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能再靠近一点吗 第64节
正如云缓有许多不可说,连锋亦有许多不可说。
云缓在连锋脸上亲一口:“偷完情之后,他们就会各自回各自的帐篷里?”
“夜里太冷,他们不会在草原上待一夜。”
“那我们也回去吧,迟迟不回帐篷,我大哥发现之后会起疑心。”
连锋整理了一下云缓的衣物。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帐篷前面,云缓看到花知乐在和云广陵说什么话,两人见到云缓之后喊了一声,云缓揉一揉眉心,随后去了云广陵面前。
“大哥。”
云广陵皱眉道:“你去哪里了?一直找不到你。”
云缓刚刚受了一点点寒气,现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我看外面风景不错,过去看看。”
“夜里这么黑,你能看到什么?”云广陵道,“我一直让人找你,担心你走远了被狼群叼走。”
“怎么可能?”云缓不至于这么傻走到那么偏远的地方,“这边有火,它们不敢过来。”
现在王妃没有在这里,云广陵担心陶侧妃又弄什么幺蛾子算计云缓,关于云缓的安危,他必须放在心上。
花知乐这次比云广陵细心很多,他一眼就看出云缓不太正常。
花知乐转了转眼睛:“你头发怎么散开了?那么多小辫子,谁给你解开的?”
云缓:“……”
云缓:“扯得头皮太疼了,我自己解的。”
“我怎么觉得不疼?”花知乐道,“世子的头发整天都是这样也不疼。”
云缓看了看花知乐的头,再看看云广陵的头,斩钉截铁的道:“你们早就习惯了,而且,你们照镜子时没有发现么?由于你们天天把头发往后编扯,前面的头发都快秃了。”
云广陵脸色一黑。
这些天云广陵要和李轻舟那边打交道,出门的时候很少穿凛族服饰,但这几天是月阆节。
花知乐很在意外貌,他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头发还在,你别胡说八道啊。”
“你不信去照镜子,我大嫂那里肯定有镜子,你和大哥去找她的丫鬟借。”云缓现在只想开溜,“我该回去睡觉了。”
花知乐道:“你头发能解释清楚,你衣服呢?衣衫不整沾了一身草叶。”
花知乐这样一说,云广陵忍不住去看云缓的衣服。云缓衣物自然是整齐的,不像花知乐说的那样不堪,但衣物似乎被露水沾湿,后侧贴着脊背,些许草叶沾在后腰的衣带处。
云广陵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其他男人这样他会觉得正常。但这是云缓,云缓这几年来素来干干净净颇有风度,别说把衣服弄脏了,就连脚上穿的鞋子都是一尘不染,他手上的扇子、扇坠、腰带,玉佩,发冠,所有的一切都要搭配得恰到好处。
王妃家里那边的世家公子都在乎这些礼仪,她把云缓也养成了这样矜贵的习气。
云广陵知道月阆节会有许许多多的青年躲在草丛里做那种事情,他前些年也跟着风流过。只是没有想到云缓也会这样。
这一瞬间,云广陵把凛州城内所有数得上名字的贵族女孩子都数了一遍,实在想不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云缓动心。
云缓待人一直都很温柔,只是他长得太漂亮了,就像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谁会拥有云缓。
不管怎么去说,弟弟在感情方面开窍是一件好事,改日见了王妃,云广陵正好在王妃面前说道说道。
花知乐已经拉扯着云缓去篝火旁询问那个人是谁了。
云广陵一回头看到连锋。
连锋依旧面无表情。
云广陵与连锋年岁差不多,但他深知自己远远不如这位野心勃勃且极有手段的麒朝太子,这些时日每每见到连锋,云广陵都甘心俯首称臣,从来不敢正眼窥探天颜。
