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第52节
但凡他自己能解决,都不会想起陈雾。
“哥,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季明川率先开口,“早就好了,怎么复发了。”
“我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年后就出现征兆了,我没在意,所有都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会复发。”
计划得再缜密,都会出现漏洞,能补上还好,就怕全部崩盘。
小路上只有季明川克制着焦躁的自言自语。
陈雾手上的烤红薯吃一半,塑料勺子上还粘着一小块。
“哥,你听到我说的了吗?”季明川音量往上提了几分。
陈雾把勺子放进嘴里,吃着残留的红薯,声音模糊不清:“听到了。”
季明川见他有回应,眼里浮现看到希望的光芒:“我想问你,我以前吃的那些药都是什么。”
陈雾说:“你自己为什么不记?”
“我没有记吗。”季明川的情绪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他竭力隐忍着,低低的声音里带有过去惯用的撒娇,“你比我记得要详细,我就没有再记了。哥,你把笔记给我吧,我要重新吃那些药。”
陈雾拢了拢装烤红薯的袋子,用手指勾住拎着:“不在了。”
“不在了?”季明川眼底柔意瞬间凝固。
陈雾说:“我清明回去烧了一些被你砸坏的东西。”
季明川心头涌出不好的预感,陈雾看着他说,“其中就有那本笔记。”
“没有。”季明川一口咬定,“我不记得自己砸过什么本子。”
陈雾的呼吸又慢又平:“那你记不记得,你把柜门砸了?”他轻叹,“我做的棉花被都发霉了,晒了三天都没晒好。”
季明川顺势放低姿态:“对不起,我回家没见到你,就……”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真的听腻了。”陈雾拐上台阶。
季明川喉头听着有点发哽:“那你想听什么,我不可能再回头抱你了,我有姜禧了,我很爱她,她在试着爱我。”
陈雾只留给他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哥,我最近都没有睡好,再不吃药会倒在考场。”季明川快步追上陈雾,很熟练地拿出了亲情牌,“爸在天上看着,他最大的期望是我考上大学。”
“不要拿爸压我。”陈雾说,“我都还完了。”
季明川面部狰狞,还完了就不管他死活了?爱情能值几两,他以为他和陈雾之间,重量最轻的就是那东西。
去掉它,还有亲情,友情,他们度过多个贫苦关卡,那不比所谓的情爱重?
他因为疼痛难忍带来的失眠导致面颊消瘦了不少,握住陈雾双肩的力度收紧,发白的指尖到腕骨都覆盖了一层冰凉:“我会死的,哥。”
“你已经治了这么多年,不会死。”陈雾拿出兜里的手机,见晏为炽给他发来了信息。
晏为炽:【在哪?】
陈雾发语音,“在小区外散步。”
季明川忽然在他耳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晏为炽之间的事,你不把笔记给我,我就透露我们的关系。”
这疯劲连他本人都没意识到就跑出来了,真透露了,对他自己才不利,姜禧那边会牵扯出一系列的麻烦。
然而此时的季明川沉浸在威胁陈雾的扭曲情绪里:“我只是你弟弟,晏为炽就看不顺眼了,一旦他知道我还是你……”
“你还是他什么?”
台阶旁冷不丁地响起声音。
晏为炽拿着手机,他是出来接陈雾的,不知道在那片阴影里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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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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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川在陈雾面前会戴面|具, 但不是一直都戴着,会有取下来的时候。
而面对陈雾以外的人,他的面|具戴了几层密不透风。
此时第三人一出现, 季明川就猝然将自己从那股神经质里抽离出来, 他放下握紧陈雾双肩的手, 理了理身上的蓝白校服,做回平日那个清冷俊然的少年。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大脑的自我运行。
之后才是思虑如何应付晏为炽,如何收拾一步错可能带来的连锁效应。
季明川尚未通过排除法推出能让风险降到最低的策略,身边这个从被他掌控到再难捏住的人就已然出声:“他是我……”
“哥!”
“回家。”
晏为炽跟季明川同时开口。
一个是不想被动。
什么时候用出这张牌, 怎么用, 他来决定, 而非陈雾。
另一个看不清是怎样的表情, 心底又早就喧嚣着什么声音,一把扣住陈雾,迈着明显快乱的脚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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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路人从台阶下方上来, 见到垂着眼眸站得笔直,喘息声很重的少年,好心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回应。
“什么嘛。”路人吐糟着走了。
“多管闲事。”季明川握拳锤击几下涨跳的太阳穴, 刚才情绪激烈拉扯得头更痛了,他坐到台阶上, 从口袋里拿出半瓶止痛药。
倒得急,药片洒出去不少,他把手上的生咽下去。
喉头渗出铁锈的味道, 浑身戾气地忍受着席卷而来的心悸昏厥感。
上周他的头就开始疼了, 他当成是普通的伤风。
因为那时候姜禧在大雨中发呆,他陪着她, 后来衣服都没换在她宿舍楼下守了一晚上。
直到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症状越来越熟悉。
他目前只给未来十年做了计划,没有隐疾复发该如何应对这一项。
于是他慌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那是无数个日夜受尽痛苦带来的心理阴影苏醒了,毫无还手之力就被侵蚀了神智思绪。
事关他的生死,陈雾竟然也能袖手旁观。
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不了解看起来没有自我很好支配的陈雾。
季明川露出森冷的笑。
都一样,谁能了解谁,都不能。
季明川双手捂住汗涔涔的面部,一路往上撩起细碎发丝,露出过于精致的眉眼,这次的目的没有达到,只能先把还记得的药吃起来,其他再说。
以前能压制,能摆脱隐疾,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以后也可以。
他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季明川坐了片刻,被虚汗打湿的校服领口在夜风里轻动,他扶墙起来,失去血色的唇绷直,之前他的举动引起了晏为炽的怀疑,这次对方必定有了准确的答案。
不管陈雾说不说,晏为炽都知道了实情。
目前不确定的是,知情的人数会不会扩散到晏为炽的圈子,多久扩散。
季明川抬头看夜空那轮残月,他打了一个电话,柔声道:“姜禧,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事已至此,他必须拿回主动权。
.
不论是路上,还是回到出租屋,晏为炽都沉默得可怕。
陈雾把没吃完的烤红薯放在门口的鞋柜上面,蹲下来摆整有点乱的鞋子。
“他既是我弟弟,也是我前男友。”
陈雾的音量轻得犹如一片羽毛掉落在地,却在晏为炽风暴笼罩的世界劈下了一道惊雷。
“我他妈问你了?”晏为炽把捏了一路的手机砸沙发上。
手机弹出去,碰倒了桌上的小牛奶瓶。
玻璃的,一下就碎了。
里面的水冲出来流到地上,那滩水里有几只小虾米在蹦跳。
它们隐约听到把它们从河边捞回来的主人说, “你都猜到了……”
客厅里是晏为炽被迫面对现实,而发出的怒不可遏的爆吼:“老子一个喝酒抽烟课不听学不上的垃圾职高生,有那智商?”
陈雾蹲在那儿,
阳台的玻璃门被大力拉上。
晏为炽面向墙角抽烟,要是他在陈雾刚来的时候知道今晚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感觉。
哪怕是早几个月,也不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时间连着事,事连着人。
人连着心。
晏为炽的牙齿粗暴地深陷进烟蒂里,季明川是陈雾的弟弟就够让他介意了,竟然还有第二个身份。
前男友。
操,什么狗屁玩意儿。
晏为炽把额头抵着墙壁,背肌紊乱地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