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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院长的小夫郎 第49节

其实他不恨边代云,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只是对他因自己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而屡次刁难他一个小妾室这种行为感到可耻。

不过昔时种种终归已成往事,他不想再自己纠缠着往事自我折磨,边代云此去京城恐怕就要选人家嫁人了,且不说成亲以后再不似在家里一般自在,京城府城相隔,以后当是再不会有瓜葛。

他不会有机会同宁慕衍有瓜葛,自然也就更自己不会有任何关联了。

白蔹轻凝了口气:“边公子此去京城恐怕今生再无缘相见,相识一场,我也帮边公子一个忙吧。”

边代云斜看了白蔹一眼:“你一个小小医师又能帮我什么。”

白蔹推开药箱子,捻起手指:“我会算命,昔时我爹救过一个半仙儿,他作报答,就把自己的吃饭本领传授给了我。”

边代云见白蔹神神叨叨的样子,挑起个白眼:“既然如此,你如何不做半仙?”

“半仙风餐露宿的,没有医师挣得多。”

边代云更是看都懒得看白蔹:“没见过比你更贪财市侩的人。”

怎没有,你爹娘不就是?自然,白蔹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我可以破例给边公子算上一回,你只答我算不算?”

“你怎不算算你自己未来如何?”

白蔹一本正经:“早算过了,半仙儿给我算的。说我有大富大贵的命,前半生虽是曲折苦难了些,但是后半生会嫁给貌过潘安,才富五车之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嘁。”边代云:“便宜都让你给占尽了,这般无稽之谈竟也相信。”

“也罢。”白蔹收回手:“既然边公子不信就算了,方子开好了,以后都按着这个方子抓就成。”

白蔹收拾了医药箱子准备走,方才到门口:“等等。”

边代云沉默了片刻:“你替我算算我与他当如何。”

白蔹眉心一动,退了回去,顿了一会儿眯眼掐着手指乱嘀咕了一通。

“青梅竹马,起始是天作之合,命运扭转,有情人坎坷分离……”

边代云眉头蹙紧,他从不曾同白蔹说过这些,竟然还真被他算出来一些,而听分离,张了张嘴,总归是没能说出话来。

白蔹此时话锋一转:“不过依二位命数来看,或有转折,来日有望前缘再续。”

边代云眼前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白蔹故弄玄虚,却又说的在理:“边公子,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是很信半仙儿给我算的命的。”

说完,他郑重的拱了拱手:“告辞了。”

他深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张还在思索的面孔,他不知道命运的洪流会把他推向何处,但是倘若心中有一线希望,兴许能在无法挣脱的命运洪流之中抓住一块浮木。

而今他便要退出两人原本会有所交织的命运里,他不祝愿也不诅咒这个曾同和自己命运有所交织的人,因为往后就再没有交际了……

第48章

白蔹回到医馆时辰已经不早了,和姜自春吃了夜饭以后,他就在医馆里研制方子。

在后院里熬制药膏的姜自春去前院里取药时看见白蔹还在医馆里,不免有些诧异:“素日不是吃了饭就要去湖边散步?今日怎的还没去?”

白蔹顿了一下,自是没说出心里的想法,只晃了晃手里的笔:“写药方。”

“明日再写也来得及,出去走走也好明目,长时间的用眼以后看东西都不甚清明了。”

白蔹点了点头:“我知道。”

姜自春笑了一声:“怎的了?可是总在湖边瞧见成双成对的,心里有些堵,不想再过去了?”

“爹哪里的话。”他也是其中一双,犯不着羡慕旁人。

姜自春道:“你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有心许的便告诉爹,爹找媒人去,就是哥儿家主动去问亲现在也不惹人笑话。你也别总泡在医书上,还得想想人生大事。”

白蔹想说那户人家怕是媒人不敢轻易去,见着姜自春如此操心,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好~”

姜自春拍了拍他的头,拿着东西又回了后院儿。

若是换做往常,白蔹吃了饭早就跑去湖边上巴巴儿等着宁慕衍了,不过今日从边家回来,他有些焉儿,倒不是因为边代云。

他托着自己的双颊,悠悠叹了口气。

今日瞎说起将来会和宁慕衍儿孙满堂,他原本还是满心憧憬的,可忽得便想起了前世他做阿飘的最后日子。

那一日他回了府城,在府邸中见到年老将去的宁慕衍,内室子孙成群,哭的情真意切,他是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守在床前送终的?

越想越不是滋味,以至于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还在医馆里磨蹭着不肯出去。

时至盛夏,蝉鸣蛙叫,白蔹心里越发烦躁,拿着扇子胡乱一通乱扇,医馆里放了秘制的驱虫水,并未有蚊虫,他想拍只苍蝇出气都没有。

“哥哥,拿药。”

白蔹被一声软糯的声音唤回神,看见个只有柜台高的小男孩儿扯着步子跑进医馆来,他连忙牵了一把小孩子,问道:“你要拿什么药?可有药方?”

