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将军掳走之后 第146节
楚贺潮一点点看完,眼中也是精光烁烁,“陈王当真是富庶。”
杨忠发、邬恺等军中校尉将领看得直咽口水,他们这两年跟着元里见识过许多好东西,但此时仍然被陈王送来的东西震惊到了,足以想象陈王到底下了多大的血本。
杨忠发咳咳嗓子,眼睛发直,“这些东西要是都能换成粮食的话,够咱们吃上好几年了吧。”
“没错,”元里忽然笑了,“陈王当真能称得上一句果断了。”
只看这个魄力,元里就知道,陈王将会是比吴善世和李立都要难对付的对手。
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贺潮回头一看他这模样便挑起了眉,“说说,你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元里慢悠悠地道:“想要从我们手里带走天子,除了这些东西还不够,我准备与陈王再定下一个盟约。”
他勾唇,慢条斯理道:“五年盟约。”
*
十一月初,幽州兵与扬州兵立于东西两侧,在洛水河旁,陈王陈留与燕君候元里定下了五年盟约。
双方立誓,五年内绝不对彼此出兵,南北双方和平共处。元里以幽州刺史与燕君候的身份,与陈王歃血为盟,谁若违背,则污名满天下,生前生后都要背负千古骂名。
史称其为“洛水盟约”。
立誓之时,陈王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他深深看着元里,一双深陷眼窝似乎要将元里看透。最后,陈王取来牲畜鲜血,将血滴进酒杯之中,叹息着道:“元乐君,我若有子如你,即便现在就将王位传下去,也死而无憾了。”
元里笑容不变,不卑不亢,“陈王殿下谬赞。”
“你不用谦虚,”陈王摇头,又失笑,“五年和平盟约,元乐君,你是怎么能想到这一点的……你的所作所为,总会出乎我的意料。”
谁能想到元里还会提出一个五年盟约呢?
这盟约一提,哪怕陈王耗费心思将天子迎回了扬州,哪怕陈王能借着天子的名义吞并南方,但他五年内却无法对着元里和楚贺潮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元里和楚贺潮越变越强,甚至统一北方。
而同样的,这五年和平盟约对陈王也并非全无益处,元里和楚贺潮也会被盟约所限制,不会对他出手,也同样给了他养兵开地强壮己身的时间。
各有所利,也各有所缺。也因此,陈王才会同意与元里立下这五年盟约。
但被一个年轻人主导了全程,陈王不得不说,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元乐君。
“你是个了不起的英豪,”陈王道,“更了不得的是,你还如此年轻。元乐君,真不知道五年之后你会成长为何种模样。”
元里笑而不语。
陈王忍不住再次感叹,“若你是我的儿子……”
但如果只是如果,怎么也成不了现实,陈王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元里当做没有听见,也令人拿来了牲畜鲜血滴入酒杯之中,抬起酒杯对陈王道:“陈王殿下,请。”
陈王举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洛水盟约后的第三天,扬州兵八万大军整顿行囊,终于从洛阳离开了。
等陈王和天子一走,元里就将洛阳的修整交给了郑荣,还给郑荣留了一万幽州兵和整整一百万石粮食,让他好好恢复洛阳民生。
郑荣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能被委以如此重任,激动得声音发抖,双腿也有些发软,强自冷静道:“主公放心,属下必当将洛阳恢复如初。”
“你善民事,将洛阳交给你,我心中也安稳,”元里含笑道,“粮食若是不够了尽管去信来幽州,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郑荣立刻响亮地道:“是!”
生怕郑荣一个人不够,楚贺潮从军中提拔出来了一个名叫季涿的杂号将军,命其也留在洛阳带兵驻扎。
交代完这一切,元里和楚贺潮也带着幽州兵离开了。
但元里并没有立即赶回幽州,而是绕路去了济阴郡和河内郡两郡,给予了这两郡过冬的粮食,再带走了愿意跟着他们前往幽州的数万百姓,一同赶往幽州而去。
第134章
前往幽州的路上,众人也在谈元里和陈王所签订的洛水盟约一事。
“五年不打陈王,”杨忠发咂咂嘴,叹了口气,“我还对水师作战一事很有兴致呢,但五年后……我怕是上不了战场了。”
楚贺潮淡淡地道:“五年,也不知道陈王会变成何样。”
元里扬眉,“谁说一定要等五年了?”
几人立刻看向了他,神色各有诧异。杨忠发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劝道:“元大人啊,你都和他歃血为盟了,不能主动破了盟约,否则这名声可就坏了!”
“我自然不会破了盟约,”元里笑吟吟地,“但和陈王立下盟约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们将军。”
楚贺潮眯起眼睛,明白了,啧了一声,“我楚贺潮要是带北疆大军攻打陈王,和你元乐君又有何关系?”
元里笑眯眯地,“就是这个意思。”
其他人面面相觑。
还可以这样?
但好像仔细一想……为什么不可以?
