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齐家 第115节
父母坠亡,亲弟变得痴傻,祖母老无所依,一家子只有依靠着庶叔一家,明明是国公府的主人,却似寄人篱下一般。虽说没受太多苛责,可与当初相比,显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几位爷,我们老爷请你们进去。”门房的声音隔着门便已传到耳边,两人对视一眼,往前走去。
这个叫赵维的家住内城城东,无论是从气派的大门,还是门内的布局来看,都显示出赵家的富有。从这点上看,他是慈济寺内捐香油钱的人可能性很大。不过单凭一点就做判断显然十分武断,还是要见到本人,询问一番后才可知。
他们跟在带路的人后头走了一会,来到待客的花厅,刚一坐定,便有婢女奉上香茶甜点,服务十分周到。
“有客来访,不曾亲自远迎,失礼了。”随着声源望去,一个年岁与裴二叔相仿的高挑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此人面方眼阔,下巴上蓄着清须,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正气。
“赵老爷。”裴江二人朝他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
那赵维看清裴澈模样后,眼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片刻,随后朗声笑道:“二位有礼了,请坐下交谈,老夫听门房来报,说是有故人来访,不知故人现在何处?”他假意四处张望,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裴澈佯装羞愧状,道:“赵老爷,这是在下想要登门拜访找的借口,并无什么故人。不过,在下倒也不算扯谎,虽无故人来访,故人之子却来了。”
“哦?故人之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长辈是何人?”赵维好奇地问道,似乎真看不出来裴澈的来历。
“赵老爷真认不出在下?我与家父长得极为相似,但凡见过的人,无一不说,怎么赵老爷真没见过?”裴澈笑着反问道。
赵老爷闻言,眉头紧皱,眯缝着眼睛对着裴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公子俊美非凡,若是老夫见过这般天姿之人,必然是有印象的,实在是不曾见过啊。”
“是吗?”裴澈皱了皱眉,“看来是在下唐突了,贸然上门,还望赵老爷勿要见怪。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故人,那在下便告辞了。”
赵老爷道:“相逢便是有缘,又说什么唐突呢?既然公子有事在身,那老夫也不多留了。”
裴澈朝他拱了拱手,便带着摸不清头脑的江淼出门了。
“也不是他吗?”江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可能是之前排除的人里疏忽了,我们把那些名册再拿来看看吧?”
“不必,应该就是他了。”裴澈笃定地说道。
江淼大惊:“就是他?!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说认错人了?那人也装作不认识你,他在撒谎?”他看过老丈人的画像,与裴澈确实很像,这样俊美飘逸的人,只要看过一眼,绝对不会被人抛之脑后。
“是的。寻常人听到故人来访,怎么也该寻根问底,那人只轻飘飘问了一句,没得到答案也毫不在乎。这并非是他没有好奇之心,而是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却故作不知罢了。”
江淼点点头,又问:“那他,是朝你父母他们……下手的人吗?”
裴澈没有立刻回答,他思考了片刻,然后缓缓摇头。
“他不是?”
“……我不知道。”裴澈难得有些苦恼,“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并无躲闪之意,更没有惧怕与担忧,甚至连愧疚之情都不曾有。可他明显是认识我的,又为何要说谎呢?”
“他肯定有所隐瞒,我们去找他问个清楚!”
“暂时不忙,他之前就说谎了,肯定不会轻易告知的。” 裴澈想了想,道,“我先派人盯着他一段时间,看看和他交往的是哪些人。”
这姓赵的家里虽有钱,可放在这内城来说,却没什么稀奇的。这样的人,似乎与国公府世子扯不上任何关系,当年那件事,到底是有人指使还是另有隐情呢?
