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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齐家 第124节

梁平帝道:“距上次中秋佳节聚在一起已有一段时日, 不知四弟身子可还好?”

安王突然被关切,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的感动之情, 说道:“多谢圣上关心, 臣弟的身子尚安, 不知圣上龙体安康否?”

“哈哈, 朕的身子有宫里的太医们调养着, 自然也是好的。若哪天四弟你不舒服了,便让人递个牌子进来, 朕便让刘太医去你府上看诊。朕记得你以前不舒服, 都是刘太医看的……”梁平帝状似不经意的在安王心口上插刀,好让他认识到成王败寇的区别。

安王微笑着听他说, 时不时还点几下头以示肯定,见他这位皇兄还在东拉西扯,心里有些不耐,便找了个间隙, 询问道:“不知圣上召见臣弟, 是有何事吩咐?”

他话音刚落, 梁平帝就变了脸,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为难的模样。

“四弟啊,今日朕叫你来,确实是有件事。有人上朕这来告了你一状,说要与你当面对峙。”

安王脑海里顿时涌现出许多猜想,他一直关在王府里,几乎不怎么出门,又会与谁结下仇怨呢?难不成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号出去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安王立刻说道:“臣弟愿与那人对峙,如果真是臣弟御下不严,让手底下的人犯错了,那臣弟甘愿赔礼道歉。不知苦主是谁?如今又在何处?”

“让他们进来吧。”梁平帝吩咐道。

安王朝后看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冷着脸的青年,那人长身玉立,俊美无双,只一眼,便让他回想起当年那个人,同样俊美无俦,只是脸上永远都挂着温和笑意,仿若那三月初的暖阳一般。

“世杰……”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而后突然意识到,裴世杰已经死了。面前之人,应当是他的长子裴澈。

“四弟啊,那状告你的苦主便是裴澈,他是忠国公府世子,你这些年只参加家宴,不曾参加国宴,应当是不认识他的吧?”梁平帝说道。

安王叹道:“近年来一直身体抱恙,确实难得见到,脑海里尚存的还是他幼年时的模样。恍然不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说完,他抬眼看裴澈:“贤侄,你与你父亲,长得真像。往日读书时,我与你父亲最为要好,只可惜啊……”

裴澈冷冷地注视着他,这人害死了他的父亲,竟然还在他面前装出一副缅怀的模样。

“不知你今日因何事状告于我?若是我手底下的人做错了事,我决不包庇。”安王见他不接话,便转移话题,聊起了正事。

“安王殿下,不知您还记得当年我父亲遇害一事吗?”裴澈面向安王,先拱了拱手,然后问道。

安王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些悲痛之色,道:“唉,当然记得。这个消息传回梁京时,我初时根本不敢相信。没想到世杰竟会被一场意外夺去性命,实在让人遗憾呐。”

“若我说,这事并非一场意外呢?”

“什么?!”安王猛得站起身,表情十分气愤,“难不成世杰竟是遭人迫害而死?”

“是啊,我父母当年死的冤枉。幸而老天有眼,留下了一丝线索,让我查清了真相。”

安王欣慰地说道:“那太好了,也算是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了。”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刚皇兄说,你要找我对峙,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害了你父亲?荒唐,谁人不知我与你父亲乃至交好友,我又怎么会害你父亲呢?贤侄啊,你可不要听信他人的挑唆啊!”安王痛心疾首地说道,似乎如果现在能有把刀子的话,他必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裴澈看看。

江淼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别人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他却看得真真切切的,刚刚听闻裴澈父亲并非意外而亡时,这位安王的脸上分明只有表演痕迹十分浓重的气愤,却无一丝惊讶之情。若说他事先不知情,真的很难服众。

“就因为你和我父亲曾是至交,所以才没人怀疑过你。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无人知晓,这世间事,永远都只有一个道理,那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裴澈直视他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安王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马上又镇定下来,嘴角牵起僵硬的微笑:“贤侄真是爱开玩笑,本王从来没做过,又怎会怕人知晓?”

“是吗?不知安王殿下,还记不记得程开化这个人?”

“程开化?”安王默念一遍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记得此人曾任太常寺卿,但后来不是因为办事不力,被皇兄革职赶回老家了吗?此人与此案有什么干系?”

