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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院长的小夫郎 第14节

“也罢,从今日起,你便从千字文开始写吧。”

“诶,好!”

白蔹笑眯眯的跑回自己的位置去,研磨开始练习千字文上的字,宁慕衍在主位上看了一眼认真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青墨在书房外头守着,看着日头又高了许多,抵暮园中树木成阴可立在屋檐下久了还是后背冒汗。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正欲叫个小丫头给宁慕衍端一盏茶水来,送进去的时候他再顺道问问书房里是否需要置放解暑的陈冰。

倒是没等他开口叫人,园子里的大丫鬟巧柔先端了茶水过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仆役抬着个铜盆,内里放着陈冰。

“怎的取冰来了?”

青墨见状上前去观看,巧柔滢滢一笑:“夫人说天气炎热,日里有些受不住启了冰窖,知道大少爷读书辛苦,一早唤了我前去取些冰过来送到少爷的书房。”

“我正说天热的冒汗,准备前去问少爷可要启冰消暑,却是不想你先一步,可是又让我省了功夫。”青墨客气了一句,言罢,就要去接巧柔手里的茶:“我这便给少爷送进屋去。”

巧柔却是微微侧开了身子,躲开了青墨,笑的温柔:“天气热,你在此处也守了少爷许久,也是劳累,不妨我给少爷送进去吧。”

说着,巧柔就要叫着身后的仆役过去,青墨蹙起眉,且不说少爷在书房的时候不喜人打扰,这朝小姜大夫又在里头伺候,旁人进去怕是更不妥。

“说的哪里话,侍奉少爷是青墨的职责,何来劳累一说。”

巧柔轻笑了一声:“青墨,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怎存心拦着不让我进去伺候一般?”

“少爷在书房的时候喜静,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侍奉少爷虽不如你的时间长,却也在抵暮园里伺候许久了,难不成还会不知轻重?”

两方的语气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拔高了些,巧柔仗着跟着自己的人多,撇开了青墨就直直朝书房去,方才到门口,巧柔正要敲门,便听见书房里传出宁慕衍和人说话的声音。

“你过来瞧着,我写两遍,你再写。”

书房大,屋外听不清楚屋中人在说什么,却也隐约晓得是两个人的声音,巧柔见状便不敢上前了。

青墨跟上前来:“茶给我吧。”

巧柔心中有些不甘心,面似关心宁慕衍:“不知是何人在伺候?”

宁慕衍素日在书房连青墨都不让在屋里贴身伺候打扰,怎的还留人在里头了。

毕竟是一个园子伺候宁慕衍的人,且又是有些头脸的大丫鬟,青墨还是道:“是小姜大夫。”

说完,青墨敲了敲门,屋里传来宁慕衍的声音,青墨便端着茶水进去了,又让仆役把冰块一并抬进去。

巧柔没进屋,在门口立着,趁着开门的空隙朝书房看去,一眼便让她发皱。

只见面容清秀的小哥儿正站在书案前,一边研磨,一边偏着脑袋仔细看宁慕衍写字,两人站的甚是亲近,好似相熟多年一般。

她在园子里做事,自是晓得大少爷带回来了个随行医师安置在天门冬里,还让三棱去伺候,颇为厚待。

听说是因为少爷在庄子的时候身子不适请了大夫来看诊,这般得了赏识才跟着回府的。

依照宁慕衍端方自持的性子,也没人往别处想,毕竟园子里养着的通房个个美艳动人,也不见大少爷叫去伺候过一回,更何况是个相貌也并不多出彩的乡野草医哥儿呢。

这朝见着此人竟在书房里,大少爷也对其十分纵容宽待的模样,让她不免多了一层猜疑。

“巧柔,你还在此处呢?”

青墨奉茶出来,见着巧柔还没走,问了一句。

又道:“正好,快午时了,你可去厨司瞧瞧饭菜好了没,催一催,少爷下午要出门。方才少爷让准备一碗冰镇夏瓜汁来,我这要去取。”

“少爷素来不爱夏瓜汁,怎的忽然要了?”

