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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 第145节

种建中赶紧放开明远的双手,伸手去抚了抚明远的额头。

“小远——”

种建中舒了一口气,意识到明远并不是冻得生了病,才流露出这样的眼光。

于是他伸出双手,微颤着贴在明远的双颊上,试图给明远那张冻僵的面孔再多一些温度。

然而他却一时沉沦于那对明亮的眼神中,无法自拔。

于是他用双手轻轻地提起明远的风帽帽檐,同时慢慢将自己的面颊和双唇贴近——

试图去品尝那夜在丰乐楼没能尝到的如蜜滋味。

*

向华在脚店里与一众酒客吃喝得正高兴,忽然似乎听见了自家郎君的声音,连忙跳起来,匆匆将今晚吃喝的账先结了,然后出去找明远。

他知道明远在那边望火楼上“观灯”。虽然向华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大冷天晚上跑到望火楼上去观灯,但是他相信自家小郎君,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向华跑出脚店的时候才发现是下雪了,赶紧将身上的大毛衣服裹裹紧,然后顶风冒雪地向前。

远远地他看见两个人影:一个是自家郎君,另一个也是熟人,是种官人嘛。

哎呀,种官人人可真是好人,将自己身上的氅衣解下来,给明郎君披上。

这时,一阵风雪卷到,雪花迷了向华的眼,让他不得不别过脸去。

片刻后,小伴当缓了过来,转过身望着种官人和自家郎君——

咦,怎么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哦,不是,是两人在大冷天里合穿一件氅衣。

种官人心肠好,把氅衣全披在明郎君身上,但是他自己也冷啊,所以把那氅衣的风帽拉起来,遮住自己的脸,借着一起取取暖,而且迟迟不愿意放开。

单纯的向华同学觉得非常合理。

一阵冷风吹来,向华又被吹得倒退了几步,再转脸看种明二人,只见两人已经不再挤在一起取暖。

他们正彼此对视着,各自面带笑容(与红晕),并肩向这边走来。

第134章 千万贯

上元佳节, 汴京城中万姓,按照太宗朝定下的规矩,连续庆贺五日, 正月十九日凌晨再由开封府主持收灯。

然而因为一场大雪的缘故,十六、十七两日晚间的庆贺并不算太热烈。家家户户不过是将灯笼挂在屋檐下,或是堆在门前雪中。就灯赏雪,别有一种闲情逸致。

这一下,玻璃灯又出了风头。玻璃灯罩照着烛火, 不惧风雪, 甚至被积雪埋了大半, 里面的烛芯依旧能够照明。

宫黎作坊的出品,玻璃林檎灯在汴京城已近乎千金一盏,而且一灯难求。这种情况,想必要到上元节之后才会有所缓解了。

人们在家中饮酒赏灯的同时, 开封府的衙役则四处奔走,与潜火队的人一起,挨家挨户地检查房屋,扫除屋顶的积雪,以防民房被压塌——潜火队成了潜“雪”队。

到了正月十八日,天空放晴, 艳阳高照,气温回升,积雪微融。

汴京市民纷纷走上街头, 帮助开封府的人一道,将街道上的积雪扫除, 露出平整的街面。

明远驾着“踏雪”上街, 感慨他今日上街竟然不必“踏雪”——汴京市民确实颇有公共意识, 知道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道理。

岂料他立即发现有人一边扫雪,一边低着头、弯着腰,仔仔细细地在积雪里来回搜寻。

“找到了!”

有人从积雪中扫出一枚金手镯,欢天喜地地举在手中,对光看着。

——原来这就是上元节之后的“拾遗”!

明远恍然大悟。

上元节那日夜里万姓观灯,路边想必遗落了不少精美而贵重的饰品甚至是钱物。连夜的降雪隐藏了这些物品的去向。今日借着扫雪的机会,正好可以一一“发掘”。

这天既是上元节节庆的最后一天,明远心情上佳,便决定在长庆楼设宴款待。待到明天,他这些朋友们便又要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下一次整整齐齐的相聚,又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另外他还有一个目的。

上次与1127交流的时候,1127提示过他,不能给这个时空带来多余的变量,而如果他主动向这个世界里的人“剧透”未来的命运和历史的走向,他的“剧透”,会被试验方直接屏蔽。

这正是试验方保护其“试验”不受其它变量干扰的手段之一。

可试验方到底能如何屏蔽,这所谓“剧透”的范围又是什么,明远想通过今日与北宋“名人团”的见面,试探一下。

苏轼、贺铸等几人先到了。

种家兄弟还未来,明远便没吩咐马上开席,而是拿出一副“纸牌”出来,供桌上几人一起玩乐。

“这是什么?”

苏轼天性好奇,见到明远新制的扑克牌,对这样新奇的玩意儿大感兴趣,拿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看。

而扑克牌的制作,对于明远来说又很简单:他手下的刻印坊能工巧匠众多,要刻印出手掌大小的牌面花纹非常容易,管事们又见多识广,要找到合适硬度和能耐久的纸张也便宜。

只是明远坚持在扑克牌上使用“大食”数字,红心黑桃之类的符号也照搬过来——他只说这是舶来的游戏道具。

“来玩抽签吧!”

明远笑着说。

“抽签?”