第196章 疑虑重重
这边, 裴澈派了人盯着赵维,将他每日的行踪记录下来。另一边,他还得盯着户籍重编这件事。原本不太忙碌的民事房,因为这道命令, 不得不动作起来。
裴澈倒也没骗他们, 说好的要上报左侍郎, 多派人手,次日果然就来了三个人。七八个人面对这一库房的户籍名册,面面相觑之后,终于动起手来。
他们打开箱子, 先把这些名册拿出来堆放在一边,一摞摞的名册堆在一起, 竟成了一座小山。
望着这似乎无法跨越的鸿沟, 有人难免心生不满, 觉得这是没事找事。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为何突然又要重编?只是, 为人下属的,哪怕再不情愿, 心里再多抱怨, 该做的也得去做。
他们拿小刀将名册上的线挑断,小心翼翼地将封皮和里头的每一页拆分开, 然后按照姓氏归类。虽然号称百家姓,但细分下来,却能发现,偏门姓氏的人终归要少些。
这项工作不难, 却需要十足的耐心才能做好。底层的书吏们, 个个都挺符合, 因为往常他们一旦犯了错,很可能就会失去这份生计。官员的选拔靠的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书吏的选拔却是每年都有一次,多的是人盯着他们的位置。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重编户籍这项不难但繁琐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裴澈翻看着新的户籍名册,心情大好,这样的话,找人多方便。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那些人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没有奖励的话,下次再想干什么,就没这么便宜了。
“将这些名册分门别类放好,封页上和箱子外都要贴上姓氏,以后便于找寻。”裴澈道。
底下的人点头称是,前面那么辛苦都过去了,这个要求还不简单吗?何况裴大人还给了奖励,当下便眉开眼笑地抱着名册回去执行了。
裴澈坐下没一会,外头突然喧闹起来,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朝着这边来的。他抬头看去,只见有人引着个官差走了进来。
“裴大人,这是刑部的曲大人,此次奉旨查抄罪人张书义一家,今日前来调取张家户籍,还请大人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找出来。”
裴澈道:“本官这便让人去办,还请曲大人告知张家目前所居何地。”
姓曲的官差告知了地址后,眼见裴澈吩咐人去民事房,便想着告辞。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件事没有个三五天是办不好的。
裴澈道:“大人稍安勿躁,此事本官已派人去办,最多一刻钟便能取来,还请坐下喝杯茶。”
裴澈想,要是让这人走了,他岂不是还要派人将那名册送去,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姓曲的闻言瞪大了眼睛:“果真?裴大人可不要与在下开玩笑,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轻易耽误不得。”
裴澈笑了笑:“本官又岂会在这紧要关头与大人开玩笑?至多一刻钟,要是东西送不上来,曲大人尽可向本官问责。”
听裴澈这么说,姓曲的纵然心里再多怀疑,也只得坐下喝茶。他想着,要是这姓裴的敢戏弄他,绝对是少不了要请上官参他一本的。就算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在大事面前也得退一步。
一盏茶还未尽,外边就来人了。一个书吏拿着几张薄薄的纸走了过来,道:“大人,绿湖巷张书义一家的户籍纸已找到。”
姓曲的心中一惊,朝他看去,发现这纸上确实写着张书义的名字。只是,这纸看起来便很新,上面的墨迹也似才干透的样子,总不能他们胡乱编了一份过来吧?篡改户籍,可是大罪!
裴澈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道:“曲大人,户籍名册一旦丢失,再难补全,故从今天开始,原册不得外借。这纸上的内容与原册一般无二,大人若有疑问,可跟随王书吏前去对照。”
“不必了,裴大人办事,在下自是放心的。”姓曲的将这几张纸折起来塞进胸口,抱拳告辞,“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今日就不打扰了。”
裴澈也抱了抱拳,目送他离开。
此事在裴澈这里,只是一段小插曲,对于外界衙门来说,却大不寻常。姓曲的拿着名册回去禀报时,刑部的官员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似户籍名册这般的档案刑部也有不少,要让他们一刻钟内准确找出某个案件,是不可能的。但偏偏这不可能的事,户部做到了。
“那户部掌管民事的员外郎是谁?”官员问道。
“回大人,是裴澈。”
“裴澈?怎么这么耳熟?”
“他是忠国公府世子,上次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便与他有关。”
那官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他。既然他办事如此迅速,你便将之前积压的需要调取户籍名册的案子一块拿了过去,也免得再拖。”
“是!”
以往去户部调取名册,重案需三五天,其他闲杂案件就说不好了。他们也不愿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去求人,如今方便了,那得赶紧去办了。
刑部的差事办得让人心满意足,户部民事房的名声一下子就传开了。其他部门需要调取户籍资料或和民事房有牵扯的,都带着试试看的心思过来了。
在户部之中,一向门庭冷落的民事房迎来了事业的春天,那些书吏从早忙到晚,脸上却笑意不止。这些可都是上升的机会,事办好了,名声扬了,还愁得不到提拔吗?原来对裴澈的命令颇有微词之人,心中最后一丝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其他的衙门也想打听打听,为何民事房办事突然这么利索了。裴澈得知他们的来意后,不假思索地把他的经验告诉了他们,这些衙门互通有无,逐渐都把办事的速度和效率提高了不少。别看只是一点点改进,带来的便利却不少。
朝堂之上,裴澈的名字再次出现。上一次,是他治理沧州,发现铁矿有功,这次则是推陈出新有功。
梁平帝乍听闻此事后,还有些懵得眨了眨眼睛。等他听清楚前因后果后,忍不住都有些佩服裴澈了。把人放在户部民事房是他的命令,这个部门说难听点就是个养老的,基本上没什么升迁的可能,也触不到一丝权利。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竟也能让他蹦出来,得到人们交口称赞。果然是才华横溢!
