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年代文后我有1了 第75节
办完存折陈晚拿着通知书和户口本等资料去公社办理了入学要用的手续,例如迁户口、转粮油关系之类的。
村里人均无比羡慕陈晚即将拥有城镇户口,但陈晚反而有些遗憾,迁了户口,明年土地改革他便无法分到属于自己的地了。
许空山同样是来办入职运输队的手续的,没有公社开的证明,他无法买火车票进城。
办理手续的过程非常顺利,尤其是陈晚,准大学生的身份让他得到了工作人员的优待,许空山沾他的光,也得了杯茶水。
从镇上回来时路过一组,农田里大伙干得热火朝天,山外和山里的气候略有差距,一组的稻子熟得早一些,雨一停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收割,而陈晚所在的二组则是在明天,恰好赶上好天气。
陈晚做了几副袖套,稻草叶的剌人程度不亚于麦芒,五月收麦穿长袖勉强能行,八月再穿就要热死人了,短袖配袖套才是最佳选择。
秋收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奋战,天蒙蒙亮,没有吃早饭的人们就带着工具出发到了田间,唰唰的割稻声响起,约莫空出两米见方的位置,男人们挽起裤脚推着木斗下田。
与麦收不同,水稻的脱粒是在田里进行的。用竹子和布做的斗席将斗围住,防止谷粒在摔打的时候飞出去。
水的浮力减少了拖拽木斗的阻力,许空山一拉,木斗便前行了好长一段距离,跟他分到一组的男人忍不住笑:“跟大山一起拖斗力气都要少使几分。”
很快,摔打下来的谷粒就混着稻叶装满了整个木斗,许空山把木斗拖到田边出斗。一担担稻谷从田间运到晒场,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胡立伟的汇款单是在陈晚生日的前一天到的,汇出地址是省城,许空山第一时间把钱取了,转存到信用社。崭新的存折上有了第一条存取记录,许空山看着上面的余额,心里瞬间踏实了。
许空山留了四百没存,加上他前几次卖药材挣的,刚好能把欠陈前进的钱还了。
“陈叔,这是还你的钱。”许空山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还钱,六十张大团结有新有旧,叠起来的厚度跟食指侧面的宽度差不多。
中午一两点的时候太阳太大,他们一般会歇个午觉再下田。
“你还我这么多干什么?”陈前进从钱的厚度推测出这里肯定不止三百,他接过钱,数了三十张,然后把剩下塞到许空山手里,“叔从来没想过要你还双倍,再说你把钱都给我了,去了省城你花什么?你又转不了粮油关系,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为了让运输队的工作来源更加合理,陈晚替许空山编了个有药材老板用四百块和工作名额换走何首乌的借口。
倒卖药材在目前的政策中是不被允许的,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权衡之下,陈晚决定连陈前进他们一块瞒了。由此在陈前进眼里,这六百便是许空山所有的积蓄。
陈前进当着许空山的面撕了他打的欠条,其实陈前进早想撕的,周梅把他劝住了,欠条的存在不是约束,而是给许空山一个交代。
许空山坚持要还,陈前进按住他的胳膊:“大山,你在这样以后别叫我叔了啊。借你三百收你六百,我还要不要良心了?”
陈前进表情严肃,许空山收回手朝他鞠了一躬:“谢谢陈叔,你和周婶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嗐,说什么恩不恩的。”陈前进扶他起来,“你是我俩看着长大的,哪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折腾。”
晚上许空山跟陈晚说了他还钱的事,陈晚对此结果毫不意外,陈前进和周梅都是善良的人,借一还二的事情他们绝对做不出来。
“山哥你到时候把公分本给我大哥他们不就好了。”陈晚大概算了一下,忙完秋收,许空山的工分不要口粮全算成钱至少能有一百五,也相当于还了一点五倍。
况且陈晚觉得陈前进夫妻与许空山之间的情谊是无法用冷冰冰的金钱来衡量的,许空山与其纠结还双倍的问题,不如和他一样,用别的方式来回报。
不用陈晚提醒,许空山走前也会把公分本给到陈前进,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把三百块钱递给陈晚:“这些钱六儿你拿着吧。”
陈晚一脸茫然,许空山啥意思?
