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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科研老古板 第106节

戚白回过神来,想起这已经是七月份了。

七月南大进入考试周,江教授因为出题太难挂科率太高,本学年系里没让他出考题,以免学生心态崩了放假都愁眉苦脸。

考试周基本没课要上,江教授没平时那么忙,也不用天天去研究所。

戚白:“忘了这回事了。”

人只要一毕业成为社畜,就对寒暑假没感觉了,都是被人提起后才恍然发觉——

哦,学生放假了。

戚白抬眼看江鉴之:“今年你不用监考阅卷?”

江鉴之:“会阅卷。”

监考枯燥又浪费时间,还不是什么技术活,系里人手够用,上面从不安排正教授监考,大材小用。

想到有人说江教授阅卷实事求是,从不捞危险线的学生,戚白忍不住问他:

“江教授,那种差一两分就不用挂科的学生,你怎么不放他们一马?”

大学几乎所有阅卷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捞捞危险线的学生,不用挂科,皆大欢喜。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问过江鉴之,江教授基本不浪费时间回答。

可戚白不是‘其他人’。

浅色眼瞳看向戚白,江教授耐心解释:

“如果学生是抱着六十分及格去参加的考试,那么挂不挂科对他们也没区别。”

“按照他们的能力,如果平时目标定在一百分,甚至是九十分,都不可能考出危险线的成绩。”

平时就抱着考六十分万岁,多一分就是浪费的心态学习,没过还存着教授捞一把的侥幸心理,到毕业多半只是拿个毕业证。

江教授:“挂科后重新复习补考一次,巩固自身知识,百利无一害。”

为人处世,江教授有自己的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江教授:我有原则。

遇见小白的江教授:薯片只能买一包。

第56章 习惯

江教授对学生高要求, 希望他们学有所成,而不是抱着领个毕业证就万事大吉的心态度过大学几年。

学生私下说江教授冷血无情不讲情面,这一点也没错, 学术方面, 严谨的江教授并不认为有何情面可讲。

至于每年挂科学生的微词, 江教授或许听过,也许没有, 总归是并不在意。

对于江鉴之来说,做好自己应做的事,至于其他人怎么想, 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戚白能理解江鉴之的做法, 毕竟他也见过老师布置二十张速写, 全堆到最后一晚草草解决、敷衍了事交上去的同学。

戚白以前看见有人说江鉴之冷血他都一笑置之,可如今就不怎么乐意了:

江先生哪里冷血?

好心当做驴肝肺,那些不知好歹的学生知道个屁!

江教授没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 离下午还有很多时间,江鉴之问戚白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戚白:“……不知道。”

承溪镇旅游业还未发展起来,跟风的景点设施廉价又敷衍, 门票还贵,两人都没想过去里面打发时间。

江鉴之想了想, 问他白桑之前在承溪镇医院的票据是不是还在。

被江鉴之这么一提醒,戚白想起来白桑在去夏城一院住院之前,是在镇上医院检查出来的癌症, 还住了几天院。

来之前陈少角还跟戚白提过这事, 让他去镇上的医院把白桑之前没走完的医保报销办完。

生病以来所有的票据白桑都收拾得好好的,厚厚一叠, 和银行卡房门钥匙一起给戚白了。

这事他都忘了,没想江鉴之还记得。

戚白拿了收据和白桑的身份证明,和江鉴之一起开车去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院。

乡镇医院管理没城区医院那么严,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病患,一眼望去,排队缴费取药的基本都是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的老年人。

这座医院破旧,一共就两栋小楼,前面看病问诊,后面住院,没有食堂花园人工湖,多的是穿着朴素、拿着缴费单来去匆匆愁云满面的病人和家属。

人生百态,世间万般辛酸,医院占一半。

进医院后,戚白一眼就看见有位中年女人穿着病号服在取药窗口排队,她的手上还输着液,一个简易支架挂着三袋不同的药液。

输液的手不能大幅度活动以免血液倒流,女人把药方和缴费证明递给玻璃房里的人后,药师很快用一个篮子把她所需要的药配好递给她,嘱咐:

“袋子里是口服,其他的放护士台。”

乡镇医院医生和护士人手都十分有限,留守老人多高发老年病和慢性病,每天看病的人不少,护士忙不过来,因此病人每天输液挂水,都需要病人自己去取了药放护士台。

大多都是家属排队,输着液还来取药的病人,一眼望去只有中年女人一人。

中年女人应了声,把满满一篮子的药夹在腋下离开,步履很慢。

这医院甚至没有电梯,步梯旁只有一个可供轮椅和担架推车通行的无障碍通道,台阶变成了斜坡。

戚白一言不发目送女人一手掌吊瓶一手拿药上了楼。

曾经白桑一个人住院时,是不是也像她这样步履缓慢?

