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 第65节
“呃——”崔副官前脚在屋里,后脚在门槛外。“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正是时候。”霍惊堂扬起温和的笑脸看向崔副官,后者眼球急剧收缩,肉眼可见地露出恐惧之色。“府里被积雪淹了,人手不够,你去扫吧。”
崔副官茫然无助,他什么时候得罪小心眼的将军了?
霍惊堂咬字清晰:“扫不干净,就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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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贺光友:唯粉。
两江江南江西+江东。
政在去私,私不去则公道亡——《傅子·问政》
第49章
大狱停了, 三百官无罪释放,两千多人性命无虞, 自是该歌功颂德的好事, 不过霍惊堂和赵白鱼深藏功与名,此时正商讨到城郊外的宝华寺捐点香油钱。
赵白鱼:“宝华寺来钱路子层出不穷,不缺咱们这点香油钱……你在那儿供了多少盏长明灯?”
霍惊堂:“应该有三千盏。”
赵白鱼:“与其捐香油钱不如把钱花在长明灯日常看护和维修,叫宝华寺的和尚平时多注意点……另外就是咱们在城郊外安置老兵和孤女的两个庄子如今有了个小村庄的规模, 秀嬷嬷主张两个村庄互通往来, 雇佣老兵保护孤女。如果府内的酒楼、绸缎庄需要护卫, 也可以优先选择老兵, 是条互利互赢的法子。”
霍惊堂支颐望着赵白鱼认真的侧脸,不时点头表示赞同:“你做主便行。”
监督崔副官在庭院里扫雪的海叔和府里嬷嬷探头悄悄看一眼屋里的情状, 不由相视一笑:“嬷嬷您看小郡王和小赵大人, 像不像国公府里几位舅老爷和舅夫人们的相处?”
“像的。”
嬷嬷是崔国公府拨过来打理郡王府后宅事务的家仆,看着霍惊堂生母长大的,情非泛泛。
她笑呵呵地说:“国公府里的几位郎君像国公爷,小事听凭夫人做主,大事也和夫人商议,所以您瞧,满京都府找不出哪个人家的后宅像国公府这般清静和美。小郡王也是咱们国公府里出来的儿郎, 有些优点是打骨子里就有的。”
话音一落,便听‘呦呵’一声鬼哭狼嚎, 二人抬眼望去,见老大不小的崔副官耍着扫帚在雪地里狂奔,弄得原本扫干净的地面都被脏雪铺盖。
“……”
嬷嬷难以启齿:“好竹出歹笋, 凡事有例外。”
***
京都府连续下了数日的鹅毛大雪,逼近年关时终于天晴, 大街小巷的小摊酒楼纷纷开张,揽客手段频出,热火朝天,闹市白天川流不息,夜市火树银花、摩肩擦踵,酒楼食肆里飘出烫新鲜羊肉的味儿,从早到晚,不曾断绝。
年关越近,京都府内外的年味儿就越浓。
临安郡王府提前采买除夕到元宵节一应物事,趁天晴洒扫王府上下,府库和书库等隐秘地方也重新清点一遍,海叔本想将账本交给赵白鱼看,但赵白鱼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
天知道他的任职根本还没安排下来。
赵白鱼回吏部述职,元狩帝过问几句,但没安排他接下来的任职,吏部拿捏不准,烦忧挺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将赵白鱼安排到哪里。
***
此时,吏部。
吏部侍郎愁得头发快掉光了,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路过,不由好奇询问:“发什么愁?”
“今年各地大大小小的官儿到了任期,都来吏部述职,基本赶在年关前安排好官职调遣。该升官升官,该降职降职,唯独这去了淮南一趟的抚谕使赵白鱼,下官实在不知如何安排。”
吏部侍郎愁容满面:“您说这赵白鱼半年前还是个谁都能踩一脚的七品小官,忽然间就在陛下跟前露脸,越过三司两府的一品大员捞到个淮南抚谕使的差事……差事的确干得漂亮,咱们都知道是赵白鱼掀起的淮南大案,可明面上——就交上来的政绩,他是撇得一干二净,圣上对此不置一词,也没个后续的说辞,摸不准态度。要说他抚谕使的差事办得好,怎么着也能捞个四五品的京官,可他并非进士出身,此前又是七品小官,他自己交上来的折子把政绩写得中规中矩,要是让他连升四五级……文武百官不得哗然变色?”