青墨道:“少爷让准备便准备,我哪敢多问。走吧,我们一道出去。”

巧柔凝了口气,未有多言,回头看了一眼合上了门的书房,这才快步朝厨司去。

“屋中置放了冰块果然凉爽多了。”

瞧着铜盆里的冰块,白蔹从书案边绕过去,凑的越近身上越是沁凉,大户人家不单是富贵用的起冰来消暑,又还风雅,铜盆里放了些茉莉,悠悠能闻着清香味。

消暑还养神。

“你若是觉得热,便让青墨也送一盆到你屋里去。”

白蔹当即就拒绝了,他夜里沐浴的时候放点清凉油在水里洗了澡浑身凉爽,靠着清凉油也还能过。

以前他在小院子里做妾的时候,身份比现在怎么也高一点点,那时候也不见得夏日能有冰块用,这当儿还是别坏了规矩。

“我耐热,要是放了冰盆在屋子里,指不准儿还得着凉。”

宁慕衍瞧了他一眼:“既是不想要又那么感兴趣凑上去,莫不是又想躲懒少写两遍字。”

白蔹瘪了瘪嘴,肚子里的蛔虫都没你更懂得我的心思了。

“我后日休沐,才不会偷这会儿的懒。”

宁慕衍道:“既是要休沐了,那就快些写字。”

白蔹听宁慕衍的言外之意是默认他的假期,并没有要克扣的意思,心花怒放,赶紧又回去写字,多了一碗冰镇夏瓜汁的书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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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一下,通房指的是有陪过夜资格的丫鬟哥儿,不是指已经陪过了哈

第17章

十五日一早,白蔹都没让三棱叫就自个儿起来了,倒也不全是今日休沐,进府小半个月,天天早起也都有些形成了习惯,不得不说,夏日早起别的好处没有,但晨时是真的凉爽。

白蔹换了件水碧色的衣服,又找个了个小包斜跨在腰间好装点东西。

今日三棱也很高兴,虽然不是他休沐的日子,可自己能跟着白蔹一起出门,也等同于自己休沐了。

即便是打小就学着规矩在府里做事,比同龄人要稳重许多,但说到底还是十二三的小哥儿,内里心思还是很贪玩儿的。

主仆俩早食都没在府上吃,收拾妥帖就出了门。

进府时坐的是马车,白蔹头一次走路出府,虽说梨花苑外头便是繁华的朱雀大街,但光是沿湖出去就得走小一炷香的时间,待出了梨花苑,一头就能栽进喧哗与热闹中。

白蔹以为出门的早,街市上还比较冷清,哪曾想朱雀街上铺面林立,早就全部已经开门做生意了,街边的小摊贩也吆喝了好一阵,来往之间的行人也是如过江之鲫。

“这个点竟就这般热闹了!”

三棱笑道:“朱雀街一向是热闹的,这两年还取消了宵禁,可是从早热闹的晚上。”

白蔹以前只在北城那一带转悠过,因那头的药堂子多,买卖草药就在那边,村子到城里也要好些时间,一来一回的就得小半日,为此他每回上城里都是急匆匆的采买完东西办完事情就回去了。

早有听闻朱雀街市繁华,却一直没过来,一则是时间不得合适,再一则是听说这边都是富人贵人云集之地,物价高昂,穷苦老百姓过来也买不起东西。

倒是传言不假,他和三棱随着人流一直往前走,朱雀街道宽阔,入目林立的都是雅致的酒楼食肆,珠宝丝绸行,夜里笙歌燕舞了一整夜的勾栏瓦舍,现下稍作安宁,伙计在清洗打扫。

一路上的宝马香车,声色犬马的年轻儿郎,轻摇萝扇的小姐,相携的公子哥儿……白蔹目不暇接。

“公子,咱们直接前去南门寺吧,那头可宽敞了,尽数都是摆摊的商贩,什么新鲜稀奇玩意儿都有,吃食更是繁多,价格还很亲民呢。”

白蔹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穿过朱雀大街,一路走到尽头后又是豁然开朗。正如三棱所言,南门寺外广阔,尽数是支起的小摊儿,春秋天气凉爽之时摊子就地而铺,如今夏日天气炎热,小贩便支起了遮阴的打伞,一柄挨着一柄,凌乱之中又颇有些秩序。

白蔹却是无心观赏街市的景色,早被满大街的吃食所吸引。

这个小摊儿是“酥油鲍螺”,下个小摊儿是“虚汁垂丝羊头”,鸡皮麻饮,羊脊骨肉……鸡、鸭、鹅、兔肉十五文钱一份,烤的麻辣椒香的鹌鹑仅三两文钱一个。

两人就近的铺子雨露均沾了一番,白蔹举着一根羊排骨:“好吃!”

