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 第181节
“老太太,您家孙儿考的好,有福气呀!”
“是呀,我两个孙儿都是名牌大学生哪!”
“来来,大家伙看我——”
雷爷爷站在最前面,紧张地直摸口袋,他和老伴儿身边是两个小孙子。
后排的家长们也一个个站好,挺胸抬头,看向镜头的时候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董玉秀待了墨镜遮挡,但拍照的时候,属她笑容最灿烂。
照相机“咔哒”一声,影像定格,缓缓凝聚在胶片上。
在阳光最烈的盛夏,家人齐聚。
第197章 鸡汤
摆谢师宴的不止一家,不少人家借着孩子上学聚了聚,一时间各大酒楼热闹非凡。
贺大师参加了白子慕的谢师宴,依旧有些不过瘾,等两天后董玉秀眼睛拆了纱布之后,就把白子慕借过来,让他跟自己回了一趟平江城。
陆平比谁都高兴,里里外外张罗了一番,不但安排了行程,还说要在宝华银楼也摆酒。
贺大师也有这么个意思。
他这些年哪怕在国内外拿了大奖,也从未这么自豪过,恨不得把小孙儿炫耀到所有人面前,让大家瞧瞧这孩子有多优秀。
白子慕前脚刚走,雷二叔后脚就找到家里来,他之前出任务一直在外面,刚回来就听说俩孩子拿了大学通知书,买了些礼物给他们送来。
雷妈妈道:“子慕跟贺老先生去平江城了,东川也跟爸妈他们回乡下去啦,都不在家!”
雷二叔有些遗憾:“我还给他们俩买了新书包……”
他带来的是两个款式一样的登山包,说成书包也可以,在学校和在外面露营的时候都能用,雷二叔想着他们以后读大学肯定外出旅游的机会多,买的东西还挺实用。
雷柏良从里面走出来,他这两天连着去了好几场酒宴,都是矿区的老朋友们,难得再聚,多喝了两杯,今天起来带了些宿醉未醒的头痛。
雷妈妈去厨房煮醒酒汤,让他们兄弟俩坐下说说话。
雷柏良瞧见二弟拿来的东西,笑着道:“这包不错啊,正好,我们这什么都准备了,就差俩大书包装上。”
雷二叔也笑了。
他们兄弟两个工作都忙,平时一个在东昌一个在琴岛市,在省城出差的时候见面都比在家里见得多。
雷二叔道:“我们省厅的领导还问呢,说怎么没见东川过去找他,那边一直以为东川要考警校,介绍信都给开好了……去年那个小孩叫什么,李知文是吧?瞧着文文弱弱的,倒是没想到他会选警校,别说,他那一手辨物的本事还真不错,那双眼睛挺厉害,刑侦队的朱队都听说了,还专门叫了他过去跟了个案子。”
雷柏良听着特别新鲜,问道:“这么厉害啊。”
雷二叔:“哥,这都是东川身边的小朋友,你没听咱家老三说起过?”
雷柏良:“……”
雷柏良:“没有,唉,他平时都不怎么跟我说话,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他也躲。”
“你们都聊什么了?”
“我就问他,以后有没有兴趣学个小语种,你看子慕学了两门,我就想着也教他一门,不能厚此薄彼嘛。”
雷二叔乐得不行,难怪他侄子会躲,换了他也撒腿就跑。
说起这个,又不免提了白子慕,雷二叔问道:“子慕跟贺老先生他们什么时候去的平江城,走的那条路?”
雷柏良心细,对这些倒是记得清楚,跟他说了。
雷二叔职业习惯,听了出发时间之后,先在脑内过了一遍地图:“哦,他们走这条路是要快一点。”
雷柏良:“贺老先生身份特殊,前两天子慕答谢宴的时候没能同我们一起拍照上报,老先生心里一直有些遗憾。”
雷二叔点头道:“是啊,这两年不一样。”
“又出大案了?”