“旁人寒窗苦读二十年才有做官的机会,朝乾夕惕三五年方有升官一两级的可能,如果直接提个三五级的确不妥。你手里有没有六品或从五品的官?”
“不太合适。六品县令、五品知府倒是有几个,只都是外放的官,大人别忘了赵白鱼还是郡王妃,哪能没知会便将人外放出去?”
吏部尚书咋舌:“倒也是。京里当真没合适的缺?”
吏部侍郎迟疑:“府内有个从五品都商税务使的缺,主管漕运……”
“不成!”吏部尚书断然否决:“都商税务使的缺历来由朝中二三品大员兼任,近几十年被三司把控,人人盯着这肥缺,人人都想要,但是除了三司没人能拿到手。赵白鱼无门无党,何德何能得此肥缺?贸然分配出去,可就不止和三司结仇了。”
吏部侍郎:“所以卑下为难,不知道怎么安排赵白鱼的差使。”
吏部尚书:“我瞧冯春山京都府知府的位置坐不稳,说不得什么时候空下来,正好安排赵白鱼补缺。”
吏部侍郎惊讶:“五品知府对赵白鱼来说不是连升三级?”
吏部尚书:“所以你找找有没有六品左右且流动大的官职,方便赵白鱼随时调职补缺。”
吏部侍郎细思片刻,深觉此法可行,不由感叹:“至少半年前,你我如何能想到今日会为了安排一个不起眼的七品小官的缺而左思右想,处处顾虑以求周全?”
吏部尚书:“世事无常,官场比人生更难预料。”
他们互相感叹之时,有人来访,却是东宫来的小黄门。
吏部尚书客气道:“公公前来,可是东宫有吩咐?”
小黄门拱手说道:“今年事多,接连两次大狱,虽及时叫停淮南大狱,到底空出不少缺来,底下人手紧缺。再加上年关将近,吏部诠选各地官员,恐公务繁忙,没时间安排刑部和户部的缺。”
吏部尚书赶紧回道:“还请公公代为传话,刑部、户部乃朝廷要部,臣知道不可耽误,早已安排好能力卓绝的官吏就职。”
小黄门:“殿下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一下……对了,那淮南回来的小钦差给了什么新差使?”
“赵白鱼?”吏部尚书疑惑东宫怎么关心起赵白鱼了,面上如实回答:“陛下没旨意,我等不敢擅自安排。”
“还没给?好事啊。”小黄门迎着吏部尚书和侍郎不解的目光提点:“东宫求贤若渴,那小钦差既有能力,何不到东宫门下一展抱负?”
东宫是要招揽赵白鱼的意思。
吏部尚书明了,同小黄门说:“请公公代为传话,臣明白东宫的意思。”
“大人明白就好。”小黄门笑得合不拢嘴:“东宫事多人少,我不多说了,先告辞。”
送走小黄门,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松了口气,心情明朗,东宫要赵白鱼,倒是解决他们的难题。
不料刚坐下,三司度支使杜工先便踱步到他们吏部来。
吏部尚书深感困惑,除了要钱要销账的时候,彼此走动,其他时候基本绕路走——
当然是吏部要钱的时候,杜工先绕他们走。三司要钱的时候,吏部尚书躲着他们走。
两部门之间拥有不多的默契基础。
杜工先笑容满面,率先拱手客气道:“问年兄安好?”
吏部尚书心头一紧,有些惶恐地转动脑筋,心想今年的账应该都和三司结清,杜工先还想以何名目从吏部这儿捞钱?