云广陵略有些不安的道:“陛下,今日父王口出狂言冒犯了您,望您不要为此生气。”
现在云广陵和凛王势同水火,凛王当时那一脚踢走了这些年的父慈子孝,他当然不会替凛王求情,不仅不会,甚至会希望对方死掉。
连锋唇畔笑意冰冷:“朕自然不会生气,凛州这些小首领,你能拉拢到的便拉拢,不识抬举者,今年年底全部杀掉。”
现在连锋看这里很多人,已经像看尸体一样了。
云广陵一惊。
杀掉所有不服从自己的家族,他先前从来不敢去想这些残忍的事情。
毫无疑问,不承认云广陵世子地位的家族大多只认纯粹的凛族血统,如果把他们杀掉,会让凛州与麒朝更密不可分。
连锋对这种事情似乎习以为常,眸色里并无任何感情。
云广陵知道这位太子得权之路是由一具一具白骨铺垫而成,对方尸山血海里出来,早就习惯了各种屠杀。
但听到对方轻飘飘的讲出来,他还是觉得震惊。
“杀了他们,他们手中的权力将属于你,其余人会震慑于你的威严,匍匐在你的脚下,从此不敢兴风作浪。至于你父王——”连锋看着远处的云缓,“他老了,早就该让路。”
云广陵明白。既然连锋能将他扶持到凛王之位上,将来凛州敢有异心,他自然能将他废除。恐怕整个麒朝都是如此,麒朝的朝堂正在被清洗换血,所有与连锋有着冲突的人,阻碍皇权的家族,都会被他洗掉。
这个时候,云广陵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咳。
他虽不知连锋怎么想的,这个残忍的男人在他无害的兄弟手下当侍卫,那么,他是不是会知道云缓的一些事情?
云广陵道:“陛下,方才舍弟出去,您有没有看到他和哪个姑娘一起?等王妃回来了,微臣好给王妃一个交代。”
连锋冷冽的目光扫过云广陵。
其实连锋对云家这些人,除了云缓,他对所有人都不满意,甚至这个勉强扶持才能扶得上墙的世子。
“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云广陵想了一下,也是,太子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没必要特意跑到草丛去听云缓在做什么。
连锋神色冷淡,云广陵不敢再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云缓往篝火旁一坐。
除了他之外, 没有其他人愿意在夏天烤火,花知乐离得远远的,两只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云缓:“说吧, 那个人是谁。”
云缓咳嗽一声:“什么人?没有人。”
他的衣物被露水打得潮湿, 温暖的火苗很快便将衣物烤干,身上变得干燥温暖之后,云缓给自己倒一杯花茶慢慢喝着。
花知乐可不信云缓的说辞。
大家一起当朋友这么多年了,互相都很了解。花知乐他们几个每有一个相好的, 都会互相讨论一番, 唯有云缓从来不参与这个话题。
凛王妃管得严, 云缓和他们玩也只去勾栏瓦舍而非秦楼楚馆, 有时候所有人一起出去, 其他人把漂亮的舞姬乐姬塞到云缓的怀里,云缓只客客气气的把这些女子送到一侧坐着, 他不会冒犯她们, 更不会与她们有更多的交集。
花知乐能够看出来,云缓并非畏惧王妃而装出的假正经,他是真的对美色没有任何迷恋。
所以这次云缓突然有这种征兆, 花知乐真的好奇坏了,千方百计想要打听到云缓相好的人是什么样子。
“陶家那个四姑娘?她一直都偷看你,人长得水灵漂亮。”花知乐道,“是不是她?”
云缓不太认得什么四姑娘五姑娘:“不是,你猜不准的。”
花知乐挠了挠头继续猜:“那是姜家未出嫁的姑娘?她也不错, 就是年龄看起来有点小, 她有没有十四岁?”
云缓找了清水给自己倒上:“别乱开姑娘的玩笑, 人家这么小, 压根没有这样想, 外人听到对她名声不好。”
花知乐道:“咱们是好兄弟,你告诉我一声能怎么样?”