裴澈道:“安王殿下,怕是少说了一点吧?这程开化娶了吴家庶女为妻,按道理说,你应该叫他一声姨丈才对。怎么安王殿下提及此人时这般生疏?”

“本王当年与外戚交往不多,平时自是按朝堂上的身份来论的,若都似你这般沾亲带故地喊,这朝堂岂不成了家族祠堂?”安王沉下脸,冷冷地说道。

“须知法理之外亦有人情,朝堂之上为君臣,朝堂之下便是亲人,如果六亲都不认了,岂不是太寡情绝义了?”

“胡搅蛮缠!”安王斥道,“本王何时六亲不认了?倒是你,好好的说那程开化,为何又与本王扯在一起?”

江淼和梁平帝一起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看似平和,实则充满烽烟味的交谈,都忍不住有种吃瓜的快感。而安王此时色厉内荏的样子,表现出来就三个字:他急了。

裴澈道:“因为他在此案中十分关键,当年派去谋害我父亲的凶手之一,便是他继妻的内侄。”

“呵,照你这么说,只要与他沾亲带故之人,皆有可能是指使他的人?既如此,你何不把他的家谱翻出来,一个个地查?论理,本王也不该排在第一位吧?”安王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据我调查,他继妻的内侄入了大内之后,又被分到了六皇子府上为护卫。”

安王笑了:“这就更奇怪了,他是六弟手下的人,又怎么会听本王吩咐呢?我看贤侄是病急乱投医,这才胡乱攀咬本王。又或是,某些人看不惯本王,想借你的手除掉我?”

梁平帝听了他意有所指的话,率先涌上心头的不是生气,而是怀念。

就是这个味!他这四弟让人背黑锅的本事还是像以前一样厉害。看多了他唯唯诺诺的样子,还真有些怀念他满肚子坏水的那股劲。

“安王殿下不必担心,你如今深居简出,还有谁会和你过不去,故意构陷于你呢?”裴澈提醒他如今阶下囚的身份,只不过还顶着王爷这个名头罢了,实则就是个关在豪华监狱的囚犯,还怕这怕那的干什么?

安王被戳了痛处,顿时黑了脸。

裴澈继续说道:“虽说那内侄是六皇子手下的人,可他并不忠于六皇子,暗中早已和自己的姑父投靠了安王殿下你。那次他的身份虽是六皇子的护卫,可给他下令的却是你府上的人。”

“你知我父亲去意已决,便心生不忿,一直派人跟着我父亲,中途得知有人过来招揽,你怕我父亲会动摇,便想了个办法挑拨离间,可没想到,那日雨势太大,树木滚落速度无法控制,直接将我父母坐的马车推下了山崖。是你,害死了他们!”裴澈双眼赤红,害他父母的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身为人子却无法立刻报仇,这种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安王面无表情地听着,沉默了一会后,突然“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哈哈,精彩,这个故事编的倒是不错,贤侄还当什么户部主事,直接去当说书先生岂不是更好?断案是要靠证据的,如果胡乱编造一个故事出来就能定罪的话,朝廷也不用开三年一次的科举来招募贤才了。”

“谁说没有证据呢?”裴澈也笑了,“安王殿下应该知道当年的内情吧?那自然也应该知道,他们能成事,靠的是收买寺中的一个和尚。那和尚虽被刺了一剑,可他命大,这么多年来,一直苟延残喘于世。只要将他叫来问一问,真相便可一清二楚。”

“谁知道你会从哪找来一个野和尚污蔑本王,这样的手段,本王见多了。”安王不屑一顾,如果忽略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疑不定,估计大家都会认为他真的不在意。

“那从四皇子府出手的银票总做不得假吧?只要去银庄一对,便知道这钱是给了谁!”裴澈步步紧逼。

“呵,本王府里人多,每年进出账目无数,旁人偷了银票去做其他的事,与本王有何相干?”安王毫不畏惧。

“安王殿下,当年活着的人可不止那个和尚,如果一个人的口供不足为信,那么两个人的呢?特别是,那个人还知道府上不少私隐。”裴澈说话时底气十足,要不是江淼记得那具骨头还摆在他们家的话,他都要以为那左顺活过来了。

“不可能!那左顺已经死了。”安王脱口而出,明明属下禀报,说左顺已被一剑穿心而死,尸体也被他亲手掩埋了,哪里还能活?