“既是开年了,何妨来抽一下诸位往后的运道如何。”

明远笑嘻嘻地解释。

他说的“抽签”,与如今在佛寺里于佛前抽签再请人解签的流程一样。由各人在他提供的扑克牌中抽一张,然后在明远这里找到对应的签文。

“不过是大家玩闹一回,倒也并非真的占卜。”

明远将制作精美,颜色鲜亮的扑克牌在众人面前摊开。

“要是真的被签文说中了,再感谢我也不迟。”

“好!那么我先抽一张。”

贺铸抽了一张牌,递给明远。

明远装模作样地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签文里找了一圈,抽出一张事先印有文字的小卡片,递给贺铸。

贺铸看了,黑脸一红,随即露出笑容,说:“有点意思。”

他那张卡片上写着“婚姻得谐,喜迎宗亲”。

“方回兄这是……要娶一位宗女为妻!”苏轼开心地大声说。

众人便一起向贺铸道贺。

接着薛绍彭也抽了一张,得到了一张写有“再接再厉”等字样的卡片,薛绍彭顿时苦了脸,预计自己在国子监的学业可能会需要“再接再厉”。

苏轼看得兴起,笑道:“某也来抽一张,但看准也不准。”

于是他伸手抽了一张,是一张“红桃7”,递给明远。

明远觑着那张牌,装模作样地寻找对应的签文——但事实上这些签文与扑克牌根本没关系,不过是明远自己按照每位朋友的年龄和身份,以及他对他们的了解,事先写了一些“预测”与吉利话罢了。

这时他抽出一张卡片,再次看了卡片一眼,确认就是他想要向苏轼“剧透”的。

那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小心同年”。

明远在这里指的“同年”,是指苏轼的同年张琥,当年曾与苏轼同中进士,但是在后来的乌台诗案中,欲将苏轼置于死地而求富贵。

明远在这里既算是剧透,也算是委婉的提醒——毕竟苏轼天性乐观开朗,从来不肯把任何人的本性往坏处想。

或许,只有借口“天意”,才能提醒到苏轼。

谁知苏轼接过那张卡片之后,诡笑了一阵,将手中的卡片展示给身边众人看——

那是一张雪白的卡片,上面一字也无。

故意向苏轼泄露的“命运”,对可怕未来的“剧透”与“提醒”,此时此刻完全被试验方屏蔽了,一点渣都没留。

明远心里震惊,但脸上总算保持了镇定,笑着耸了耸肩:“子瞻公怕不是天上的星宿?命格不同于凡人,凡人便也看不出来?”

苏轼马上故作委屈地苦着脸埋怨:“远之总是如此,最爱甜言蜜语地哄人,若是没有点自知之明,怕是某今天就要开始吸风饮露,准备成仙了。”

閤子里顿时一片大笑。

苏轼也陪着众人一道,大笑之后,却头一低,将那张空白卡片藏起袖中,眉宇间有些郁闷,可见他对那张“看不到命格”的卡片,还是有点在乎的。

众人一通哄笑之后,开始按照明远的指点学打“争上游”。

这些士子们都是智商超群之辈,扑克牌上那些简单的“大食数字”,被他们飞快地学了去,纸牌的玩法也是瞬间上手,大家玩得津津有味。

正在这时,种建中带着种师中一起来了。

种建中径直往明远身边坐了,自然而然地偏过头,旁若无人地盯着明远。

明远见他目光灼灼,眼神热切,先是深深望着明远的眉眼,然后视线下移,又紧紧盯着明远的双唇,根本挪不开眼。

明远刚开始还有些不解,突然脸上微红,明白了原委——原来这家伙上元节夜里成功亲到了他,从此食髓知味,现在再相见,想必又记起了当时那一瞬间勾魂摄魄的感受。

明远突然有点害怕,生怕师兄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过于亲昵的举动,赶紧偏过头。

所幸这时种师中及时从他们两人之间钻出来,冒了个头,笑着问:“明师兄,大家这是在玩什么?”

明远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给种师中讲解起手中纸牌的规则。

种师中只看了一圈出牌,就立刻懂了,甚至能反过来指点明远——这救了明远的老命,毕竟种建中一出现在身边,明远就开始心神不属,甚至需要靠种师中提醒,他才晓得该出哪张牌不该出哪张牌。

身边的朋友们却都仿佛长舒了一口气的模样。

看起来此前明远与种建中师兄弟“反目”、“疏远”,弄得朋友们都很紧张。

但现在看他们师兄弟“和好如初”了,大家才都放下心来。

“彝叔,”苏轼亲切地唤种建中的表字,“听说上元节那天,官家召你上宣德楼观灯。你却中途跑了,可有其事?”

种建中点点头,道:“那日观灯观至中途,官家发下笔墨,要宣德楼上诸人分韵和诗,我的诗才不够敏捷,勉强做出来也是贻笑大方,因此胡乱寻了个由头先退下了,请王相公代为向官家解释的……”

他双手一摊,表示“明知不妥,但也无法”。

明远却听种建中提起过:当时在宣德楼上,种建中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只觉得一定要去见一面明远——哪怕被再次“残忍拒绝”,他也只会觉得不枉此生。

于是种建中借口担心初到京城的弟弟种师中走失,提前离开了宣德楼。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兄友弟恭,因此没在宣德楼上掀起大波澜。

但现在旧事重提,如果还拿种师中做“挡箭牌”,这小孩估计要当场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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