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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 第10节

懒得搭理了,晏为炽踢开凳子往吊床那走,车钥匙被他往后抛在桌上,碰倒了水杯,水洒出来滴滴答答,陈雾走过去清理。

“他今天又来钓鱼了,在西南边钓的,走之前来找我借了口水喝,说鱼太小不够塞牙缝懒得烧,就全给我了,我想给他钱他不要……那哥哥算是我半个老乡……”

晏为炽脱鞋脱一半,一股无名之火徒然就冲上了头顶:“陈雾你他妈管人叫什么?”

陈雾要把车钥匙放回桌上的手停在半空:“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

晏为炽面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我为什么要生气?”

陈雾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啊……”

晏为炽唇角抿得直直的,不知道就对了,老子也不知道。

妈得。

见陈雾还在等答案,跟只小羔羊似的战战兢兢,晏为炽收回目光脱鞋:“跟谁学的?”

“啊?”陈雾小跑过去,“晏同学你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

“别管我。”晏为炽鞋脱了半天还在脚上,不是没人叫过他“哥哥”,有男的也有女的,他听着没感觉,不反感也不喜欢。

怎么到陈雾这,就好像扯到了他的哪根神经。

还是叫的别人,跟他没关系。

晏为炽侧身翻书桌上的漫画书看,他突然开口:“当人面叫了?”

陈雾把头摇成拨浪鼓,晏为炽绷着的唇线略松,又听他不确定地说,“我不记得了。”

“……”晏为炽把漫画书胡乱推到里面,又不知道跟谁发火,抄起一本就哗啦哗啦地用力翻了起来。

陈雾嘴巴轻动还想说什么,晏为炽一击冷眼过去,“这个话题别再给我继续了。”

“我是想跟你说,吃饭了。”陈雾把掉在地上的漫画书捡起来,轻放在他桌上,“晏同学,你不吃吗?”

晏为炽的情绪波动已经平了回去:“吃。”

那老乡给的是鳑鲏跟白条,都是鲜活的。

陈雾用盆把鳑鲏养了起来,白条都裹了层调料粉油炸了,看着和外面卖的没有区别。

晏为炽一口都不碰。

陈雾没有吃独食的意思,他问道:“你不尝尝小鱼吗?”

“不尝。”晏为炽口中有泛甜的卤豆腐,嗓音懒懒的有点模糊。

陈雾夹着炸得金黄的小白条,咬了口它的尾巴:“很脆。”

晏为炽不屑一顾。

“这是我炸得最好的一次。”陈雾卖力推销自己的作品,“刺也是脆的,可以整个吃掉,你要不要尝尝。”

“说了不吃,你听不懂人话?”晏为炽极其不耐烦,余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两眼炸小鱼。

“你夹一条吃吃看。”陈雾端起盘子送到他面前,“可香了,真的。”

“水库里的鱼是专门圈养起来供人钓的,香才怪。”晏为炽嗤了声,用筷子拨了点碎鱼肉吃。

是挺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

第9章 第 9 章

口感酥酥脆脆的,嚼几下会漫出一丝鲜味,没有一点土腥气。

虽然出乎意料的好吃,晏为炽却摆出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

死要面子。

这就导致陈雾以为炸白条不合他的口味,自己一个人全吃了。

晏为炽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的白条甩着尾巴,嘴里发出陈雾的声音,委屈哀怨地喊,“哥哥……呜呜……哥哥……呜呜……哥哥……”

醒来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而罪魁祸首在打鼾。

月光打在开了一条小缝用来通风的窗户上,只有一小片尤为朦胧的光晕挤进来,什么也照不亮。

不知不觉被生活气息覆盖的屋子陷在黑暗中。

小木床上的被子好好的裹在陈雾身上,他睡相老实,晏为炽看了一会,拿着烟盒跟打火机去了外面。

三更半夜,一个夜钓的瞧见忽明忽暗的星火以为是同道中人,他把自行车骑近点,张口想借根烟。

下一刻就跟见了厉鬼似的,拽着车龙头就跑。

自行车踩得快要冒烟。

像是晚上一秒就会惹上无妄之灾,不是车报废就是人报废。

陈雾起早把一些蔫吧吧的鳑鲏炸了带去学校。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把打热的饭盒一开,香味就跑了出来。

同事们问是哪家店买的,他说是自己炸的。

“乖乖。”老刘用手捏住一条鳑鲏的尾巴,把它拎起来丢嘴里,嘎嘣嘎嘣几下,竖起大拇指,“你这手艺可以开店了。”

另外两个同事也是对他赞不绝口。

陈雾擦着镜片,谦虚地笑了笑。

老刘嚼着小鱼嘬嘬,就小陈带饭,认真生活不含糊。

不像他们几个老爷们,随便在学校食堂吃点打发肚子。

诶,鱼是真的香。

“小陈呐,我再吃点儿啊。”老刘厚着脸皮凑过来。

陈雾全拨给他了。

老刘把自己的烧饼分他两个,吃饱喝足后闲适的剔牙,冷不丁道:“跟校长闺女交朋友了啊。”

陈雾喷饭:“叔你知道了?”