元里是以幽州刺史和燕君候的身份与陈王立下盟约的,他发誓不会攻打陈王,楚贺潮又没发誓,这盟约限制不了将军啊。
这么一想,这些人顿时来了精神,彼此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元里一见他们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他摇了摇头,又道:“但除非必要,这五年还是好好度过吧。其一,北方如今还未安稳,不宜和陈王作战。其二,江东水师之威你们也知道,幽州兵虽训练了水性,但还没有专门训练出来的水师和作战的战船。善水的人不一定能够适应在船上作战,这五年,我们也要加紧操练出来水师了。”
马匹慢慢晃悠着,众人认真听着元里的话。
楚贺潮道:“战船……幽州可没有工匠会做战船。”
元里朝他眨了眨眼。
在楚贺潮杀了李立的那一刻,系统其实就已经将战船图纸奖励给元里了。只是元里忙着给楚贺潮使用AR特效,才没有及时查看。
看样子在系统的认知中,与元里同个立场的人完成任务,也算是元里完成任务。
楚贺潮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有办法,忍不住笑了一声,“元乐君,你怎么什么都会。”
元里扬扬下巴,“佩服吗?”
“佩服,”楚贺潮牵着马靠近,压低声音道,“你要是能……那就更佩服了。”
他声音太低,杨忠发等人都没听见。只见元里眼皮一跳,面上升起薄红,随即便冷笑一声,忽然扬着马鞭狠狠在楚贺潮胯下战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战马驮着将军猛地往前冲去。
刺史大人凉凉地道:“滚蛋。”
邬恺看得目瞪口呆,杨忠发唏嘘地摇摇头。
将军这狗脾气,怕是又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了。
*
临近过冬,元里他们走得很慢,每到一处便停留些时日,以免百姓和大军被冬日寒冷所侵害。
而每到一个地方,元里和楚贺潮都会狠狠宣扬两件事。
一件自然是他们杀了李立的事情,而另外一件,则是吴善世投靠李立,与窃国臣子狼狈为奸的事。
不止如此,他们还将吴善世亲手杀了自己谋士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并向旁人说,他们怜惜王云惨死,特意为王云收敛了尸首,斥责吴善世随意杀麾下谋士,还是汝南同乡谋士,此举着实无情无义、残暴不已。
一路走,一路说,顺便再带走了各地的流民。吴善世做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也传到了正在回程的吴善世耳朵里。
吴善世大怒,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听信了王云的话假意和李立合谋了,还将阿叔韦继气倒在床。如今李立已死,他的名声越发臭不可闻,已失了汝南吴家的优势。吴善世只觉得自己有如过街老鼠,行色匆匆地只想赶快回到冀州,让他才智双全的谋士团为他想想办法。
而在得知元里竟特意收敛了王云的尸体后,吴善世更是恨得牙痒痒。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定当是王云表面虽效忠他,但暗地里早已投靠了幽州,才跟他提出这样剑走偏锋的计谋来,来怂恿他与李立假意合谋。
吴善世一口咬定,认为这就是事实,绝对是因为王云背叛了他,所以才让他迷了道,才让他晚了楚贺潮一步没杀到李立。
这一切都是王云的罪过。
在这一刻,吴善世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一切。忘记了是他的母亲和妻妾率先收了李立的钱财,忘记了是因为他不想归还这些钱财,所以王云才冒险前来献上一计。
他有意或者无意,将自己的错误全部推罪到王云身上。
而冀州,也收到了吴善世不仅没杀死李立,与李立同流合污的名声还传遍了天下的事。
本就病倒在床的韦继当即被气得吐了一口血,眼前发黑,他嘴唇哆嗦地道:“一步错,步步错……”
说完,韦继直接昏死了过去。
之后几日,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终究没熬过这个冬天,活活气死在了床上。
韦继的死讯传来时,周公旦正在与粮料院的人下棋。
他的手一抖,黑子落在棋盘上,打乱了本就处于劣势的白子棋盘,让白棋更加自乱手脚。
周公旦眼睛明亮得吓人,他喃喃道:“死得好,死得好……”
本来,周公旦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现在,他却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粮料院的人低声问道:“大人,冀州接下半年应当会极其混乱,大人可要趁早离开?我与兄弟们可尽早将大人送回幽州。”
“不用,”周公旦目光灼灼,“让兄弟们暂且等一等,我继续留在冀州,还有大事可做。”
粮料院的人疑惑问道:“什么大事?”
周公旦忍不住笑了,“王云已死,韦继也被气死,汝南谋士正剩下糜台一人。吴善世身边能够信任的谋士只有寥寥了,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我能成为吴善世身边的第一谋士,便可用吴善世——”
他将棋盘上那颗扰乱棋局的黑子拾起,两指捏着,轻轻放在了黑子的必胜之点上,周公旦只觉得心潮澎湃,他笑着抬头,一字一顿道:“来给主公当弃子。”
*
韦继的葬礼办得潦草而简单,全程都是由糜台主理。看着韦继的棺材被黄土盖上,糜台的心中全是惶恐担忧。
韦继是汝南谋士的主心骨,不知有多少谋士是奔着韦继才追随吴善世的。糜台也是向来以韦继为首,如果韦继一死,主公的名声也臭不可闻,同僚好友王云又被主公杀死,糜台嘴上不说,心里却摇摆不定。
这些时日,前来告别离开冀州的谋士和门客多不胜数,糜台全都点头应了。糜台的性子偏向于明哲保身,但他以往也从未想过要叛离吴善世,韦继病倒之时也曾交代过他,要是韦继当真死了,糜台要好好担起吴善世身边第一谋士的职责。
只是到现在,谁能想到会走到这一步呢?
糜台怎么看,都悲哀地明白,吴善世已走到这步,还能怎么力挽狂澜?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趁吴善世还没回到冀州,这时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他跟随吴善世如此多年,哪里能轻易割舍这份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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