“六儿你给我做了那么多衣服,还给我买手表,我——”
话未说完,陈晚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山哥,那是我送你的,我喜欢看你穿我做的衣服,不惯钱的事,你明白吗?明白的话眨一下眼睛,不明白眨两下。”
许空山眨了一下眼睛,陈晚笑着松开手,这才对嘛。
第88章
陈晚的生日因为秋收而显得有些冷清,但并没有人遗忘。许空山悄悄在他枕头边放了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陈晚没收的那三百块钱,男人的礼物就是这么直白,直白到送钱也不显俗气。
陈勇阳记得周梅昨天晚上睡觉前的叮嘱,早上起来看到陈晚一连说了三声生日快乐。
村里普通人家过生日一般是做两个好菜意思意思,除非是过大寿才会兴客,挣扎在温饱线的人没功夫讲究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十里八村也就只有陈家这么一两个例外。
陈晚直接往做完饭的锅里舀了水煮猪食,陈星端着剁好的猪草进来,少女穿着灰扑扑的旧衣裳,但依然不掩其青春靓丽。
陈晚身上同样是耐脏的深色系,显得整个人愈发白净。
时间不等人,为了抓住夏天的大太阳,秋收争分夺秒地进行着。喂完猪,陈星姐妹俩上祠堂那边晒稻子挣工分,陈晚带着陈勇阳去田间给周梅他们送早饭。
这回许空山和陈前进夫妻隔得不远,省得陈晚两头跑了。
“山哥吃饭。”陈晚对着田中央的许空山挥手,周梅把箩筐倒扣,将扁担搭在上面,当做凳子用。
许空山拨水冲了冲腿上的淤泥,然后赤脚走过来。
陈晚如今的厨艺已达到正常水平,虽然赶不上周梅,但做点家常便饭还是没问题的。
“六儿你别站太近。”许空山提醒陈晚,田埂边靠近水面的地方容易出现蚂蚁,虽然个头小,但若是不小心被咬上一口,那又痒又疼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带来的饭菜被三人吃了个干净,连粒米都没剩下,许空山继续打谷,陈晚招呼了一声在前面捉蚂蚱的陈勇阳,侧身让开挑着箩筐的来人。
张诚骑着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陈家,院门紧闭,他在门口喊了几嗓子,没人答应,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着圈四下张望,看到陈晚的身影后立马迎了过去:“陈晚,有人把你举报了!”
自从陈晚考上大学,村里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少。眼看着一切都在朝预计的方向发展,陈晚原以为他能顺顺利利在村里待到九月开学,张诚的话让他大脑刹那间空白,举报,什么举报?
陈晚的第一反应是跟他卖衣服有关,可他这种经营模式是政策允许的,即便被举报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若是如此,张诚面色不至于这般凝重。
张诚竹筒倒豆子似的说清了具体经过,或许有过当兵经验的人都习惯简明扼要,不过几句话,陈晚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先说重点,他被人举报是真,但理由并不是卖衣服,而是他身为农村人,却不参与集体劳动,思想作风存在极为严重的问题。
陈晚一时无语,他没有参与集体劳作跟思想作风有什么干系。
“陈晚,这个你必须要重视。”张诚语气严肃,“我专门问过了,去年高考就有人被人举报集体劳动不积极而失去了录取资格。”
“我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去年的高考录取政策陈晚因为清楚自己考不上所以未给予关注,但仅凭一个劳动不积极而取消录取也实在太离谱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晚你最好跟陈大哥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预防的方法。”张诚是临时跑出来给陈晚报信的,不能离开太久,说完他跨上自行车准备返回。
“等等张哥,是谁举报我的你晓得吗?”陈晚想知道谁那么恨他,竟然做得出这样缺德的行为。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就是你们组的二赖子。”张诚左脚踩在自行车脚蹬上,右脚支地,“他自个跑去公社举报的。”
张诚在公社有熟人,这是对方亲口告诉他的。作为临溪屈指可数的大学生,陈晚在的名头在公社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诚与赵辉跟陈家的关系不是秘密,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得到通知。
陈晚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简直比吃出半条虫子还恶心。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信息对等的重要性了,张诚所说的有人被举报失去录取资格确有其事,但是劳动不积极不过是附带内容,那人落选的真正原因在于他的家庭出身不好。
七七年的高考筹备期太短,在真正施行的过程中出现了许多问题,政策落实不到位、缺乏公平,很多地方及学校自行在原有规定上添加了许多不该有的限制,比如家庭出身和年龄上限。导致七七年的高考录取中出现了许多成绩优异,但因出身而错失入学资格的考生。
而七八年也就是陈晚参加的这届高考,对上一年的高考工作进行了总结,补偏救弊,着重强调了“尊重知识,选拔人才”,什么“劳动不积极不予录取”绝不可能发生。
但以上的内容陈晚无从得知,陈前进他们也一样,因此面对二赖子的举报,他们只有想办法补救。
二赖子不是说陈晚不参与集体劳动吗,那陈晚参与进来不就行了。陈前进眉头紧皱:“要不六儿明天跟我们一起上工?”
除此以外陈前进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周梅闻言表示陈晚既不会割稻又不会打谷,他上工能有啥合适的活?