吏部是油水部门,百官皆知。
天下人都知道当官有钱挣,却不知道做官更要花钱。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里头的‘清’是真一穷二白,因知府任职到期还想再当官就得花钱走动,那十万雪花银往上头一层层疏通,最后至少一半落进吏部的口袋里。
钱给足,关系打通,吏部自然安排油水丰足的肥缺,所以吏部有钱。
三司缺钱的时候就喜欢薅吏部羊毛,吏部尚书最怕就是三司几只笑面虎。
吏部尚书:“度支莅临,所为何事?”
杜工先无视吏部尚书的坏脸色,笑呵呵说:“无他,是为一人任职而来。”
“哦?各地官吏诠选经吏部考察、推选,最终定下官职还得看陛下的意思。度支若是奔走钻营,为他人走后门,还请离开,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我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
杜工先:“倒不是为他人攀关系,而是我想要一人到三司……啊,如果是到我门下就职那再好不过。”拉住吏部尚书的胳膊到角落里说话:“若是问年兄安排,来年吏部奏销报账,我一力做主抹了。”
吏部尚书得寸进尺:“三司巧立名目从吏部这儿捞的钱能否——”
“那不能。”
“……”
望着杜工先一口拒绝的无耻嘴脸,吏部尚书心态不是很好:“既如此,闲事免谈。”
“当真?我没记错的话,吏部奏销的账堆了两三年,还有官吏就职赴任的拨款——”杜工先拍拍同僚的胳膊,语重心长:“问年兄,何必跟银子过不去?”
吏部尚书脸颊抽搐,咬牙问:“你是为何人而来?”
杜工先干脆利落:“赵白鱼。”
“怎么又是他?”
“又?”
“东宫的人前脚刚走。”
看中的得力下属有人抢说明眼光好,杜工先没有丝毫紧张感,还是意味深长的老话:“没人跟银子过不去。”
东宫再如日中天,也不及吏部堆了三年还没奏销的账。
吏部尚书确实心动,反正他不站队,无所谓得不得罪东宫。
“此事不好说,我很难做主。”
吏部尚书回应很含糊,没答应,也没否认,对杜工先来说就算有五成胜率。
杜工先不着急:“年关将近,休假九日,问年兄有的是时间考虑。不过如何安排赵白鱼的官职,想必问年兄很是头疼,我这儿倒是有个管运河的职缺……要是问年兄也觉得适合,我回头就上份折子向陛下推荐。”
运河的缺……莫不是五品都商税使?
要有杜工先的推荐,吏部尚书就不担心朝官的质疑,还能解决如何安排赵白鱼的难题,真的很难不心动!
杜工先表明来意便不多留,吏部尚书这边尚且两难取舍,工部侍郎范文明风风火火赶到吏部,废话不多说,直接表明来意,他希望吏部尚书将赵白鱼安排到工部。
吏部尚书傻眼,没等他回应,范文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到了下午,盐铁使黎宴琦和户部副使分别悄悄跑来吏部尚书这儿,先寒暄,然后暗示部门有空缺,急需人手,当吏部尚书推荐政绩不错的官吏时,他们又露出不满意或兴致缺缺的表情。
吏部尚书当即福如心至,直截了当询问他们可是为赵白鱼而来,得到肯定答案后,表情和心一样麻木。
今日之前,不知如何解决赵白鱼的就职问题,担心给太好的缺恐遭非议,绞尽脑汁寻个中规中矩的官职留给赵白鱼。
今日之后,赵白鱼去哪赴任依然是个烫手的问题。
自我折磨两日的吏部尚书选择将问题抛给元狩帝,如实奏禀三司两府六部多人来求赵白鱼,而他做不出抉择,便交由陛下决定。
彼时元狩帝书案前堆满一沓奏折,折子将近一半提到自己部门有空缺,委婉点的,先夸赵白鱼再七拐八弯暗示来意,直接点譬如杜工先和户部副使就脸皮厚地提要求,说要人。
元狩帝倍感头疼,以年关将近、与民同乐为由将此事推到年后再说,以至于赵白鱼卸去抚谕使差事后闲赋在家,直到上元节结束。
***
除夕前天,忽降暴雪,大街小巷行人欲绝,摊铺小店阖门却扫,唯有花街柳巷和酒楼还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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