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 第252节
明远笑道。
明远的长庆楼有酒水的自营权,酒楼中经营的各种佳酿又向来风靡整个汴京,因此长庆楼并未在各种茶饮上下功夫。即便有客人想要饮茶的,也可以叫“外卖小哥”去别处买来。因此明远对茶饮这一行当的了解很少,今日却是从他的长随那里学了新东西。
“嗐,”想到这里,明远双手一摊,心想:贺铸的难题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层面可以解决的了——
汴河上的水磨作坊,有很大比例都是官办的水磨茶作坊,每年能给朝廷带来数十万贯的收入;而军器监的水力锻锤没有一分一毫的产出,相反还要投入不少人工。
但如今官家与王安石卯足了劲儿“敛财”是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强兵”么?
军器监想要兴建水力锻锤,以打造各种火器与护具,不正是为了实现天子“强兵”的理想吗?
将这道理在天子面前摆出来,再让军器监和主管水磨茶作坊的有司好好掰扯掰扯,将官营的水磨茶作坊匀一部分出来,改建成水力锻锤,不就成了?
嗯,到时还得考察一下这些锻锤的位置,尽量选取靠近山阳镇的,或者是距离高速公路出口最近的地点,煤与铁矿石料送过去最方便。
明远将这些全部想通,便再无心理压力,潇洒地站在船头,指挥船工将船慢慢掉头,挂起风帆,逆流向汴京行去。
谁知船掉头时,刚好让明远看到一座水磨作坊正在拆除。工人们正将一枚枚锭子模样的物品从水轮传动的机械上拆下来。
“这是……”
明远站在船头,望着正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械,有些发怔——这具正在被拆除的机械,明显不是用来舂米或者磨茶的。
他身边的长随老张见状,自告奋勇要去河岸上问。船上的水手便张罗着将船靠边,将粗壮的缆绳套在岸边的木桩上,然后又搭起一条窄窄的木板。老张便沿着这跳板飞快地奔向岸边,一跃上岸,去寻那正在拆除作坊的工人打听去了。
而明远却依旧在仔细辨认着眼前这机械的模样与功能,甚至将那些锭子一枚枚地数了数,突然恍然大悟般地自言自语道:“原来竟是水转大纺车。”
他话音刚落,老张刚好打听了消息,转回船上,闻声赶紧应道:“正是,明郎君一说便中,这正是‘水转大纺车’。”
“竟然真的是……”
明远忍不住想要大笑——他在这时空有机会亲眼见证这项科技史上领先西方四五百年的水力机械。
但他一想,这不对:好好的水转纺车,为什么又要拆呢?
老张赶紧将他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出来。
明远一听,脸色微变:原来这水转大纺车被拆除的原因,竟然也与他有关。
此前明远猜得没错,这确实是一座用来纺麻纱的水转大纺车,可以用水力驱动至少十六枚“转子”(也就是纱锭)。
但是近来西北所产的木棉大行其道,产出的吉贝布以其细密而坚韧的质地,迅速挤占了丝麻类织物的市场。用水转大纺车纺织,利润便明显不如以前了,还不如将纺车拆去,水轮用来磨面或者磨茶。
这座水转大纺车的主人也算是个精明人,立即请了懂得纺织棉线的手艺人前来,一起研究是否能将水转大纺车用来纺麻——结论竟然是“不行”。
“不行?”
明远惊问出口,随即自己也笑了起来。
在这个时空里待得久了,各种名贵衣料见得多了,明远也算是个对各种织物都有所了解的“行家”。
麻的特点是长纤维,而棉的特点是短纤维。
简单地将纺织麻线的水转大纺车用来纺棉线,肯定行不通,即使能纺,纺出来的棉线也会非常粗,无法织出吉贝布那种细密坚韧的布匹。
想到这里,明远顿时笑着对老张道:“你替我去向那纺车主人递一句话:这纺车完全可以用来纺棉线,只需记住,先粗后细,便能自短而长。请他试试看,要是真的不行,再将这纺车拆除也不迟。”
“先粗后细……”
老张摸着后脑,不知道明远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返身上岸,将明远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那纺车的主人。
纺车的主人听到老张的转述,先赶紧叫停了工人拆卸纺车的举动,自己闷头细想。
“先粗后细……”
明远的提示实在是隐晦了一点,这名老于水力机械精明人竟也一时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
想了半日,纺车主人抬起头,望着老张,十分困惑地问:“贵东主,究竟是哪一位啊?”
老张跟着明远时日久了,多少也了解一些明远的行事风格,当即向对方一拱手,神神秘秘地一笑,道:“敝上姓明。”便转身离开,通过那道狭窄的跳板,飞快地跃上明远的座船。
船上的水手也立即用长长的篙杆抵住汴河河岸,用力一推,将船只送离河岸。
那水车主人愣愣地望着行舟远去的景象,将老张的话在心中细细咀嚼了半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伸手用力一拍大腿,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位点石成金的明郎君啊!”
他连忙转身,要工人们将拆下的纱锭再装回去。
“明郎君说行,就一定能行!”
这水车主人莫名多了些信心,随即继续咀嚼明远托人转告他的那番话——
“先粗后细,自短而长……”
第242章 亿万贯
明远当然不是什么水力机械专家, 但是他听说过一件事:英国人阿克莱特发明水力纺纱机,能够纺出棉纱,正是受到来自中国的水转大纺车的启发。
后来克朗普顿在珍妮纺纱机和阿克莱特水力纺纱机的基础上发明“骡机”, 完美解决了阿克莱特水力纺纱机纺出的棉纱线粗糙的痛点。
既然英国人能够将水转大纺车调整到能够纺棉线,作为水力纺纱机鼻祖的鼻祖,中华之人怎么可能做不出这种调整呢?
