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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宋不差钱的日子 第280节

最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西军出征时,有两个指挥携带了火器。

按照王韶所说,就是这些火器让宋军战无不胜:面对火器,一切弓箭与刀剑之类,就都成了废物:从未见过火器的吐蕃人与羌人,对手持火器的宋军顶礼膜拜,口称天兵。

王韶在上表中断言,若是有足够的火器能够配备大宋全军,宋军完全有能力击退一切来犯之敌——这是万人敌,是足以灭国的大杀~器。

赵顼顿时击案叫好。

他亲眼见过火器的威力,深知王韶此言绝对不是说大话。

而这是赵顼本人亲自以内库之金为本立项,命军器监制出的火器。效果如此惊人,一时令赵顼生出雄心:有生之年,他想看到火器配备大宋全军,他想看到宋军荡平西夏,光复幽燕……

年轻的皇帝一抬眼,见到童贯此刻正低着头站在自己的御案侧面,突然心中生出遗憾:若是当初在南御苑,自己没有命童贯代劳,那么当日亲手体验火器的便是天子本人。

那该多么荣耀——天下第一个亲手体验火器的君主,足以万世流芳。

不过,如今熙河拓边成功,这也是足够载入史册的功业了。

赵顼想到这里,胸中激荡,忍不住咳嗽几声。童贯连忙将事先备下的茶水奉上,却听赵顼命摆驾景福殿。

皇城中的景福殿建有宋室皇家储存粮食与财物的三十二间库房。

在赵顼当初接手这个国家时,景福殿里的库房几乎都是见底的。

但如今,这三十二间库房,每一间都被装得满满的。

赵顼刚刚登基的时候,曾经以一首四言诗为这里的三十二间库房命名:“五季失图,猃狁孔炽。艺祖造邦,意有惩艾。爰设内府,基以募士。曾孙保之,敢忘厥志。①”

当时年轻气盛的新君,就是希望能以这首诗勉励,待到这三十二间库房都积满的时候,他可以将这些作为军费,用来荡平西夏,收复燕云。

此刻赵顼心情激荡:

变祖宗之法,使他做到了国富军强,如今的他,是否已经做到了比父祖更高的成就?他的功业是否已经直追开国时的两位祖先?

不行不行,为人君者,尚需谦恭。

赵顼当即口占绝句一首:“每虔夕惕心,妄意遵遗业。顾予不武姿,何日成戎捷。①”

当然了,这首诗表面谦虚,其实还是有点自夸的意思:大概是说赵顼想要遵循祖先的遗愿,兢兢业业,每天晚上都虔诚忧惕地睡去。以他这样并不英武的天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的目标。

自有小太监奉上笔墨,请官家将这首诗写下来。赵顼随即命人去誊抄,将这首诗贴在每间库房最显眼的地方,以便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自满。他这点功绩相较于秦皇汉武,和那位他最最崇敬的唐太宗,还着实有距离。

然而这对于赵顼而言,着实已经是他人生中最辉煌最得意的一天,理应与人分享。

他顺口对随侍身边的童贯道:“去将介甫相公请来。”

童贯马上应了声是,才小声地问:“官家是着人急赴江宁,召王学士入京吗?”

赵顼的身体轻轻一震,脸色一白,他仿佛这时才突然想起来:王安石已经拜相,被他贬到江宁去了啊。

若没有王安石,就不会有今日熙河路的两千里拓边成功。

没有王安石,也不会有皇家府库里堆积如山的财货与物资。

如今他的大宋,确确实实是富了强了。

可是……

赵顼觉得有哪里不对。

王安石……此刻王安石理应在此,与他一起接受百官道贺,感受昔日政敌们又羡又妒的目光……享受这辉煌的一刻。

他差一点就开口问童贯:“朕……是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皇帝?”

