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进行时 第29节

慕筱晨缓缓松手，冷笑道：“顾东行，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转身就走。

经纪人看看顾东行，又看看慕筱晨，最后无奈的对顾东行笑笑，快步出门追上慕筱晨，道：“阿晨，演唱会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公司给艺人筹办演唱会，门槛一向很高，最起码也要先出几张热门唱片……”

慕筱晨打断道：“你也觉得我唱功不行？”

经纪人干笑：这不明摆的事吗？

慕筱晨冷冷道：“公司不是他顾东行一个人的，只要我证明自己的实力，由不得他不答应。”

他倒是想硬气一些，直接自己筹办，但举办演唱会，需要的人力物力非同小可，他和家人关系冷淡，看不到利益的事，他们根本不会掏钱，至于他自己，之前人气不足，他又挑资源，有些节目甚至是“亏本”参加，加上开销又大，根本没攒到什么钱，天下的片酬也还没到位……除非卖车卖房，否则他开不起。

经纪人继续干笑。

慕筱晨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五天之内，给我安排一场粉丝见面会。”

“行，行！”经纪人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这个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虽然五天的时间实在太紧，但怎么都比演唱会好弄啊！而且歌也不用他操心，其余游戏啊，场地啊，主持人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

慕筱晨举办粉丝见面会的消息很快传开，《天下》大火，星晨粉正在兴头上，微博和粉丝群到处都是一片欢呼。

安然满意的关掉网页。

他在慕筱晨新歌发布不久，就放出神曲打压；放任慕筱晨的真人秀播出，却在片场坏他的声誉；让慕筱晨继续拍《天下》，却在刚刚播出时开始收网……都只有一个目的，让他不断的涨人气，却来不及巩固人气。

然后在网上攻击他的唱功，刺激他“提前消费”。

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慕筱晨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可一世，还要急功近利，连一个月都忍不了——如果他能忍到《天下》播完，浮粉变成铁粉，系统光环彻底稳固，就该安然头大了。

安然趴在沙发上拨电话：“三天后吧，你和心理医生约好时间，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那边安静了一阵才传来顾东行的声音：“你不是说，要我替你做一件事吗？”

“哦，你说这个啊，”安然道：“我想想还是算了，不让你为难。”

有些事，让顾东行来做，的确比较戳慕筱晨的心窝，但人家好歹也是相爱过的人……这事儿缺德了点儿，算了。

顾东行道：“不为难。”

安然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顾东行沉声道：“知道。”

林鑫、莫成舟、刘铭等人已经遭到报应，罪魁祸首却依旧风光无限……放过慕筱晨，莫说安然，他自己都不甘。

他承认喜欢过慕筱晨，但然然……然然……

不在了。

安然也不知道他是真知道还是自作聪明，道：“那随便你。”

正要挂断电话，顾东行道：“安然。”

“怎么？”

顾东行的声音过了好一阵才传来，沙哑低沉：“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

“可是我一直做梦，梦见然然对我伸手，默默的流眼泪，梦见他说好冷……梦见很多只手，把他拉进深渊……

“我只是……只是想见见他，陪他说说话，想拉住他的手告诉他，别怕，我在……”

……

作为一个泼过爱豆面汤，在网上和爱豆粉丝骂过架的“星晨粉”，周晓雯是心虚的，但这却一点都不妨碍她奋力抢夺见面会的入场券，好近距离瞻仰爱豆的神颜。

周晓雯行动力一向很强，不然也不会一听到爱豆的消息就去蹲守，说了几句话就帮陌生人抓小三……是以最终这位“晨奸”，力压一众正牌星晨粉，抢到入场券一枚。

经过两小时化妆、两小时打车加堵车、一小时日晒、一小时排队、一小时等待之后，周晓雯和闺蜜两个终于在能够容纳五千人的会场，见到了爱豆。

虽然感情上站在安然这边，但是爱豆真的……好帅好帅好帅啊！

周晓雯迟疑了才一秒，就忍不住和周围的人一起尖叫起来，举着牌子狂喊：“筱晨！筱晨！筱晨……”

开场当然是那首口水歌——《亲爱的，爱我吧》，节奏轻快，歌词亲切又朗朗上口，且所有人都能跟着从头唱到尾，现场气氛火爆。

闺蜜兴奋的抱着周晓雯，感动的热泪盈眶：“谁说我家小晨唱功不好的？明明就很好听！真该让那些喷子来听听现场！”

周晓雯连连点头：“嗯嗯嗯！”

虽然她实在不知道，自家闺蜜是怎么从五千人的大合唱里，分辨出慕筱晨的唱功的。

接下来是交流环节，由主持人问一些粉丝比较关心的问题，聊一聊他的现状、以前的经历、未来的展望，分享有趣的、或感人的小故事，又随机点了粉丝提问。

来的都是星晨铁粉，不管慕筱晨说什么，都引起一阵笑声或掌声。

台下闺蜜忽然眼睛一亮，拼命推周晓雯，兴奋道：“你看你看，有人送吉他上台，筱晨要唱歌了！快快，快录下来，回头放出去打喷子的脸！”

忙不跌的掏出手机，刚打开录像，画面就被切换到来电显示，闺蜜看了一眼，小声道：“自己没抢到票，就来骚扰我？哪有空理你！”

挂断。

然而却像是没完了，短信、□□、微信接连响起。

闺蜜一生气，开了飞行模式，继续录像。

台上，慕筱晨已经站了起来，一身黑白两色的休闲服，显得清冷又帅气，拿着话筒，声音有些低沉，道：“前几天，遇到一件让我有些难过的事。逛街的时候，遇到一个小女孩，四五岁，脸蛋圆圆的，扎两个小辫，特别可爱，我没忍住，上去逗她说了几句话，给了她一颗棒棒糖……