小男孩儿把一株垂柳放在桌上:“守时药,送到湖边凉亭。”

话毕,小男孩儿就自己跑走了。

白蔹看向湖边,瘪了瘪嘴,将柳条插进了个没水的细颈瓶里。

他从柜台前绕出来,沿着湖边的阶梯下去。

湖面有风,这头倒是比医馆里还凉爽许多。天黑了,街道上已经亮起了灯笼,但湖边只依稀一两盏,不免昏暗。

白蔹照例沿着湖边走了小半圈,在垂柳海棠亭边看见了个鹤然玉立的身影,此时正站在凭栏边,迎着如水月光。

他干咳了一声,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声音有点委屈:“怎么才来?”

白蔹信步上前:“医馆儿事多繁忙,一时就给耽搁了。”

宁慕衍静静看着他:“说谎,今日晚饭后根本就没有人上医馆。”

“那除了问诊开药,我就不能做点别的了吗?”

白蔹偏头,本想再装一下深沉,可近距离的看见宁慕衍的脸,忽而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他伸手戳了戳宁慕衍被蚊子叮过起了大红包的脸:“这些蚊虫怎么这么不识相,竟然还敢叮宁院长,瞧好好一张脸都破相了。”

宁慕衍抓住白蔹的手腕:“还不是为着等你。”

“好了好了。”白蔹拉着宁慕衍在亭子边坐下,从身上取出了驱蚊水,给宁慕衍抹在了起红的地方:“这个药味道虽然不好闻,但是很管用。”

宁慕衍挑起下巴,微垂着眸子由着白蔹抹药:“今天小姜大夫好似心情不佳,是谁惹小姜大夫不高兴了吗?”

白蔹闻言停下了手,把驱蚊药丢给了宁慕衍,独自垂首坐着。

宁慕衍收起药瓶子,埋头去看他:“怎么了?”

白蔹搓了搓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嗯,洗耳恭听。”

白蔹默了一会儿道:“你……前世是不是又娶亲了?”

“嗯?”宁慕衍眉头一紧:“何出此言?”

白蔹违心道:“我就是问问,你说吧,我又不会生气。”

“我怎会再娶。岭南几年颠簸,回京后新帝让我留职朝廷,我请辞回府城开办书院,此后一心传道授业,哪里有另娶。”

白蔹闻言心里已经有些美了,不过还是道:“而今是死无对证,自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宁慕衍知道事情不是空穴来风,温声问道:“好端端的作何问起这些。”

白蔹道:“你上辈子寿终正寝的时候我可都看到了,那一大屋子的人围着,可是热闹的很。若非子孙,怎还能守于床前?”

宁慕衍叹了口气:“那是书院的学生,学子尊师,莫不是还要把人拒之门外不成,再者那时我也没力气了。”

“真的?”

宁慕衍笑着摇了摇头:“这有何能作假的。倒是没想到那时你是真的回来了,弥留之际,我还以为又出现了幻觉。”

宁慕衍记得他气息微弱,卧在床榻之间,一生往事从眼前略过,很多事情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却是唯独和白蔹的点滴记得十分清楚。

他知道一生遗憾和惦念也就独此一事,执念之间,竟是再次见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想开口,却是千言万语堵在了胸口,争先恐后而不知当先说什么。

却是未等他细细看看那个人,一阵大风起,他便随风飘散了。

他伸手圈住了白蔹:“虽这些事情可能无从查证了,但我所言都是真的。”

白蔹抿了抿唇,没在继续揪着此事问。

“对了,我的羊排骨呢?”

宁慕衍眉心微动:“噢,刚才我是买了来着,但是你迟迟没来都凉了,我就给吃了。”

白蔹生气的捶了宁慕衍一拳头:“你压根就是没给我买!”

“真的买了。”

宁慕衍站起身:“要不然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见白蔹不说话,宁慕衍往前走:“那我去了?”

“还想逃跑。”白蔹气鼓鼓的上去要打宁慕衍:“就合该你在这儿喂蚊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惊得一对正牵着手卿卿我我的小鸳鸯一头钻进了一大笼的迎春藤里。

惊魂未定下见着也是两个年轻人,稍稍松了口气,那少年郎看着年纪比白蔹还小一点,眼角有颗痣,从花藤里出来朝着宁慕衍供手做了个见礼,姑娘则捂脸背过了身去。

白蔹干咳了一声,搅人好事怪不好意思的,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又拍了宁慕衍的手臂一下。

宁慕衍嘴角微扬,抓住白蔹的手,拉着他往别处走去。

走远了白蔹才捧腹笑出声,见着宁慕衍却未动声色,他用手肘撞了人一下:“你是锦衣卫吗,怎么都不笑。”

“我只是觉着方才的少年郎有些眼熟。”

白蔹微微挑眉。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宁慕衍闻声拉住白蔹的手:“而下时辰尚早,今日这么早就要走?”

白蔹应了一声。

“我带你去小市里买吃食吧。”

白蔹道:“不去了,夜里吃的太多容易积食。”

宁慕衍却并不太想松手,忙碌了一日,就等着这时候能多看他一会儿,却也未有说上几句话,心里自然是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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