“对,临省出了两起,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有些黑势力太猖狂了,绑架了一个民营企业老总的儿子,勒索要钱之后撕票了。”雷二叔道,“贺老先生是做珠宝生意的,注意些也好,他们几个人回去的?身边有照顾的没有?”
雷柏良道:“有,老先生身边一直都跟着两个保镖,放心吧。”
正聊着,雷妈妈做好了醒酒的酸辣汤,雷柏良起身过去帮忙端了,道:“山辉,你留下一块吃吧,今天你们单位放假是不是?”
“是啊。”
“那正好,跟我一道出去,下午是杜家摆酒,我不去不好,但是在喝不动啦。”
一碗醒酒汤,换了一个挡酒的差事,雷二叔笑着摇摇头但还是应了。
*
下午,酒店。
杜景华给杜明打了几个电话之后,终于等到了儿子的回电,只是乡下信号不好,接起来听到的鸡鸣狗叫声比人说话还要多。
杜景华深吸一口气:“你在哪?今天答谢宴也不能回来?”
杜明:“……爸,我这是在太忙了……整个山都是……我跟老大在一块,您甭担心,一切都好!下午您自己去吧,我等忙完这阵就回家啊,信号不好,先挂了!”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杜景华沉默片刻。
眼看时间将近,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自己换了正装去了酒店。
这次酒宴,杜景华请了老领导雷柏良过来坐了主座,他们两家一直有来往,感情很不错。
只是杜景华显然没有雷爸爸在孩子们心中位置高,这次答谢宴,他儿子杜明跑得没影儿,杜景华只能自己拿了大学通知书上台说了答谢词。
他走下来之后,面对雷爸爸的问话,还摇头笑道:“杜明那小子,一放假就跑了,我这都快小半个月没见到他人,也就是前段时间报志愿才从乡下回来了一趟,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不会又是跟着东川……”
“就是跟着东川。”
两个爸爸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
杜景华道:“我本来打算让杜明去南边沿海那几个省份读大学,也历练一下,但是他死活不肯,说就选定S大了,再问就说是他们一帮人商量好的。”
雷爸爸听了,心里也有数,那一帮人里发话的估计还是他儿子雷东川。
杜景华倒是很看得开:“不过这样也好,杜明这次基本上是稳定发挥,分数还可以,选省城的大学我就近照顾起来也方便,就答应了。”
雷爸爸:“你对杜明以后有什么安排没有?”
杜景华轻笑:“没有,孩子们长大了,主意比咱们那会儿大,随他去吧,我反正也拦不住。”
雷爸爸摇头:“这哪成……”
“这样也好,最近省城有些乱,我车行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杜景华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微微拧眉很快又松开,“不是什么大事,说是有人喝酒闹事,但是我总觉得事情太巧。”
杜景华在省城有车行还有一家修车厂,上个月的时候修车厂被人砸了一回,没什么太大损失,但是那天轮班的两个师傅被打了,都是皮外伤,已经送去就医。之后处理结果也出来了,打人闹事的那几个人被抓了,对方一口咬定自己是酒后冲动,起了言语冲突才这样。
但是杜景华问了修车厂的师傅,这些闹事的人身上有酒气,那是想拿酒瓶往他们这边车上泼,还掏了打火机出来,要不是那两个师傅反应迅速,怕是修车厂已经烧了个精光。
那些酒,对方身上沾了一些,但如果说喝醉了一时冲动,那是不可能做到这么精确的,一看就是有目的。
杜景华也在查,但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雷二叔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起省城的事,多问了几句。
杜景华低声把事情疑点又跟他说了一遍。
杜家前些年生活艰难,如今有些钱财傍身,但杜景华依旧小心谨慎。
他的手早几年受伤,幸亏治疗及时,手指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但好歹是健全的,没有留下残疾。也是因为如此,杜景华做事比别人要加倍努力,从早些年的一家小车行,慢慢发展到现在,最近势头很猛,连开三家新店,还拿了新汽车的代理。
他们几个人说话声音很低,另一边,女人们也在谈着孩子们的事儿。
杜明他妈挨着雷妈妈坐着,两个人关系特别好,她笑眯眯道:“杜明说跟东川学了好些本事,依我说跟着也好,东川这孩子正派,我就乐意杜明跟着他呢,不吃亏。”
“东川脾气太霸道……”
“哪里的话,东川是我瞧着长大的,这孩子心眼实在,咱们大伙都喜欢着了,上回我还听人打问东川,要不是年纪小,都想学戏文里那样‘榜下捉婿’啦!”