身为天子的自尊心让赵顼忍住了冲动,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转淡,道:“童贯,你听岔了,朕刚才是说,王安石过去六年在相位上颇多辛劳,朕一时念及,想要赏赐。”

童贯精明无比,瞬间就明白了天子此刻将颜面放在首位,而不是想要表达对王安石的愧意。

他立即应下自己的不是:“是咱听错了,万乞官家赎罪。”

童贯再语气轻松地一转折——“陛下,赐王学士福建刚刚进上的密云小龙团可好?”

于是,当年首倡熙河开边的王安石,在最终胜利到来之时,得到了官家亲赐的两饼密云小龙团作为难能可贵的赏赐。

*

八月仲秋,金风送爽的日子里,王韶率此次熙河开边的立功将校们回京陛见,算来该在今日抵京。

因为明远将他那金融司衙署打理得太过舒服,沈括隔三差五就跑来,借谈论“公事”的机会与明远闲聊,顺便享受金融司里的“办公室福利”——好茶和各种精致点心。

两人自然而然谈起了王韶回京的事。

沈括叹道:“王子纯此次回京,应当能进两府。”

明远点头:这是起码的。王韶立下了大宋开国以来的不世之功,他又是进士出身的文臣,进两府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知沈括继续说:“但料想王子纯再也不会回陕西路了。”

明远顿时惊讶反问:“为何?”

“为何不让王子纯公继续经营熙河路?”

沈括盯着明远那张聪明脸,努力辨认:“远之,你真不是在说反话?”

明远摇头,紧接着慢慢也想过来了。

宋室自开国以来,对手握兵权的人,甭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十分忌讳,最怕的就是那四个字——“拥兵自重”,认为这是祸乱的根源:毕竟他们老赵家就是靠这一招得了天下的。

王韶经营熙河路已经有五六年,不仅在麾下聚集了一批骁勇善战的将校,更借助一次又一次的大胜,建立起崇高的威信,威名甚至震慑了蕃人、羌人、党项人。

这六年,恐怕也已是宋廷能容忍王韶远驻西北的极限了。

如今借着一场大胜,将王韶召回京,给他一个既崇高又闲散的职位当当……何乐而不为?

就像当年狄青,在西军与广西立下赫赫战功,也不过是召入京师,让他进入两府,登上武职能够登顶的最高峰……而不是知人善任,继续放他回战场,威震对手。

赵顼这家伙,和大宋的前几任皇帝并无差别——每一次终于做出些功绩的时候,他就将做出功绩的人雪藏。明远对于赵顼的失望,顿时又加深一层。

不过,他眼前还有可以对皇帝施加影响力的伙伴。

想到这里,明远立即抬眼望着沈括。

“存中兄,明日大朝会时之后的奏对,想必是天子宣布王子纯公的升迁,然后还要讨论熙河路日后的安排,对不?”

沈括点点头。

“如此便好,”明远双手一拍,“关于熙河路,您大可以如此奏对,必能得到子纯公的大力支持,官家也必然对存中兄刮目相看!”

自从明远阻止他指责新法失当之后不久,沈括就目睹了一两位同僚因“反出”新党,而遭受吕惠卿所率领的新党全力反击,从而丢官去职的全过程。这令沈括好生后怕,从此也对明远更生出几分信服和依赖,赶紧低头聆听明远说着,应当如此如此——

*

这日午后,王韶带着他麾下最为器重的骁将们,连同此次归附大宋的部族首脑们一起抵京。

宰相冯京奉了官家之命,在城外迎候。王韶见到,很远便携随行将士,翻滚下马,来到冯京面前行礼。

冯京却笑着传达天子谕旨:“今日众将无须入宫,待明日再上殿接受表彰便是。”