“我在一个学生微信群里。”老刘顺顺自己的两撇胡子,“打进内部,掌握第一手资料。”

陈雾一脸“还能这样”的震惊表情。

“想不到这点上吧。”老刘惬意的翘着腿抖动,“不是我不带你进去,是你心思简单,也不会骗人,不适合卧底工作。”

陈雾没说话。

“不是说你蠢的意思。”老刘腿不抖了,严肃起来。

陈雾:“……我也没那么以为。”

“那就好那就好。”老刘继续抖腿,“其实我在群里头当卧底是虎你的,我主要是为了预防跟社会脱轨,咱得与时俱进,不能被飞速发展的时代丢下。像你自己就是个年轻人,不用担心这个。”

陈雾说:“叔懂的网络用语比我都多,心态是个小年轻。”

“是吗?”老刘老脸一红,“说回校长她闺女,朋友多了路好走。”他捧着茶杯,拿杯盖在茶水上掠过,“人生长着呢,大坑小坑处处都是坑,说不定哪个哪天就能捞你一把。”

陈雾把刚才喷出来的饭粒一一捻起来,扔掉。

“嗯。”

雪快化了就开始上冻结冰,水库的冰层基本都很薄,面积也不大,多数热门钓位都不受影响,却有人非要搬石头在冰上砸出个窟窿甩鱼竿,直播冰河求生。

镜头一转,男人把挂着四个钩子的鱼竿拿上来,手忙脚乱地从旁边的桶里抓鱼,掐着鱼嘴硬往钩子上套。

全套上了鱼,他一抬头,跟陈雾打了个照面。

“朋友,我混口饭吃。”男人抬抬滑下来的大墨镜。

陈雾戴着口罩跟雷锋帽,捂得严严实实,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也在帽沿的阴影里。他的视线从血淋淋的鱼鳃移到打结的鱼线上面:“四个钩子都吃了,会不会有点假?”

男人恍然,他感激地做了个抱拳动作,蹲下来简单粗暴地卸鱼。

“我是第一次做……干这个业务,不熟练,朋友,你能不能帮忙指导指导……诶朋友!加个微信啊?!”

陈雾没停留,石子路上的冰疙瘩被他踩得咯吱响,他老远就发现看水库的大爷逮着一个偷钓的收费,谈得不太好的样子。

对方一副随时都会动手的架势。

陈雾还没靠近,大爷就把人摆平了,他见状便掉头。

“小陈!”

大爷边向他招手,边朝他这边跑,身子骨比不少年轻人都要健朗,说话都不带喘的,“有个事想让你帮忙。”

陈雾拿掉口罩:“您说。”

“你能不能叫那个和你同屋的小伙大半夜别出来活动。”大爷说,“这眼看就快要过年了,谁也不希望出什么意外。”

陈雾慢慢把口罩叠起来放进兜里:“他半夜去哪了,做什么了?”

大爷干枯的手一指:“就在那坐着。”

陈雾看过去。

平房的斜对面,出了门走个十多步就能到的地方。

“虽然一路都有灯,但是离水近的地方都没什么光,突然看到个人,能吓掉半条命。”

大爷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下来,捏捏扁掉的地方,稀疏的牙嘬住烟,他问过小陈是不是那男孩子的亲戚,小陈说是以前认识,来借住些天,通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感觉两人关系一般。

要不是没别的办法,大爷不会找小陈当中间人。

“鬼天气夜里也冷得很,不如在屋里待着,别出来晃了。”大爷点着烟,“我就想叫你跟他说说这个事。”

陈雾听完,为难道:“爷爷您看啊,他是在家门口,不是去别人家,也没做别的事,只是坐在水边,没有打扰到谁。我们多多少少都有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出来走走,他也不例外。年纪小也有烦心事。”

“再说了,有夜钓的吓到过我,那我能说不准他们夜钓吗?”

他叹气,“不能吧爷爷,不在理。”

大爷“啪嗒”抽了几口烟:“你说的也对,我晚上多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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