大梅煮了去寒气的汤,你再喝两碗。”
沿河两岸的灾情最为严峻,一组的人纷纷往里撤,陈前进把德叔接了过来,他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太危险。
如今一户房子里平均挤着两户人,无论之前是否有嫌隙,在当前的境地之中,皆发展出了一份患难之交。
雨势反复,陈前进分了一部分粮食出去,周梅将碾碎的玉米用水泡了一上午,和拿石磨跟麦子一块碾碎了烙成饼,她手艺好,粗糙的杂粮饼带着淡淡的香气,吃起来并不让人觉得难以下咽。
德叔牙口不好,周梅将饼掰碎煮软,陈勇阳瞅了眼烂乎乎的饼汤不感兴趣地扭过头,他不挑食,一口饼一口小咸菜,吃得喷香。
救援部队到了受灾地区,迅速分散开去,进行救援工作。
“建军,你对河源熟悉,这个地方就由你带队,注意安全,不要让我失望。”孟海话里的意思,陈建军心照不宣,他接下命令,清点好人手,坐上领头的大卡车。
河源的地名取自于城中那条几乎贯穿全县的源水河,即便经历过无数大场面,见到眼前一幕时,陈建军的心也不禁突地一沉。
放眼望去,原本让人赖以依存的母亲河已化为了浑黄的炼狱,入目之处满是狼藉,在陈建军的指挥下,训练有素的士兵或以人肉筑墙,或利用任何能够利用的工具涉入水中,将受困的居民转移至安全的地点。
救援范围以河源县为中心扩大,临溪镇的街道变成了湍急的小河,昔日红火的供销社早已被水淹没,而镇上与平安村之间的土桥河水漫过,寻不到踪迹,前路彻底断绝。
善水的士兵划着简易的小船艰难去到对岸,前行数百米后传回一个好消息,越往里,水势越弱,村民们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自救,现状态安好。
陈建军如释重负,他身为指挥,不能抛下一众士兵去处理私事,遂让送物资的人给陈前进带了句话,意在告诉他们,他来了。
大雨停歇,当第一束阳光照亮远处的山头,平安村上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结束了,总算是结束了!
他们急匆匆回到被水淹没的家,将尚能挽救的物件搬到外面晾晒。床框完好,但被水长时间泡过的稻草无法再用,这时候无需开口,有干稻草的人家自会提供。
水稻只剩下光秃秃的秆子,土地里的作物被冲了个稀巴烂,一如他们满目疮痍的内心。
但人的毅力是无穷的,对于庄稼人来说,只要地还在,他们的生活就永远有希望。
八月的高温很快晒干了土里多余的水分,许空山和陈晚顶着烈日到家时陈前进正带着村里人翻地,山坡上种着的红薯在暴雨中幸存下来,红薯的收获季在十月至十一月,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些红薯,足够他们撑到明年麦收。
“六一二年大饥荒都过来了,这才哪跟哪呢。”四五十岁的人,多大的苦没吃过,他们如同坡上的茅草,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无论长在多贫瘠的土地,经历多严峻的磨难,只要根还扎着,便能铆足了劲焕发出新芽。
周梅把去年存的红薯藤混着泔水倒进猪槽,两头趴在圈中的半大猪崽滕地爬起来,吃得哐哐作响。每年秋天挖红薯,村里人会把割下的红薯藤剁碎了晒干,或者放到密封的容器里,作为猪崽缺少新鲜猪草时的储备粮。
“汪汪汪!”将军在院子里叫个不停,周梅闻声走出,发现它身边竟挨着只淋得湿透的老母鸡,仔细一看,正是刚开始下大雨那天家里走丢的一只。
“乖狗。”周梅摸了摸将军的脑袋,人受灾,将军跟着饿瘦了些,一身纯黑的皮毛不如往常油亮,被摸了脑袋,尾巴摇得愈发欢快,像电风扇似的。
老母鸡在外面淋了几天的雨,焉哒哒的,眼皮半耷拉着,不知能不能活。周梅把它拎到屋檐下,撒了把玉米碎,过会儿再看,羽毛干透的老母鸡已生龙活虎地溜达起来,地上的玉米碎则一粒不剩。
倒是个坚强的,周梅脸上带了丝笑意。
“大梅。”刘强妈哀切的声音穿过院墙,将军意识到是熟人,安静地趴在了屋檐下,吐着舌头散热。
“桂华。”周梅的视线落在刘强妈哭红的眼睛上,“出啥事了?”
“大梅,你能不能让前进想想办法,打听打听纺织厂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刘强妈好不容易的止住的眼泪又盈满了眶,“我怕再没刘强的信,他爸要撑不下去了。”
“你莫急,前进开完会了我马上给他说。”周梅撑住刘强妈,“刘大哥咋突然不好了,我跟你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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