于是明远托老张向这水转大纺车的作坊主人带话,而老张带完一句话就跑。回到船上, 明远听完老张的转述,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老张, 你觉得那水车主人听了你传的话,就会愿意尝试改制纺车吗?”
老张一挺胸,拍着胸脯打包票:
“绝无问题。这话我是当着好多人说的。明郎君口里说的话, 向来是一传十, 十传百……就算是这家没有尝试,或者是尝试了没成功,其他用水转纺车的作坊很快也就会听到这个消息,总有人能试的出来……”
有那些闲人在场,老张这话可不是传给水车主人一个人知道的。不消三五天, 这汴河畔有水车的人家大约都会卯足了劲儿去研制用于纺棉线的水力纺车。
“好吧, 让我们在此祝愿汴河上的水力纺织机都能够改造成功……”
明远面对笑出一脸褶子的老张,只好送出这样一句祝愿。
“亲爱的宿主,恭喜您,成功启发了水力棉纺机……”
还没等明远将他的祝愿说完,系统1127就突然上线,公布了明远所得的奖励。
“……您获得蝴蝶值200点。”
“嗯!”
明远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 揉了揉眉心。
自从上次他在“争分夺秒”上一次性挥霍了几乎所有蝴蝶值之后, 每次看到200点的蝴蝶值奖励, 明远都会感到十分鸡肋。
他手上的蝴蝶值所剩无几,而那些功效明显的道具卡,又都需要不菲的蝴蝶值。
“亲爱的宿主,您怎么听起来不大高兴?”
1127很关切地问。
“呵呵,”明远避开了老张,到船尾无人处独自与1127交谈,“我的蝴蝶值少得可怜,应该动用不了什么道具。”
“不,”1127的口气却变得异常严肃,“您一定要有信心,您要相信,您前期投入大量心血和重要道具的火器,最终一定会给您带来足够的回报的。”
“火器……”
明远一挑眉。
他想起来了,试验方为他结算蝴蝶值,所有的发明成果都能做到“日结”,唯有火器,就只有火器在发挥了能够“改变历史”的重要作用之后,才会为他结算相应的成果。
这意味着,他必须相信他为这个时代“加速”带来的火器,能够带来那些重要的,扭转局面的改变。
对了,他听说种建中所在的西军最近在熙河路进展顺利,稳扎稳打,一边屯田一边贸易互市,向大宋俯首称臣的蕃人部落数量较以往翻了一倍。这些都不是靠军事手段得来的成果,而是靠经济和外交手段。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通过“火器”得到的蝴蝶值比较少的缘故。
“亲爱的宿主,您千万不要认为有用的道具都是昂贵的。”
“试验方也会为您提供一些超值的道具。”
“比如?”
明远支起耳朵。
“1127向您郑重推荐‘不卑不亢卡’,专为穿越人士设计,免除您关于各种繁琐理由的一切烦恼,避免您因为地位尊卑的等级差距而影响您在本时空的大业。”
“这样优秀的道具,竟然只要10点蝴蝶值!”
“10点?”
明远扎扎实实地震惊了。
试验方在这项道具卡上确实是慷慨的。
“那这‘不卑不亢’卡的作用是?”
“亲爱的宿主,这张卡的作用是,消弭一切因为繁文缛节而带来的影响。例如,您在本时空面见天子,在天子面前坦然地走到对方面前,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手,对方也不会觉得你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这就是‘不卑不亢’。它能够抹平一切因为地位和阶层差异而造成的礼仪需求。”
“你来自一个人人地位平等,不需仰视也不需跪拜的时空社会,您在目标时空里也理应享有这种待遇,这样试验方才能保证您能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影响和改变目标时空。”
“这样也行?”
明远为这样“超值”的道具感到无比惊异,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种道具的工作原理。
“简单来说,它就是一种‘屏蔽’功能。它屏蔽了这个目标时空里的所有人对您所持礼节的看法,而让他们默认您这样做是正常的、正确的。”
“这种道具卡一旦使用,终身有效。”
“当然了,这张卡只能解决‘礼仪’需求,如果您对他人不礼貌或者是故意挑衅,这张道具是无法屏蔽别人对您的观感的。例如您面见天子时,伸手给对方一个耳光……”
这就纯粹是找死了——明远心想: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的。
“对了,1127,你为什么不早说?”
明远一时间跌足惋惜。早知道有这种神奇而“便宜”的道具,他早已用上了,不用总是文绉绉地套用本时空的礼节,他与王安石、苏轼等人相处起来,也就不用那样拘束。
“这是因为……”1127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明显的委屈,“这张道具主要是为了有志于入朝为官的穿越者准备的。我问了您好几次,想不想要入朝为官……”
——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1127几次三番试探他有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竟然是为了推销这样一张价廉物美的“不卑不亢”卡。而现在1127将此事和盘托出,也可能是体察到他如今心意改变,为了花掉最大头的那一亿贯,确实已有给自己挣个官当当的打算吧。
明远终于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好了,1127,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你。”
“就这样吧,我愿花10点的蝴蝶值,兑换这张‘不卑不亢’卡。”
“好嘞!”1127喜孜孜地回答。
而明远开启了“不卑不亢”之后,他身处返回汴京的舟楫之上,身边只有长随和船工,而且都已混得很熟,无人能作为试用这张道具卡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