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主角对我贴贴上瘾 第171节
晏辞站在床边,递过去一杯牛奶,声音低沉和缓,在幽寂夜里清晰落到人耳朵里。
“铃铛会响,如果你半夜醒了,我能听到。”
夏稚年动作一滞,心脏微涩,那种迫切想走又舍不得的矛盾拉扯感再度涌上来,胸口有点堵得慌,闷声道:“如果我一直没醒呢。”
下巴被抬起,少年被迫抬头,对上那双乌沉沉的眸子,耳畔声音微寒。
“不会的。”
晏辞摸摸他脑袋,眼底暗色涌动,轻弯起唇角,声音里带着点可怖的疯狂,“乖崽,我总能找到办法,让你醒过来的。”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心脏一阵阵的发麻,移开视线。
牛奶助眠,他喝了很快睡着,但梦里的景象幽深混乱。
爷爷奶奶,二叔小姑,夏家人,原主,乱七八糟占据他的脑海。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为什么还在占着这幅身体不走。
他不想抢别人的性命身份。
真的不想。
夏稚年惊醒,又睡着,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的砸动,砰砰作响,额角冷汗清晰。
长夜漫漫,少年睡了醒,醒了睡,心思太重,多梦,再加上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后半夜就开始发热。
晏辞瞧向闭着眼的年糕团子,轻摸摸他脑袋。
第二天一早,窗外突兀的传来愤怒响动。
“砰!”
好似是踢门的巨大动静。
楼内隔音很好,但窗户开着,声音直接传上来。
“晏辞,第十天了,把年年还回来。”
夏问寒一身冷意,眉头死死皱着。
第十天了,从医院急救室出来,晏辞把年年带走,他就再没见过年年一眼。
家里人隔三差五上门,可晏辞从不开门。
“砰!”
“晏辞,我弟弟呢。”
夏稚年恍然惊醒。
……这是,夏大哥的声音。
他来要这幅身体。
夏稚年怔愣,心脏跳动速度快了几分,想到梦里夏家厌恶指责的景象,有些心慌,本能拽住晏辞衣角,转念又觉得不对。
这是夏家小儿子的身体,夏大哥来要回很正常,应该给他的,应该还给他的。
夏稚年松手,心脏微缩,眼底神色有些空,撑着胳膊起身,准备下床。
“乖崽。”
晏辞从后面压住他肩膀。
少年回头,琥珀色的眸子恍惚暗淡,又慌又急切,晏辞心底一沉。
“不准去。”
他这段时间顾着年糕团子身体,没留意夏家对小儿子不是小儿子这事有怎样的反应,但不管怎样,年糕团子他不会给出去。
“……晏辞。”
夏稚年声音轻轻的,抿唇,鼻子一酸,“要还给夏家的。”
要还的。
晏辞面色微沉,瞧着少年明显不太对的状态,抬手将少年塞回被窝里,用被子裹住,起身站到窗前。
夏问寒看见他,脸色愈发冷厉难看,“晏辞,晏大少,要不是年年还在昏迷,我早就找人破门进去了,奉劝一句,立刻把人送下来。”
晏辞打量夏问寒反应,心底估测他对那句“不是夏稚年”的看法,斯文从容,声音平淡。
“不可能,夏大哥回去吧。”
“……晏辞。”
夏稚年腿上打着石膏,动作不方便,急切叫他一声。
“年年?!”夏问寒听见点声音,狭长眸子里露出点惊诧,终于松口气。
醒了就好。
他扬声,“年年,大哥在下面。”
夏稚年把裹在身上的被子弄开,急匆匆的,妄图下床,晏辞回头望他一眼,抬手关上窗户,转身回去。
夏问寒拧眉,声音发寒,“晏辞!”
窗户被关上,隔音极好的别墅阻断一切动静,晏辞将少年抱回床上。
夏稚年脸色发白,指尖陷入掌心,他烧还没全退,唇瓣上也没什么血色,看着像是想出去,又有些恐惧出去,抿抿唇,定了定心。
“不能这样,还是,要还回去的。”
还回去就好了。
不管夏家什么反应,把这幅身体还回去。
至少他可以不用再多背一条人命。
夏稚年轻哆嗦一下。
晏辞蹙眉望向他。
……少年反应不对。
他摸摸少年脑袋,声音轻缓,“你有没有想过,出去了,夏家会怎么对你。”
夏稚年抿紧唇,喉咙发紧,心脏一缩一缩的,缓缓摇头,“没有,但是……怎样都可以。”
还回去了,他就可以少一份痛苦。
晏辞眼底颜色蓦地沉下去,声音很轻。
“那我呢。”
“乖崽。”他声音轻慢,一点点落进少年耳朵里,“你不要我了吗?”
“……晏辞。”夏稚年鼻子酸涩,心脏发麻,眼眶泛起红。
要是能把身体和灵魂抽离开,身体给夏家,灵魂还能跟着晏辞就好了。
“乖。”
晏辞安抚的摸摸少年头发,垂眸,想了一会儿,缓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夏家或许,不会相信那封信,或者……同样把你当成自己孩子?”
夏稚年稍稍露出些笑。
……怎么会。
他上一世,连血缘亲人这样生来便该亲近的,合该和他站在一起的人都能抛弃他,离他而去,何况那些后来的,本就不属于他的人或物呢。
夏家很好,但他们在意的是小儿子,不是他。
夏稚年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轻叹口气。
希望越多,期盼越多。
可当期盼一次次落空后,少年一再畏惧希望落空,进而畏惧希望本身。
外面夏问寒走了,晏辞安抚住少年,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但是频频惊醒,醒了又没完全清醒,又再次浑噩睡过去。
晏辞坐在边上看着他,稍稍抿唇。
年糕团子这几天一天比一天焦虑。
他对于拿走别人东西,几乎带着一种恐惧,即便前几天面色不显,可自打从昏迷中醒过来,就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明显瘦削下去,下巴颏尖尖的一点,杏眼愈发圆润。
他像碎开的琉璃石,一点破碎的棱角撑着外面的壳,内里早已塌陷。
晏辞观他状态甚至不如昏迷的那几天,心底发沉。
车祸的账还没算,可他看着,年糕团子的心事,已经快把他压垮了。
晏辞盯着少年,目光晦涩微寒。
不管怎样,这是他的年糕团子,他的,永远是他的。
谁也不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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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退烧,少年勉强精神了点。
夏稚年被晏辞摁在窗户边上坐着晒太阳,打石膏的腿翘到软凳上,另一条随意支着,盖了条毯子,安静坐在窗边,有些出神。
脚腕忽然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蹭过去一下。
夏稚年:“?!”
夏稚年一惊,眼睛圆润,扭头朝下看去,“什么——!!!”
他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这、这什么?!
少年杏眼蓦地睁圆了。
脚边,一只纯白色的鸳鸯眼小猫蹲坐在在地上,轻轻蹭一下他脚腕,声音甜软,细细的“喵呜”。
又蹭蹭他,再“喵呜”。
夏稚年:“?!!”
夏稚年睁大眼,呼吸都屏住了,身体僵住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