“抓他?哎哟,那可不成,怕是一下要抓去俩!”
杜明他妈也想起来了,雷东川身边还有个从小跟到大的小尾巴,忍不住也笑了:“那可是赚大了,子慕长得漂亮,我家这是没女儿,要是有的话我也要去抢一抢了!”
*
乡下,雷家村。
雷家村今年出了五个大学生,其他小子们基本上也都有学上,一时间村里喜气洋洋。
雷东川回来的时候,更是前所未有地受到了这些考生家长们的热情欢迎——雷东川给送了模拟卷之外,雷家还特意从城里请了补习老师给孩子们补课,这比给他们每家每户送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雷东川在老宅里住着,每天都有人来邀请他去家里吃饭,雷东川推辞了几次,实在躲不开,干脆打包了行李去了山上。
老雷家在这里还有三座山头,前些年一直没开发,雷东川如今盯上了其中一座,跟爷爷要过来打算自己干点事。
村里修了路,过去那边山脚下不算太远,离着近的几处地方还有搭建起来的几处平房,材质很简单,是工地上常用的临时板房。
杜明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沉迷其中,乐此不疲。
雷东川一来,杜明就兴高采烈带他去山上看宝贝。
“老大,我跟你说,你之前不是让我研究一下这山头怎么开发吗,我本来是想跟往年一样租给那些采药人,但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大宝贝,来来,你看!”杜明身上的白T恤都穿成了花的,一点城里公子哥的派头都没有,晒得跟村里小子们差不多,这会两眼放光地扒拉开一处枯草枝子,指了那边对雷东川道:“老大,你瞧——”
雷东川抬眼看过去,只看到一窝白生生的鸡蛋。
雷东川:“……这有什么稀奇的啊。”
杜明道:“不不,这不是普通的鸡蛋,我之前追着找了下,也不像是山鸡,好像是杂交的,尾巴这么长,老大一只了!而且它们习性也不一样,能飞起来,但飞不高,喜欢停在树枝上,吃东西特别叼,就喜欢吃些草药嫩芽什么的,有一回就抓了一只回去想打打牙祭,老大你猜怎么着?”他给雷东川说的时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像是回忆起那锅鸡汤,“可太香了。”
他说别的雷东川都没什么反应,一说这个,雷东川神色认真了许多:“真那么好吃?”
“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啊老大!”杜明竖起手指头发誓,“老大我跟你保证,绝对好吃!我这辈子就没喝过那么鲜的鸡汤,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肉,而且我厨艺还一般,这要是换了老大你出手,那肯定香飘十里!”
雷东川撸起袖子已经开始四处找了。
别的东西都无所谓,这吃草药嫩芽的鸡一听就不错,又鲜又滋补,抓来哄家里的小朋友吃饭再好不过。
第198章 美味
雷东川跟着杜明在山上找了半天,运气不错,还真遇到了一小群。
他瞧见那些鸡的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杜明说不像是野生的了,别说野生,家养的也很少瞧见这么肥的。一只只黑白花相间的母鸡悠闲地在草地上啄食,有两只身后甚至还跟着一串小鸡仔,不远处树枝上蹲着只彩羽公鸡,个头说不上大,就是瞧着圆滚滚的,尾巴上的羽毛以黑色为主,油墨刷过一遍似的发亮。
雷东川看着那树枝被公鸡压得弯下来一截,低声问杜明:“它飞得高么?”
杜明摇头:“不高,就扑腾几下,也就勉强能过咱们那边院子里的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