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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 第34节

在这方面,他算不得有耐心。

沈鸢让他摸得有些不自在,问他:“你怎么不走。”

卫瓒笑说:“我这不是让你劫来了么?”

沈鸢冷哼了一声。

声音里几分郁郁气恼:分明目的已经达成了,却阴错阳差,像是输了一截子似的味道。

故撇着头往窗边看。

卫瓒忍着笑,说:“锅里面煮了粥,我去给你盛一些。”

沈鸢低着头,说了声:“好。”

指尖儿偷偷去抠被子上的刺绣。

正午时分,日光透过纸窗落在沈鸢的身上,沁出了薄薄的微红,叫那苍白的病容多了几分生机。

沈鸢喝粥很有趣,会趁人不注意先探出舌尖儿,试一试温度,确认不烫,才慢条斯理、斯斯文文往下吃。

惹得他不住往沈鸢那头看。

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同沈鸢说话:“你这一觉睡得好久,想是把考时熬的夜都补回来了。”

“倒不如平日里多睡些,没准儿还能少病几次。”

沈鸢却垂着眸,慢慢说:“病时睡的太久了,总觉得丢了许多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轻轻看了他一眼,道:“我比小侯爷大两岁,如今却一事无成。”

他微微一怔。

却是沈鸢问:“外面如何了。”

卫瓒说:“咱们给李文婴灌的蒙汗药不少,我问了知雪,说是不睡个一两天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了,金雀卫要撬开他的嘴还有一段时间。”

那蒙汗药还是给他准备的。

他一看那个药量,很是感慨了一下沈鸢的心黑手毒。

真要吃下去,沈鸢把他卖了他都不知道。

沈鸢说:“你不着急?”

他说:“我急什么。”

沈鸢慢慢思忖着说:“现在幕后人只怕急着灭口李文婴,只要李文婴死了,那他背后的人,甚至训练的死士岂不都是成了无头公案。”

“如此情势,你为何不急?”

卫瓒看了他半天,说:“你病里就琢磨这些?”

怪不得好得这么慢。

他甚至怀疑,沈鸢那个脑子根本就不是风寒烧的,纯粹是转得太狠太多,才能烫得吓人。

沈鸢不语,只定定看着他。

他却笑了笑,却说:“你摸一摸衣襟。”

沈鸢愣了一愣,伸手往自己衣襟里一摸,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纸来。

便猜到,是换衣服的时候,卫瓒悄悄给塞进去的。

——展开一瞧,是李文婴所操练的死士名单。

沈鸢越瞧越是心惊,这些死士并非是以人为单位,而是以伙为单位。

有的是家仆的名义买下的孤儿,有的是京郊伪装的和尚道士,甚至有许多是寻常城卫,兵营中的一伙人,日日随着正经官兵一同操练,一同配发军械。

要做到这一步,绝非一日两日的图谋可成。

而这些人甚至未必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不知道他们是为了做什么而操练。

只等着到时事起,一声令下,便会成为谋反的棋子

有了这名单,如今李文婴的死活已不重要,甚至说,如今卫瓒失踪,众人将目光聚焦到李文婴身上的局面却是刚好。

沈鸢道:“怎么会在你手里?”

卫瓒道:“李文婴并非善类,他既做了这要命的活,必定会留个底在家里,我便先去解了机关,取了出来。”

沈鸢道:“你了解他?”

卫瓒蓦地笑了一笑,不说话了。

沈鸢目光变换了许久,淡淡说了一声:“小侯爷好手段。”

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味道让人讨厌。

仿佛卫瓒已无声无息棋高一着。

这种感觉与妒忌如此近似,让他一时之间分不大清楚,却有些食不甘味,又吃了两口,便轻轻搁下了勺子,有些疲累地靠在了床头软枕。

卫瓒见他吃过了,便将床上的案几撤了下来,将那页纸三叠两叠,又轻轻塞进他的襟口。

然后,顽劣地隔着衣裳弹了弹纸页。

分明是无意之举,却仿佛轻叩了他的心门一般。

日光下,他能看到卫瓒勾起的唇角,和几分侵略意味的眸子。

说的话,却是慵懒亲热的:“沈哥哥,后面的事情,还需得你帮帮我。”

他心中不甘未消,只冷笑说:“小侯爷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卫瓒欺得更近了。

连手臂都撑在他身体两侧。

他不想看他。

但更不想输。

卫瓒说:“一个问题。”

他说:“什么?”

卫瓒说:“你劫我,不就是要审我么?”

“帮我这个忙,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沈鸢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好几个取巧的问法。

卫瓒却在他耳边儿轻笑,说:“不许贪心。”

“你若问的太大,我便不答了。”

那声音落在耳畔,微酥而滚烫。

沈鸢恼恨瞪他一眼。

心道这王八蛋似乎已经算准了他不会拒绝。

到底是答应了。

沈鸢沉默许久,问的问题,却是最简单的一个。

“你……是卫瓒吗?”

卫瓒怔了怔,在他耳边儿的声音柔了许多,说:“你怕我是冒充的?”

沈鸢瞧着他,定定说:“你若是,我许多事便都可以不问。”

“但万一你不是……”

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沈鸢垂下眸,在卫瓒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冰冷复杂的面孔。

卫瓒却闷闷地笑了起来,片刻后,一只手仍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却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外裳、里衫,直至一一敞开,露出些许结实而坚韧的腹。

卫瓒轻轻捉住了他的手,然后缓慢地探进了自己的衣襟。

沈鸢没有挣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可触碰到粗糙伤疤的瞬间,还是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卫瓒便在他耳侧缓声说:“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时受的,那时候不知死活,觉得很骄傲,却被我爹骂得狗血淋头。”

说着,又引着他的手向下。

腹部又有一浅浅的伤,卫瓒说:“这是习武的时候自己弄的,我不像你规矩,学武的时候总爱自创招式,吃了许多苦头,是我活该。”

那些细细碎碎的、甚至已被岁月掩盖至瞧不见的伤痕。

卫瓒一道一道数给他。

最后牵着他的手引至后背,轻声说:“这是为了你挨的。”

沈鸢的神色顿了顿。

卫瓒说:“我第一次当面说你没有父母,我娘拿藤条抽的。”

“我娘不是我爹,没打过人,不知道轻重,也不知道怎样不会留疤,一边儿抽一边抹眼泪。”

“最后留了疤,她又心疼,又说我再犯还要打。”

说着说着,竟笑了。

说,我是卫瓒。

“你最恨的那一个。”

第29章

日光下。

那位小侯爷的衣襟在他面前敞开,眉梢眼角皆几分狂悖,眸中的温柔,却真得不能再真。

沈鸢的指尖动了动。

缓慢地,细致地摸索着那伤疤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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