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聋子受决定摆烂任宠 第104节
他压下顾修义的手,摇摇头:“没事。”
顾修义不敢掉以轻心,将纪阮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边,确认没受伤没出血才稍稍松了口气。
船员也站出来,有点愣头愣脑地说:“我就这么想的,如果他真是被推的,肯定要得到一个解释。可如果他是在冤枉别人,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乱说,得还别人清白才行啊,所以才带他过来的。”
监控很快被调来,宋岭把手机递到顾修义面前:“你看。”
顾修义挡开,将纪阮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淡淡道:“直接在大屏幕上放出来。”
林清听到这才觉得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在大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像恶鬼一样脸。
他是怎么拦住纪阮,怎么在纪阮想要退步时步步紧逼,又是怎么像疯子一样缠上纪阮,把纪阮推倒自己却在颠簸中没站稳跌下栏杆的,全都被清清楚楚摆上了大屏幕。
超高清的摄像头将他每一个表情都拍得淋漓尽致,那些狰狞、嫉妒、癫狂、怨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
“……”
事实清楚明了,没有丝毫可供狡辩的地方。
现场安静无声。
林清似乎陷入了癫狂后的无端冷静,愣愣地瘫坐在地。
顾修义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只觉得触目惊心,纪阮摔一下,就好像是往他心里划了一道口子。
他抱着纪阮的手微微收紧,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怒意。
宋岭上前,居高临下逼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清眼珠动了动,双目却没有焦点,疯子一样喃喃道:“我没说错……”
“我们……我们发生了争执,然后扭打中我掉下船,我没说错,他就是过失伤人,我没错……”
“所以呢?你觉得说这些有用没?”顾修义低着头,轻轻拍着纪阮的背。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纪阮争执中失手推了你下去,那又怎么样?你难道指望我站在你这边指责纪阮吗?”
“你觉得可能吗?”
或许是面对着纪阮,顾修义这句话说得格外温柔,落在空旷的大堂里,温柔到显得诡异。
“你大概始终没搞清楚一个事实,”他终于扔给林清一个冰冷的目光:“这是顾家,不是你有权利说话的地方。”
他不论说什么都在轻轻安抚纪阮,纪阮推开他的手坐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顾修义没勉强,只转而牵住纪阮冰凉的指尖,微微向后靠向沙发,用淡漠的语气:“林先生大概确实受伤了,伤到脑子精神出了点问题。”
“不过没关系,既然是在顾家宴会出的事,我们自然会负责。”
他一下一下摩挲纪阮光滑的指甲盖:“我会请精神疾病方面的医生为你检查,并提供后续的长期治疗,林先生大可放心。”
话音刚落,人群传出一阵唏嘘。
林清有些没听懂,呆呆地环视四周。
白粤却浑身颤抖,一脸惊恐地看着顾修义:“你、你要把他关进精神病院?!”
顾修义淡淡扫他一眼:“怎么,你想陪他?”
他眉眼像夹杂着锋利的冰刀,割得白粤全身冰寒刺骨,当即哑声踉跄两步。
一句精神病院彻底唤醒林清,他猛地睁大双眼,挣脱掉拉他的保镖:“你要关我?!”
“顾修义你要关我?!”
“——我没病!你敢把活生生的人关进精神病院天底下没王法了吗?!”
他笑了笑,轻轻摇头:“有没有病不是你说了算,医生会给出正确的诊断。”
这个笑人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林清怔愣一秒,呼吸开始急促。
慌乱中,他蓦地看向顾俢礼,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尖着嗓子吼:
“你不是说监控坏了吗?!顾俢礼你害我?!”
他眼睛红得要滴出血:“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围观群众的目光唰地望过去。
顾俢礼正啧啧有声地看林清狗急跳墙,突然被对准矛头变成全场焦点,差点跳起来:
“卧槽你没事吧?我他妈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你别血口喷人啊,游轮监控坏了是什么只得炫耀的事吗我要告诉你?!”
“你是顾家二少爷,不是你告诉白粤再让他跟我说的吗!不是你们授意我会明知道有监控还这么做吗?!”
“别瞎瘠薄乱说!我他妈让你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嫌丢人,我不要面子的吗?!”
宋岭叹息:“林先生,监控坏了我们会修的,我们像是找不到工人的样子吗?”
他抬抬手,让保镖赶紧行动。
“你们……唔!”保镖直接捂住林清的嘴将他脱了出去。
顾俢礼突然被指认,吓得魂都掉了:“不是,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是你吧白粤,对!一定是你,是你让林清出来闹事的!”
“我没有!”白粤惊慌失措,“我就只跟他说过甲板的监控坏了,我没让他跳江啊!”
顾俢礼气得发抖:“你放屁!明明就是你俩故意的,我就只跟你提了一嘴监控的事你都记得这么清楚还转头就告诉别人,说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你!”白粤逼急了也跳起来:“你以为你能摘干净?计划是大家一起决定的,林清还是你带进来的人呢!”