王韶没有额外的表情,诺诺地应了。

而冯京待他们西军这一行人态度极其和蔼客气,恭维话说了一箩筐,毕竟这些人正是立功当赏的时候,他纵是当朝宰相,就算是政见不同,也犯不着与这些将帅们过不去。

一进汴京城,王韶一行便发现城中百姓早已夹道欢迎。

这阵仗,就如每三年一次的科举,取中的进士们跨马游街;又如那次种建中狠狠地挫败辽国箭手,得胜而还时被百姓们簇拥着离开南御苑。

总之,观者如堵,彩声如雷。

入京论功行赏的西军将校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们中有不少人左顾右盼,才渐渐确认了这些百姓确实是在欢迎他们。众将校们脸上终于流露出腼腆,颇为羞涩地接受汴京百姓对他们的热烈欢迎。

一行人中,唯有一人,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渴望,正以眼光在路边匆匆地寻找着某个身影。

第271章 亿万贯

宰相冯京和两队郊迎的京城禁军们过去之后, 是奇装异服的西北羌、蕃各部首脑。他们从未见过汴京繁华,更加没见过这么多人——此刻正满脸惶恐,全无半点在自家部族时作威作福的那副派头。

待到依附大宋的各部首脑过去, 才是大宋西军——

王韶跨于马背行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他身材不高, 肤色偏黑,总体有点其貌不扬。

他后面跟着种建中、王厚、田琼等立有殊功的众将。

王厚人如其名,长相敦厚, 顿时衬托了他身旁的种建中。种建中身材高大, 面庞五官俊朗,晒成古铜色的皮肤非但没有削减他的魅力, 反而令他显得英气勃勃, 男子气概十足。

只不过种建中在马上也不安分, 他始终左顾右盼,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至于他以目光寻找的对象——

这次长庆楼刚好在王韶带队“跨马游街”经过的道路上, 明远便得意洋洋地在长庆楼二楼选了个视野最好的閤子,居高临下,想要将种郎看个清楚。

史尚在閤子中作陪,而萧扬过来探头略看了看, 晓得来者有种建中, 他便兴趣寥寥,自去大厅里吃喝去了。

明远坐在閤子里,只觉心情畅快无比:蔡京已随吕大忠启程, 出使辽国。如今在汴京城里不会有人打扰他“重逢倒计时刻”的快乐。

如今他唯一盼望的,便是种郎的队伍快点到眼前。

可等到队伍真的到了眼前,明远又希望他们走得慢点, 再慢点, 千万莫让种郎那么快从他眼前消失。

眼看着种建中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 随着前面的仪仗和王韶的坐骑慢慢向长庆楼而来,突然有人将一束鲜花抛向种建中。

“天哪!天地下怎会有这样英武的官人!”

惊叹的大约是哪家小娘子,见到种建中那张虽然风尘仆仆,却丰神异彩的面孔,手中的花束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这一声引起了无数响应。

一时间无数时令的香花,一支支丹桂、锦葵、秋海棠……全部向种建中怀中飞去。偶尔有一两枝没有准头,还会落到王韶和王厚怀中。这对父子都忍不住泛出一丝苦笑——

这背景板当得好呀!

百姓们随即发现那位高大英武的骑士眼神不对。

他正直勾勾地望着道旁二楼窗中探出的一张秀美面孔。两个人的眼神仿佛黏住了似的怎么也分不开。

“啊呀,那一个更俊!”

不知什么人突然发现了长庆楼上那位玉人也丝毫不输楼下的骑士,眼疾手快,手中一簇扎成捆的花束就朝长庆楼上那扇玻璃窗内飞了去。

有一就有二,各种花束、单支的花朵纷纷越过长庆楼敞开的窗户。

待到花束落入怀中,明远才从遐思中惊醒,意识到自己也瞬间成了目标,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接花束,关玻璃窗,没有留意到种郎的目光正恋恋不舍地从他那里移开……

*

待到晚间,明远坐在自家花厅里,心情忐忑到了极点。

史尚自午后在长庆楼,就一直陪着他。明远在史尚面前不好意思流露出心烦意乱,只能强忍着。

史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只管抿着嘴笑明远:“郎君莫急,种官人想必也是惦记着这里的,只是刚回京,俗务缠身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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