云缓但笑不语。
关于连锋的事情,云缓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万一花知乐酒后没有管住嘴巴讲了出去,事情传到凛王或者云广陵的耳朵里,连锋的性命安危便是很大的问题。
云缓不想让连锋陷入危险之中。
花知乐琢磨了一下,想着对方可能是一名下人,不好讲给外人听。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便不追问了。
“对了,我这次偷偷带来了一样好东西,明天给你开一开眼界。”花知乐挤眉弄眼,“你一定要看看,以前一定没有见过。”
云缓没有太大兴趣,这里什么新鲜东西,云缓几乎都见过一遍。他想着花知乐又捉住了什么猛兽养在笼子里给人参观。
云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行,明天吧,我今天太困了,得回去睡觉。”
他抬手的时候,纤瘦手腕处露出些许青紫的痕迹,这些痕迹虽然很淡,由于云缓肌肤过白,看起来尤为明显。
花知乐目瞪口呆,他把凛州城内几个力气大的姑娘想了一遍,想着刚刚没见过哪个人的身影,或许就是谁和云缓一起出去了。
淡竹送来热水青盐花露伺候云缓洗漱,云缓刷牙的时候便打瞌睡了,更衣后赶紧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淡竹还在旁边整理云缓的衣服:“小公子,您的头饰呢?有三串珊瑚和银饰都不见了,还有腰带扣上的赤玉环,这个也不见了。”
云缓趴在枕头上,睡意朦胧的道:“可能落在外面了,回去我找找。”
淡竹无奈的道:“一晚上过去,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偷欢的人,落那么多东西,还能找到您的吗?还有您的衣服,下摆少了一片布。”
云缓平日穿深衣,穿凛族服饰的时候很少,幸好淡竹为了防止意外多带了三四套换洗。不过头饰就没有带那么多了,他想着衣服有可能烤肉时被油腥滴脏,完全没有想到头饰还会消失,云缓又不可能像姑娘家那样带一匣子花样不同的珠宝首饰出来。
云缓道:“那你明天去拿大哥的,或者找花公子借,他们肯定多带了。”
淡竹整理了一下云缓的东西,幸好又找到了几串饰品。
今天月阆节第一天,草原上少不了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因为众人在这几天里的衣着打扮都比平时骑马要隆重许多,各种宝石都往头上戴,这片是凛王的草场——不过现在是云缓的了,来的都是贵族,玩乐时肯定会有首饰失落。
淡竹庆幸着云缓不是大姑娘。
要是哪个丫鬟临睡前检查自家小姐的东西,发现腰带上首饰没了头上首饰也没了,小姐满不在乎的呼呼大睡丝毫不交代怎么没的,丫鬟肯定被惊吓到一晚上不敢睡觉。
第二天早上云缓抱着连锋的腰死活不愿意起床。
他不知道连锋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能是在他入睡之后。草原上半夜寒气重,他们睡在地上,即便铺了厚厚的一层羊皮,云缓还是怕冷。
他觉着这些时日越来越体寒,一点点寒气便能让他身体不适,以前还会发烧,现在就连发烧也很少了。
连锋精力正好,对连锋而言,这只是夏日末,地上就算不铺东西也很热,但云缓身体一直偏凉,夜里将云缓按在怀里恰到好处。
他揉了揉云缓的头发,轻轻将云缓从被子里拉出来。
月阆节要持续几天,今天白天也要热闹一天,一群人聚在一起跳舞。
云缓平时精力很少,对今天的歌舞没有什么兴趣。来这个朝代五六年了,按着以往的习惯,会有一位奴隶裹上狼皮戴着假狼头出现在载歌载舞的众人之中,众人被吓得慌忙逃窜,然后众人中突然跳出来一位勇士(此勇士往往是云广陵)保护大家,举着弯刀把狼头砍掉,血滴在羊奶桶里,先祭祀先祖,再给每人分一碗带血的羊奶,众人喝了羊奶之后聚在一起跳舞吃饭。
由于朝廷在凛州的权力越来越大,各家族私下里杀害一些家奴,只要不把消息大范围的流传出去,刺史府的手不好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