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会修仙 第38节
程梓把翻过来的耳朵掰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老人。
有一说一,她这个反应不太对劲啊。
之前对意江山恨之入骨,现在误会解开了,情绪居然能转换得这么丝滑,是在下雨天吃过德芙吗?
而且她都不怀疑一下会不会是意江山出招时动了手脚?
程梓固然相信意江山不会做这种事,可这不妨碍他对凌芳菲生疑。
况且认真想来,他们才进入诸子长河流域便遇上了这位老人家,刚好她是曾经那场劫难的亲历者,刚好她认得意江山而意江山也认得她,刚好她手上有指控意江山的证据又被意江山说破……
搁这写某乎帖子,跟世界分享你新编的故事是吧?
不过众所周知,只有文学作品才需要逻辑,现实根本不需要。或许就是有这么多巧合,他只是想多了呢?
程梓把怀疑压在心底,只用爪子悄悄挠了挠意江山,提醒她当心。
意江山微一颔首,看着一下子颓废下来的凌芳菲问:“除了你,还有其他幸存的人吗?”
“还有一些,有的去世了,有的留下了子嗣,都躲在那道剑气留下的裂痕旁的地洞里。”
凌芳菲的语气少了很多尖锐和阴沉感,更加沙哑了:“女剑侠……随我去看看那道剑痕吧。如果那一剑真的是天女所发,或许只有在接受传承时见过天女剑痕的你能够分辨出来了。”
“好。”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意江山不假思索地应下。
片刻后,他们来到已经干涸的诸子长河河道,站在那道长无边际,深不见底的剑痕旁。
程梓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看剑痕下方,入目所及只能看见幽深寂静的黑暗。有寒风从里面吹来,许是掺杂了尚未完全消散的剑气,凌厉割人。
他嗖一下缩回脑袋,捧着生疼的脸颊鼓了鼓嘴。
“这剑痕,这气息……”
意江山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剑意,过于熟悉的感觉令她皱眉,识海中属于天女的那道传承剑痕隐隐躁动。
就在她认真探查时,凌芳菲说道:“这道剑痕初现时辐散了很多余波,在此处凿出大量的地洞。幸存者们为了安全考虑,都住在洞里……”
“嗯。”意江山心不在焉地点头,“然后呢?”
“然后……”
声音倏然逼近,嘶哑的声线突然凄厉到破音,伴随而来的是狠狠推在意江山背上的力道:
“你去死吧!”
意江山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踉跄便跌进了剑痕,只能勉强转过身后背朝下。
她惊诧地看着凌芳菲那张怨毒狠笑的脸,一边感觉莫名其妙,一边也不忘施展法术自救。
然而她一动灵力,漆黑的空间里便陡然探出数以千计的银色剑气。它们不伤及意江山,却如同藤蔓一般缠住她的手脚,猛然将她拽入深渊。
程梓:“!!!”
意江山条件反射地抱紧程梓,随即又快速松开。
因为他胸前锦囊里放着的某只大白猫的额心毛突然开始燃烧,释放出巨大的热度和光亮,既护住了他,也烫伤了意江山。
白泽的福运,狴犴的守护,在毛发燃烧之时通通落到程梓头上。
只有意江山当了那个被背刺还要躺枪的大冤种,无奈甚至冲淡了震惊与愤怒。
女剑侠:“……”
我一百八十岁,我好累。:,,.
第33章 一剑
在黑暗中沉底的感觉并不好。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坠落,被黏稠的暗色包裹,身上还有无法挣脱的枷锁。
时间长了,真的有可能憋出病来。
但意江山看着蹲坐在自己腰上,浑身上下缭绕着金红色火焰,正好奇地左顾右盼的程梓,又觉得自己可以撑他个百八十年。
由于之前有过一次浑身冒火的经验,程梓没有被周身这突然出现的火焰吓到,只是在心里感谢大白猫的馈赠,便立刻进入探索副本状态。
借着火光,他仔细观察四周。
已知他们掉进了剑痕,而剑痕劈开了诸子长河的底层,所以此刻他们应该身处裂开的地层之下。
但现实是,这里只有黑暗,空茫、浩瀚的黑暗,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这就很有意思了。
那天外来的一剑,究竟还造成了什么影响?
程梓垂头,目光扫过捆缚意江山手脚的剑气,爪子蹬了蹬:“喵。”
你的白虹凌天能劈出这种地方吗?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身上带着火呢,动作能不能温柔点?”