纪阮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被眼前狗咬狗、狗咬狗、狗再咬狗的走向惊呆了。
“够了!”顾昌云狠狠拍了把轮椅,费力咳嗽半晌,撑着身子瞪视顾修礼:“人,是你带进来的吧?……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的寿宴吗?啊?!”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顾俢礼腿一软当即跪下来,语无伦次:“不是的爷爷,唉,我我我确实带他来了,但他是白粤介绍给我的啊,我就是帮了白粤一个小忙我没想到会这么难看啊……我……”
“——是白粤说的!他说有办法让纪阮吃瘪难堪,我承认我确实也没安好心才会帮他,但不是故意要让您没面子啊,后面我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啊!”
白粤嗤笑:“别把自己说那么干净,你当时兴冲冲说要参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哪知道你们这么不要脸!”
顾昌云靠在轮椅上发出难耐地“嗬嗬”声:“果然,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穷门小户出来当小三的,只能生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孽障。”
他确实病得神志不清了,什么话都拿出来说,比起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幸好这些年我压着你,没让你们两个逼死原配的穷酸货出去招摇,不然……不然我老脸是留不到现在了……”
纪阮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顾修义搂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他担忧地投去目光。
顾修义拍拍他的腰,扯出一个笑:“没事。”
周围还留有零星没走干净的客人,顾昌云一席话让众人纷纷侧目,也戳中了顾俢礼的痛点。
他收起趴伏在轮椅前低声下气的姿势,缓缓挺直脊背:“爷爷你这话说得真没良心。”
众人眼睁睁看着顾修礼神情一寸寸变得冷漠:
“逼死原配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大堂内赫然响起连声倒吸。
顾昌云双眼蓦地睁开老大,两颗浑浊的眼珠像要掉出来一般,不敢相信这个向来低眉顺眼的孙子敢这么对他说话:“你……你!……”
“小礼!”方兰跌跌撞撞上前拉他的胳膊:“你说什么呢快住嘴!”
“让他说。”
顾修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沙发上起身了,大堂的水晶吊灯折射下片片光斑映在他脸上,昭昭晃晃探照着眼底深埋的寒冰。
他牵着纪阮面无表情,手背上却青筋暴露,是克制到极点却不舍得使劲的产物,好像纪阮就是牵引他的游丝一线,因为有纪阮在,他才能以冷静理智的模样静立原地。
“看,谁都不待见你。”顾俢礼冲老爷子轻笑一声:“我妈身份是不太好,可我们没有逼死姜灵,姜灵不爱我爸,爸也不爱她,商业联姻能有什么感情?她想要的只是离婚远走高飞而已啊。”
“是你不要她走,是你怕闹大了面子挂不住就这么硬生生把她在精神病院关到死的!”
“怎么现在又赖到我们身上?”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多年都见不得光,姜灵会活得好好的说不定早就二婚了,顾修义也就不会这么恨我……”
他咬牙切齿:“明明我们只是想在顾家有立足之地而已,如果不是你,顾修义的妈妈就不会死,我和我妈妈也不用活得这么辛苦,这一切明明都怪你!”
顾昌云早就丧失自理能力,此刻瘫在轮椅上像一堆腐烂的肉,他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为急怒缺氧而变得青紫,脖颈梗得通红青筋毕露。
“你……住、嗬嗬……住口!”
“怎么?恶事都做尽了还怕人说吗?”
顾昌云强撑起身体,枯瘦的手攥住顾俢礼的衣襟,用尽最后的力气:“……我没有你这个孙子,你、你永远别想得到顾家一分……一分……呃!”
他忽然惊恐地瞪大双眼,捂住胸口,五官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老树皮一样苍老黝黑的脸皮不断颤抖。
纪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边上,只看到顾昌云全身突然痉挛抽搐,像电影里丧尸变异般扭曲着,然后哇地一声将一口鲜血喷溅到顾俢礼脸上。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渐渐从轮椅上往下滑,仿佛全身骨头都融化了似的毫无支撑,嘴里还在不断呕出鲜血。
所有变故都发生在短短一瞬,纪阮瞳孔紧缩向后踉跄,下一秒被人捂住眼睛。
同时四周传来惊恐的尖叫。
顾修义将他紧紧拥进怀里反手摘掉他的体外机,喧杂的世界骤然远去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顾修义平稳的呼吸在左耳边清晰地起伏。
“不看啊宝贝。”
他反复抚摸纪阮颤抖的肩颈,试图将体温传递过去:“没事的,别害怕宝贝,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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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浩浩荡荡出行在玉谷江上的豪华游轮紧急停靠。
顾昌云渴望被全国人民见证祝福的八十大寿,变成了血腥的坟墓。
医院里,抢救室外走廊的灯光苍白如同停尸间,顾修义搂着纪阮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
顾俢礼全身都是血,现在已经干涸变黑,双眼呆愣的盯着虚空一动不动,任凭方兰哭着给他擦脸呼唤也毫无反应。
“儿啊……我的儿……”
“小礼,你说句话,你别吓妈妈……”
纪阮看到顾俢礼忽然动了动,视线聚焦在方兰脸上,眼泪忽然掉了下来,晕开了脸上的血污。
“妈……”他轻声说,因为惊惧到极致反而露出了近似于笑容的表情:“我把他气死了……”
“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爷爷气死了……哈哈哈哈我完了妈,我们在顾家再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