虽然陈晚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对此一窍不通,原身也没做过,他没有任何经验来源。
“六儿可以去祠堂晒谷子。”这是陈前进能想到的最轻松的活了。
秋收的工作按照步骤可以分为割稻、打谷、搬运、晾晒,其中割稻与打谷在田里进行,割稻是技术活,稍不注意割到手或者割到腿都不是罕见的事,陈晚也就干这么一轮,没必要去吃这个苦头。
打谷和搬运都要力气,一担湿谷子少说有七八十斤,陈晚要不了半天绝对会累得直不起腰,而且姿势不对很容易闪了腰,算了算了。
最后的晒谷地点在祠堂,不用下田,虽然依然要晒太阳,但比起前面三个步骤,可以说基本没有难度与危险性。
晒谷子的活大都是小姑娘或者老人们在做,陈晚一个成年男人混进去确实会很奇怪,陈前进打算明天早上开工前跟大伙知会一声,请他们多多理解。
反正晒谷的工分最低,陈晚该记多少分记多少分,也不会影响到集体的利益,谈不上违规。
拜二赖子所赐,陈晚的二十岁生日不圆满地进入了尾声,许空山越想越气,到了隔壁拿起棍子就要往外走。
“山哥你去哪?”陈晚见他脸色不对,急忙把他拉住。
“六儿你放开我。”许空山挣开陈晚的手,“我要去把二赖子打一顿!”
“山哥别去。”陈晚原本也很气,但看到许空山比他还气,心里不知为何一下就开心了,“跟脑子有病的人计较不值当。今天是我的生日,山哥你该做的不是去揍二赖子,而是在家陪我,懂吗?”
许空山力气那么大,陈晚担心他怒气上头把二赖子打出个什么好歹,反而得不偿失。况且他进城在即,哪怕控制好了力度,让人看见了难免留下把柄。
恶人自有恶人磨,二赖子那人下场注定凄凉,陈晚不想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对不起。”许空山的气如同扎破了的气球一下泄了,“我……”
“不需要对不起。”陈晚以为许空山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拉着他进了卧房,秋收那么累,早点休息比揍人更重要。
得知陈晚要去祠堂晒谷子,村民们十分疑惑,陈家又不缺他那几个工分,干嘛要出来受热。
陈前进解释说陈晚以前不参与集体劳动是因为身体不好,如今他身体好了,当然要跟大家一起下地,不论如何陈晚都是平安村二组的一份子,理应为集体出力。
这解释有点牵强,但结合陈晚这一年来的身体变化,好像又是那么回事。
晒谷子的活说轻松其实也不尽然,挑回来的湿谷子混着杂草,得用草耙耙干净杂草,然后拿木钉耙不停地翻动。陈挖起初动作生疏,两条来回动作的胳膊没一会便开始泛酸。
另外就是晒,晒人的晒,陈晚的汗没停过,搭在脖子上的帕子几乎被他的汗水湿透。
一天下来,陈晚深感劳累,掌心被钉耙的把磨得发红,人被晒焉了,胡乱刨了几口饭便瘫倒在床上躺尸。
说实话,在亲身经历之前,陈晚从未想过秋收会这么累。他干的还是最轻松的晒谷子,可想而知许空山他们的辛苦程度。
许空山要给陈晚按摩,陈晚心疼他从早忙到晚,摇头拒绝了:“没事山哥,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给你按一按能舒服些。”许空山对陈晚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他手在陈晚的手臂上一按,陈晚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疼疼疼,山哥你轻点。”陈晚咬牙,他胳膊要碎了。
想当初那些知青下乡,第一天干完活的反应和陈晚差不多,别看老宅那两位女知青现在割起稻子来那么利索,背地里不知掉过多少眼泪。
许空山力道其实并不重,再轻起不到效果,陈晚闷哼,在心里一边祈求秋收赶紧结束一边把二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提起二赖子,陈晚没隔两天看到他鼻青脸肿的走在路上,那模样跟被人揍了似的。陈晚当即联想到了许空山身上,逮着空追问是不是他干的。
“不是,他自己摔的。”许空山否认,陈晚露出怀疑的目光,他不信。
“真是他自己摔的。”许空山辩解道,“我都没来得及动手。”
原来许空山压根没放弃揍他一顿的想法,二赖子喜欢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瞎逛悠,许空山悄悄跟了他两回。头回没找着下手的机会,第二回 刚要下手,二赖子眼睛不看路,一脚踢到石头上,咚地摔了下去,还往旁边滚了两圈。
许空山听他喊痛的声音中气十足,留在暗处观察了一会,见二赖子狼狈地爬起来,似乎没摔着骨头也没伤到内脏,他才转身走的。
“山哥你晚上出去过?”陈晚的重点不在二赖子,他关注的点在于许空山晚上趁他睡着偷偷溜出去这件事上面。
许空山心虚地不敢与陈晚对视,陈晚抬手把他的脸掰正:“以后不许这样了,要是我半夜睡醒发现你不见了我会担心的。”
陈晚真情流露,许空山意识到他的不妥,举手保证不会有下次。
天道好轮回,陈晚把二赖子的摔跤归结于报应,心底的那点不快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尽管陈晚每天晚上都会念叨即便“明天不要下雨、明天不要下雨”,天公依然不作美,阴云罩住天空,劲风扑面,这是下雨的前兆。
“要下雨了,快点收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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