正想着,戚白忽然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碰了碰,他回神收回目光,瞧见江鉴之眼里的安抚之意。

他出神有些久,身边江鉴之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戚白扯了扯嘴角,勉强地冲江鉴之笑了下,示意自己没事。

时间还很早,太阳都还未露全脸,排队的人已经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各个村子里赶来的。

镇上不通公交也没出租,从村子到镇上,常用交通工具是摩托和拉客的面包车,可大多数人并不舍得花那几块钱车费,宁愿起一大早走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的路来镇上。

这个时节,他们天未亮起身,来镇上办完事后又走路回去,并不敢耽搁——

家里还有家禽农活等着。

戚白他们排在队尾,没两分钟,他们后面就站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

老人排队时也没闲着,正拿着喇叭非常大的老年机打电话:

“我屋头还有衣服没晾,你去帮我看哈,还有鸭子要放出来。”

江教授和戚白都无意探听他人的隐私,奈何后面的大爷嗓门太大,老年机也漏音严重,他们想不听见都难。

老人说的是地道的夏城方言,戚白作为本地人能听懂,但江教授就一知半解。

几分钟后,江教授连蒙带猜想他应该是在跟家人打电话。

电话挂断,大爷没一会儿又拨通,还是大嗓门,还是说衣服和鸡鸭,对面的人似乎还是同一个。

大爷听力似乎出了问题,一直对着老年机重复那几句话和‘喂’:

“听到没得,那衣服泡到起要烂。”

排队十分钟不到,他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说的内容相同。

电话再次挂断,旁边有人忍不住对大爷道:

“杨聋子,人家秀林是村官,又不是你家保姆,一大早打电话喊别个去给你晾衣服喂鸡喂鸭,欠你的啊。”

承溪镇不大,病人之间基本都互相认识。

被叫做杨聋子的大爷理直气壮,高声道:

“他吃国家的粮,就该为我们这些人民服务。”

那人:“你又不是没儿,喊你儿子做啊。”

说起自己儿子,大爷笑:“我儿子要上班,哪有空。”

那人接话:“就你儿子那叫上锤子班,我要是秀林电话都不得接你的。”

大爷:“所以你没当到官。”

大爷和后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大得不像交谈,更像吵架。

两人唾沫横飞,周围时不时有人加入战场,戚白怕唾沫星子波及江教授,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换到自己前面。

江鉴之回头,就见戚白压着眉眼看了后面的大爷一眼,心情显然不太好。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江鉴之低声问:“怎么了?”

戚白嘴角向下一瞥,说看见倚老卖老颐气指使的人不爽。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没错,但有的人确实不值得付出多余感情,不管是尊敬还是同情。

听不懂夏城方言的江教授并不了解来龙去脉,闻言又看了排在他们身后的大爷一眼。

……

队伍很快轮到戚白,在这过程中他一直听那个叫杨聋子的大爷洋洋得意跟别人说自己平时如何使唤那些当官的村官。

他甚至又打了个电话给秀林,得知对方一大早已经帮他放了鸭晾了衣,心里不但不感激,还炫耀般对其他人道:

“看吧,吃国家粮又怎么样,就该为我们服务,喊他往东还不是不敢往西。”

听他这语气,戚白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

一直到戚白和江鉴之从医院出来,大爷都还在和其他人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

江鉴之问戚白发生什么了,后者这才想起对方不是夏城人,听不懂他们这儿的方言。

认识江鉴之以来,江教授表现得太过全知全能,以至于戚白潜意识认为江神什么都会,这么久以来,从没想过给对方翻译。

戚白简单地把刚才在医院的事跟江鉴之说了一遍,随后总结:

“把自己儿子当个宝,什么活都舍不得让儿子做,结果把人大学生村官当保姆使唤,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打四五个电话……”

还他妈要求对方接到电话后立马去做。

江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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