裴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安王殿下,我全程可都没提过,那个人的名字叫左顺。更没说过,他当年也中了一剑的事。您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第213章 追查到底

大殿之内, 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大家都看着安王,看着他的脸忽红忽白地变色,看着他的眼神慢慢由羞愤转为凶狠。

“本王知道左顺又如何?你刚刚也说了,程开化娶了吴家庶女, 也算得上是本王亲眷, 那么他继妻的内侄是谁, 本王当然也清楚。至于左顺已经死了,是本王猜的,这么多年过去,他如果还活着, 为什么不回家?”安王硬着头皮强词夺理,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被说服了, 态度也回归自然。只要他不认, 谁也不能将这罪名硬扣在他头上。

江淼也想伸手给安王鼓掌了, 随机应变的能力多强啊。

“那安王殿下是同意, 与左顺对峙一事了?另外, 您真的确定,当年回府里禀报的下属说的话是真的?”裴澈问道。

安王被他这么一说, 也忍不住心生疑问, 当年属下回禀,说左顺已被他亲手除掉后掩埋了, 可当他问起左顺身上的令牌时,那人却推说令牌不慎掉落山崖,寻不到了。

当初因为朝堂局势变化,他也没过多追究此事, 而后左顺也一直没有回来, 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难不成, 那左顺真的没死?可这么多年来,他去哪儿了呢?

“休得胡言乱语,什么回府禀报的下属?至于那左顺,他死没死与本王有何相干,本王自然也无需和他对峙什么。身为大内侍卫,莫名失踪这么多年拒不回京,其中必有阴谋,应该将其交由刑部按渎职查办才是!”安王义正辞严地说道。

“啧啧啧,”裴澈摇着头,感慨道,“真可怜啊。他当年舍身为安王殿下您办事,谁知一朝出了差错,您就要杀他。现在得知他还活着,您又要把他送入大牢。若王爷其他手下听说了此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呢?特别是那程开化的继妻,她丈夫尽心竭力为王爷您办事,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不会生二心吗?”

安王一僵,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片刻之后,他冷哼一声,“呵,本王行事光明磊落,又有何惧?倒是你,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吧。”

裴澈道:“既然王爷觉得那和尚与左顺说的话都不足取信于天下人,那么恐怕只有将程开化找出来,三人一并对峙,才能将此事弄明白了。毕竟他曾为朝廷三品大员,并且他又为王爷办事多年,手中一定掌握着不少的证据吧?只要拿出来一两件,相信到时候自有公断。”

“你要找他,与本王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腌臜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安王怨毒地看了裴澈一眼,转身说道,“皇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臣弟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也不等梁平帝应允,一甩手便走了出去,竟是不再伪装那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模样了。

众人都听得真切,刚刚他口气虽硬,却莫名透着些色厉内荏之意,想来他还真有把柄落在了程开化之手。

裴澈脑子一转,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行礼,冲梁平帝说道:“还请圣上派人盯住安王府的一举一动,另外还需尽快控制住身在潮阳的程开化,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梁平帝有些不解:“你是怕安王会派杀手去潮阳杀人灭口?”

“不止如此,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沧州的铁矿案。”

“朕当然记得,但那案子的主使皆已落网,早于今年之前便问斩了。你突然提起此案,是何用意?”

裴澈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那起案子,只能说破了一半。卖家是找到了,可买家呢?”

梁平帝一惊:“你的意思是?”

“那柳家采矿已有七八年之久,即便他们不敢大动干戈,所采矿石积累起来也应是极为庞大的数字。那么多的矿石冶炼出来的铁器也应不在少数,这么多的铁器,在大梁境内,除了朝廷军队有实力吞下这么多的铁器之外,还有谁会购买如此多的呢?”