……
裴澈对外界的赞扬之声充耳不闻,此刻他正盯着手上的东西发呆。派人盯着赵维也有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赵维每日的行踪都有人汇总交过来。
从这上面的内容来看,赵维是个很遵纪守法的商人。他做布匹生意,每日早出晚归,偶尔应酬也不去那些烟花之地,与他有交集的人俱都是一些商人,其中身份最高的,不过是个四品官员之子,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似乎都没什么可让人怀疑的地方。
可越是这样,裴澈心里就越是觉得,此赵维就是当年在慈济寺添置香油钱的人。
因为民事房改革,查询户籍信息变得方便了很多,他这些天一直坐在户籍房里,查阅关于赵维的所有事宜,从他的母家,到他媳妇的娘家通通都没放过。所有的人的信息都翻了个底朝天后,他发现,赵维的表妹,也就是他舅舅的女儿,入了当年的三皇子府为侍妾。而当年的三皇子,就是如今的梁平帝!
从调查之人的口中得知,赵维在几年前,与他的亲舅舅因为一桩生意反目成仇,再不来往。
他们反目,真的只是为了一桩生意吗?
第197章 当年之事
“老爷, 门房来报,外头有人找。”
赵维掀杯盖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来报的小厮:“可有说是谁?”
“说是前段时间来过的,那位丰神俊朗的公子, 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小厮道。
“就说我不在……等等, 请他进来吧。”赵维放下杯子, 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厮下去后,赵维盯着某一处出了神,脸上时不时闪过懊悔,愧疚等情绪, 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一切又立刻消失于无形之中。
“阁下今日上门来, 可还是为了寻找故人?”赵维打量着眼前一袭蓝衣的年轻人, 心里想着, 真像啊, 只不过一个脸上终日都挂着和煦的笑容, 犹如三月春风一般温柔可亲,这个虽也笑着, 内里却似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裴澈道:“正是, 敢问赵老爷,真的不记得那位故人了吗?”
赵维苦笑一声:“裴世子何必再问?你若是相信我, 便也不会再次登门了。这些日子跟着我的人,是你派来的吧?”
裴澈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赵老爷说的话,在下不太明白。”
“明人不说暗话, ”赵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直接说道, “我确实认识你父亲,不过,先世子如此风姿,梁京又有谁不认识他呢?”
“梁京认识我父亲的人固然很多,可会特意留下五百两银子香油钱供庙里做法事的人,却少之又少。赵老爷,你还记得无尘大师吗?”
此话一出,赵维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脱口问道:“你去过慈济寺了?”
“果然是你!”裴澈眼神冷厉地盯着他,“幸亏上天垂怜,不忍让真相始终沉于大海之中。我回京述职之时,恰逢前方官道洪水泛滥,这才改道上了山,见到了那座慈济寺。”
“怪不得传言说你被洪水淹死了,必是有人看见过你,你又迟迟未返梁京。”赵维喃喃自语,初听裴澈之死,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五味杂陈之中,还有一种叫做庆幸的情绪。他痛斥自己的卑劣,可却无法阻挡这种情绪的蔓延。
“我没死成,你很遗憾吧?因为只要我死了,当年之事就再也没人会去调查了。”对于父母的去世,在他年少之时确实以为是意外,可后来祖母的变化又让他觉得此事应该另有隐情。
最初他怀疑过二叔他们,可后来种种证明,应该不是他们。然后他又怀疑过很多人,可最终都因事情久远,人证物证俱无而罢休。没想到,他会路经慈济寺,误打误撞接近真相。
“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不对,对于令尊夫妇的遭遇,我确实也觉得十分歉疚,才会留下香油钱,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赵维叹了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年的一念之差,换来的是这些年的良心不安。
裴澈听他这样说,顿时震怒不已:“你承认是你害死我爹娘了?你以为区区几百两银子,就可以赎你的罪了吗?我爹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做!”他本想着从赵维这里问出些什么,没想到赵维会直接认罪!亏他之前还觉得,赵维只是知情人。
面对裴澈的暴怒,赵维一时有些诧异,等反应过来裴澈的意思后,他立刻解释道:“裴世子,你误会了,我并非害死先世子的凶手。”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父母非你所害,那害他们的又是什么人?”裴澈怒视着他。
“当年之事,说话话长,但我可以保证,我确实没有动手害你的父母。”
裴澈冷笑一声,对他说的话并不十分相信,若没动手,又何须赎罪?
“你与宫中的贤妃,是什么关系?”他突然转移话题。
赵维大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呵,”裴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与他们断绝关系往来,别人就无从知晓了吗?那贤妃娘娘,与你有过婚约吧?”
“裴世子慎言!”赵维脸色全变了,他四处看看,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我与贤妃娘娘并无瓜葛,你不要胡乱揣测,以免损伤娘娘清誉,到时候惹得皇上震怒,裴世子,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赵维压低声音威胁道。
“倒不知赵老爷你如此情深,你现在未置妻妾,想必是还念着当年那段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