意江山龇牙咧嘴地抱怨一句,才说:“当然劈不出来。我修炼的不到家,而且准确来说,我的天女九剑与天女大人传承的剑术……有本质区别。”
“喵哇喵哇。”程梓点点头,不意外。
嗯,对,人家是剑术,你是锤法。
确实是本质区别。
意江山被损得咂咂嘴,想反驳又觉得他说得对,无奈之余,心里头最后一点坏心情也没了。
有程梓在,她的心情一向糟糕不起来。
意江山定了定神,说回正事:“经过我刚才短暂的查探,这道剑痕和天女大人脱不开关系,就算不是她亲手所发,也肯定是有人借了她的手,亦或干脆就是用她留下的剑痕发出的。至于这些东西——”
她话音未落,手脚猛地一挣,那些条状剑气便在刺耳的铿锵声里寸寸断裂,而她也从躺姿转换成站姿,凌空一抱程梓,硬生生遏制住坠落的趋势。
程梓踏着她的手臂跳到她肩头,尾巴一卷圈住她的后脖颈,身上的火焰也随着他心念一动隐入毛发,只能从飘飞的毛尖上看到些许火焰的形状。
他睁大眼四处逡巡,耳朵敏锐地转动,试图捕捉任何一点声响,可还没发力,意江山便突然向后出剑,锵然一声挡住了什么。
程梓毛发一炸,下意识伸出双爪抱住她的脖子,额头与尾巴碰在一处,给她戴了一条毛茸茸的围脖。
猝不及防被自己人锁喉,意江山面不改色,手上把剑一转,挡开自身后袭来的尖锐剑气。
带着围脖转身,意江山一抬眼,就因面前的景色愣了愣。
“喵……”
程梓从她颈侧抬头看向前方,毛炸的更剧烈了,不仅能当围脖,还顺便给她戴了副口罩。
前方不远处,有一条由剑气汇聚而成的银色长河,它们在虚无和黑暗里静止,如同岁月裁刻的痕迹,蜿蜒向未知之地。
束缚和攻击意江山的那些剑气,都来自于此。
“喵。”
程梓用尾巴尖拍了拍她的脸,问她要不要过去。
要不要过去?他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意江山轻吐一口气,捉住程梓不安分的小尾巴,将他拎到怀里抱着,反手拔出了第二柄剑。
双剑立在两侧,她并指一挥,两把剑顿时交错掠向身前,毫不犹豫劈在那条剑气长河上。
三方碰撞之际,程梓以为会有巨响,连忙把耳朵扒拉下来贴住头皮,眼睛则紧盯着前面不放。
然而他迎来的不是巨响,而是一阵几乎要刺穿他眼角膜的强光!
程梓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
失策!
两只爪爪捂住刺痛的眼,程梓把头埋进意江山的肩窝里,许久过去都是一片寂静,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的视力恢复,耳边也同时响起兵戈交错之音。
“锵——”
程梓猛然抬头,只见意江山横剑荡开一把残缺的宽刀,剑尖一甩指地,表情比她手中的剑还要冷硬。
程梓转头张望,悚然一惊。
他们好像进入了一座兵器的坟冢,灰暗的天空下,漫无边际的都是各种残破损坏的刀剑。
刀剑原本斜扎在地里,周身斑驳,静默得如同死去。
却在程梓和意江山出现后,一点一点剥落锈迹,从沉眠中苏醒。
刹那间利光冲天!
程梓缩在意江山怀里,惊愕地瞪大眼,看着那些暴动的残刀断剑齐齐攻向意江山,每一次进攻都掠起沉凝厚重的杀意,比起刀剑,更像是锻造用的重锤。
风格与意江山相近,只不过力量更大。
意江山手持双剑,咬着牙将飞跃而来的武器挡掉、劈开,很快额头上就沁出了薄汗,手臂也开始不堪重负地颤抖。
“喵!”
程梓直觉不对,大声地问她怎么了。
“这里是天女九剑的传承试炼场,我的灵力被封住了,只能硬挡。幸好这些刀剑也没有附着灵力,只用了本身携带的力量,否则第一把剑砍下时,我已经碎了。”
在抵抗途中,意江山抽空回答,但刀剑的攻势密密如雨,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重,她的手臂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即便刀剑本身不带灵力,只用招式,那过分沉重的力道依旧带来了极其恐怖的攻势。
这种被刀剑生生砸死、堆死的试炼,简直与凌迟无异!
“这个试炼场……比我经历过的要难十倍以上,根本就不是给普通人用的!”
失去了灵力,意江山只抵挡过片刻便感觉双臂酸麻剧痛,只能咬牙强忍着,把周身守得密不透风。
她可以受伤,但程梓还在她肩上!
女剑侠向来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但这次她是真的后悔将程梓带过来了。
该死的凌芳菲!如果能出去……
意江山眼底杀意一闪,手中双剑交并成十字,险之又险地格挡从身前飞来的两对长刀。
那一刻,她就像被放在锻造台上的生铁,被铸造锤狠狠击打,手臂剧痛,五内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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