“怎么能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吃吃喝喝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摸着浑圆的肚子,从吃食区逛到了另一头日用的铺面上,四时玩具、绢画折扇,可谓是琳琅满目,除却常见的日用之物外,还有很多稀奇的香料古玩,甚至还有些小兔小雀,珍禽异兽。

白蔹摇开竹柄折扇,半遮着脸,冲在一旁翻看香囊的三棱道:“看看,我像不像宁慕衍摇扇子?”

三棱见他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噗嗤笑出声:“少爷是不用折扇的。”

白蔹收起扇子,好奇道:“为何?”

“许是觉得摇着扇子像是声色犬马之辈。”

白蔹瘪了瘪嘴,把扇子放了回去,瞧见旁头有小动物,又蹿过去摸摸白毛狮子狗,逗逗小奶猫。

两人不知疲倦,恨不得把每个摊位都逛一遍。

南门寺着实也是个好地方,若非下雨天气,这头的摊子日日都爆满,且并非千篇一律售卖相同的东西,吃食玩物衣裳首饰,隔三差五便会更换新奇时新的,为此便是住在附近的人家,日日前来逛也不会嫌无趣烦闷。

“自从你成亲以后,少有见你出来了,今日怎的有空邀我一叙。”

南门寺街临河的雅肆上,两个年轻人正在对饮清茶。

“家中繁杂事多,又要准备着会考,的确是难以脱身。”

宁慕衍轻笑了一声:“是事多难以脱身,还是温香软玉在怀,不舍脱身啊?”

“你竟是也会取笑人了。”齐酌笑叹了一句。

宁慕衍放下茶盏子,道:“你这桩婚事门当户对,且你早已期盼许久,如今心愿得尝,怎的反倒颇为丧气?”

“我与微颜成亲不过堪堪一载,夫妻倒是琴瑟和鸣,只是母亲念着齐家有后,总是催促着早日要个孩子。”

宁慕衍闻声:“你是家中独子,父母长辈忧心齐家后继香火也是情理之中,否则也不会在乡试之前便安排你成亲。不过儿女之事,却也得看缘分,又怎是催促便能得来的。”

“我和微颜也是这般想法,左右我们夫妻也还年轻,实属不必着急。我也曾同母亲谈过,她面上答允让我们自行决定,却是暗里没少给微颜施压,前几日竟张罗着抬了两个良妾进门来。”

说着齐酌嘴里发苦,摇了摇头,将桌上的流香酒一饮而尽。

“我前去问母亲,她说这事是微颜办的,我怎会不知究竟是谁让做的。若是母亲一手办了反倒是还好受些,偏生要让微颜去做,岂不是更在人伤口上撒盐!”

“自来便是要当家主母大度,为丈夫张罗安排妾室偏房,如若是不肯推拒,那便是落人口实,遭人说闲话,也是身在其中,无可奈何。人既是已经进来了,你且先留着不管,稳住你母亲,待到往后寻个由头给打发了便是。”

齐酌恢复了些精神:“也只有你肯同我说这些了。”

“我自是不会管那些新来的人,打发是迟早要打发的,只怕是我自己不肯要这些人,母亲反而前去责怪微颜便不好了。为今之计,恐怕也还是只有随了母亲的愿,早日有个孩子才能解决这些事端。”

“偶时我尚且在想,若我只是一介草夫,而非生在珠围翠绕之家,许就不会再有这些忧愁。”

宁慕衍道:“草夫劳于生计,更是无力保全心许之人。”

齐酌苦笑了一声:“还是慕衍你好,未牵扯其间,自不必忧愁。”

宁慕衍临窗而望,见着熙攘街市,他眉心一动:“我尚且还不如你。”

有人已经抱得美人归,有人还在茫茫路上走。

齐酌不明所以笑道:“你便安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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