“她说谢谢叔叔，然后一转身，将棒棒糖……扔进了垃圾箱。”

底下一阵嗡嗡声，有心疼爱豆的，又骂小女孩没教养的，慕筱晨伸手按了按，等场上安静下去，才苦笑道：“我不怪她，我怎么会怪她呢？因为我对我家五岁的小侄儿就是这么教的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看见爷爷奶奶摔倒先不要扶，去找警察叔叔……

“但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这么小一点点的孩子，就要学会防备和猜疑……

“但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呢，因为我自己，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吗？

“一首‘爱’，送给所有人。”

掌声雷动。

闺蜜手掌都拍疼了，感动的眼泪汪汪：“我们晨晨，怎么可以这么善良，这么好！”

双手拢成喇叭：“我们永远支持你！”

慕筱晨低头，怀抱吉他，手指轻拢，舒缓宁静的动人前奏响起，充满磁性的清澈嗓音在低声吟唱：“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

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慕筱晨脸上的难以置信，被放大到背后的屏幕上。

刚刚还心醉于爱豆歌喉的粉丝顿时愣住，纷纷窃窃私语：“怎么了？怎么不唱了？”

“麦坏了？”

“主办方怎么回事，也太不上心了吧，居然出这种故障！”

也有人弱弱道：“刚刚唱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好像破音了，会不会是不小心调起高了，在重新调？”

闺蜜和其他人一样，好奇的伸长脖子看台上，忽然听到身边周晓雯一声惊呼，回头一看，就见周晓雯瞪大了眼看着手机，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眼。

“A市恶少团第十二人浮出水面——竟然是他！”底下的配图，豁然是慕筱晨在《天下》中的剧照，后面还有他和一群人吃饭喝酒的照片。

闺蜜一把抢过手机，胡乱从头翻到尾：“不可能，我不信！我们晨晨才不是这种人！一定是有人造谣！这照片一看就是p的！”

同样的场面，在会场每一个角落重演，喧哗声越来越大，甚至有粉丝站起来，大声问出声：“筱晨，你告诉我们，你不认识他们，你不是那种人对不对？”

慕筱晨沉着脸，起身要走，被经纪人死死拉住，将话筒塞进他手里，低声道：“别冲动，现在不解释，以后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慕筱晨将话筒递到嘴边，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其实这种事，我很不愿意解释，因为有时候真的已经习惯了，只要有点名气，什么事儿都会往你身上扯，你解释了这一件，又有那一件……没玩没了。

“问我认不认识这些人，答案是认识，认识其中一两个，但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大家身世相仿，家里有生意往来，又在同一所中学念书，想不认识很难。但认识他们，和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算错吗？如果算错，那错的不止我一个，如果算错，那些人就不该在网上炒作，而应该直接报警。

“现在这个社会，靠着一张莫名其妙的图片编织的流言还少吗？每年被这些流言害得家破人亡的还少吗？我真心希望，这样的事能够少一点，我们所有人，都不要成为受害者，也不要成为帮凶。”

一席话说完，底下又是一片支持声。

周晓雯承认他这翻话说的很感人，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感动不起来，而且忽然感觉，她家爱豆好像……没刚才那么帅了。

她眨眨眼，想和闺蜜交流下，却发现闺蜜直直的盯着门口——那里，几个戴着大盖帽的人，正和工作人员交涉。

忍不住喃喃道：“假的吧……”

主持人接过话筒，圆回话题，宣布开始游戏互动环节。

一个女生第一个上台，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开口第一句却不是自我介绍：“这么说，刚刚网上发出的消息，说你八个月前酒驾引起连环车祸，造成两死十二伤，最后让助理顶罪的事，也是假的了？”

场上顿时一片哗然，什么反应都有，有人低头看手机，有人大叫，有人喝骂，有人将手里的荧光棒扔上台，有人站起来向前挤……

场上一片混乱，慕筱晨站在那里，脸色像死了一样的难看，浑身发抖：顾东行！顾东行！顾东行！

经纪人抢过话筒，嘶声竭力道：“半年前的车祸，我们筱晨是受害者，你们是知道的……请大家不要相信谣言……清者自清……”

吼了两遍，底下竟真的安静下来，经纪人松了口气，却发现所有人直直的看着他身后，一转身，就看见让他心底发凉的一幕。

明显是两拨人的警察站在那里：“慕先生，您涉嫌故意伤害罪，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慕先生，您涉嫌交通肇事罪，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马先生，您涉嫌伪证罪和妨碍公务罪，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警告，警告，人气值正在下降……】

【警告，警告，心悦值正在下降……】

【叮，您的心悦值当前为……系统等级下降为二级……】

【叮……您的人气值达到临界点……长效沉鱼落雁卡失效……长效人鱼卡失效……长效高级演技卡……】

慕筱晨身体在发颤，麻木的听着身边和脑海里的声音，闭上眼：没关系，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重新站在这个舞台，那些背叛他的人，都会遭到报应，总有一天……

【叮，当前人气值-1037389/36217,心悦值-208/65,达到限定值，系统即将脱离，能量吸取中……】

“不！不不！”慕筱晨一个激灵，来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惊慌失措：“不要，不要走，求求你别走……我会红的，我一定会红的……我一定会红……我一定会红……”

慕筱晨明显粗糙了几分的皮肤，开始失去光泽，枯燥发黄，生出细纹。精致的眉眼渐渐变得平淡……

【能量吸收完毕，开始脱离。】

慕筱晨跌坐在地上：他被抛弃了……没了……没了……

……

光线有些昏暗的工作室里，安然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听心理医生隐隐带着蛊惑的声音：“你赤着脚，静静的走在沙滩上，脚下的细沙是温热的……”

【嗝！】

某只废物在他脑海发出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