裴澈也是后来才想到的,他当时让人打听了一下,据说刑部有人找到了那位徐管事的账本,也跟着账本找到了购买数额较大的几位买主,可这些人买的加在一起,也与那个庞大的数字对不上号。

他最初也想过,那些铁器是不是被徐管事等人运到关外,卖给了那些蛮夷。可是当他当听到几处关隘的守将后,这个念头就不存在了。这几位都是常年征战,与蛮夷结下血海深仇的人物,他们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批武器流入蛮夷之地呢?

后来,他又托人打听了一下这支商队的行商路线,发现他们都是在南边那一带活动的。其中就有几处经常活动的地点与潮阳离得很近。

听裴澈这么一分析,梁平帝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兵者,国之重器也。若是数量如此庞大的兵器落入一支心怀不轨的人马手中,那就糟糕了。

“你为何会将此事与安王联系在一起?”梁平帝用探究地眼神看着裴澈,他今天受到的刺激都来源于裴澈,每一件事都让他震惊不已。

“臣也是猜测。每次提起程开化之时,安王殿下的反应都很不自然,甚至还故作生疏的模样。要知道他与程开化的关系并不是个秘密,若两人都坦荡荡,又何必多此一举?而且最后说到要将程开化找来时,他的反应更是激烈,甚至连礼节都忘了。如果仅仅只是当年那件事的话,应该不至于此。如果程开化掌握的是其他证据,那么他离开梁京之后,恐怕就是丧命之时了。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可见,安王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再根据那大通商行活动的范围来推算,这批铁器落在潮阳的可能性最大。其他地方大多道路通畅,来往之人繁多,如果是在那些地方交易铁器,未免引人注目。可潮阳多山,历来都是山贼土匪横行之地,来往客商很少,若在此交易,旁人很难发觉。”

“皇上派人去潮阳,就算查出此事与安王殿下无关,也可顺便追查那批铁器的下落,防患于未然。”

梁平帝久久不见动静,表情高深莫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之后,他道:“你们两人先回去吧。今日之事,一个字也别外传。”

“是!”裴澈拉过有些发懵的江淼,行了礼后离开了皇宫。

直到上了回程的马车,江淼才醒过神来:“你刚刚的意思是,安王可能想造反?”

“我也不确定此事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只是今日提到程开化时,安王的反应实在不对劲。他好像在担心惧怕着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把一个圈在梁京的闲散王爷与一个几年之前被革职查办,发配返乡的官员联系在一起呢?就算不是铁器的事,安王与那程开化也必定还有联系。”裴澈说道。

江淼叹了口气:“你就不怕到时候什么都没查到,皇上会怪罪你?”

裴澈道:“我只是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并让皇上注意安王府和程开化的动静,除此之外,我没做任何事。到底应该怎么做,都由皇上一人做主,我何罪之有呢?”

“如果皇上不管这件事呢?”江淼又问。

“不可能。”裴澈一口否决,“事关江山社稷,皇上又怎么会置之不理呢?那么多铁器流落在外,分散的倒还好,可如果落入一人之手,又不追查到底,恐怕江山不稳。也不知道负责追查这些铁器下落的人,到底是因何种原因,才将此事隐瞒不报的。”

江淼再次叹气,没想到一个原本看似简单的案子,竟然会牵连进这种事。

之后的几天,他们不见梁平帝有任何动静,派去安王府监视的人,也说里面没有任何异动。就在二人以为,梁平帝另有考虑的时候,冯老爷子派人传了一封信给他们,说是梁平帝几天前暗中派了大内统领关连云携一队人马去潮阳办事,他觉得此事应与程开化有关,询问二人是否已将此事禀明了皇上。

裴澈答应了梁平帝那日之事不得外传一字,于是便隐晦地告诉老爷子,这事比他想的要复杂一点,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再过一些日子,应该就能水落石出了。

冯老爷子心里奇怪,但却十分信赖裴澈。既然裴澈让他等几天,那他就再等几日好了。

第214章 完结

再说安王府, 之所以裴澈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动,是因为他们暗处的人从不在明面上出入王府。先帝尚在时,安王府下便有密道。

这条密道通往与安王府相邻的另一条街,那条街上有个院子, 是某富商用来金屋藏娇之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院子中因为死了位姨娘闹鬼而被封起来的偏院, 竟会成为别人出入的秘密通道。

那日安王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赶往潮阳,将信送到程开化的手中, 让他将事情处理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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