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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鲸鱼 第26节

“不回了,”晏安鱼没有犹豫,“斯年,你们不用等我。”

两人走到大厅中间,于斯年忽地拦在晏安鱼面前。

“安鱼,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或者我们打车送他到门口……”

“斯年!”

晏安鱼皱着眉,颇有些不高兴了。

“他刚才都晕倒了,我怎么能放心让他自己回去,”他摇摇头,眼里满是失望,“斯年,我知道他不太喜欢你们,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捧着纸盒里热腾腾的华夫饼,难过地低下头。

“换做是你,我也不会不管你呀。”

于斯年愣了片刻,哽住了。

晏安鱼绕过他,径直走向温景焕。

大厅里灯光通亮,他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比晏安鱼找到他时好了很多。

“温医生,你先吃点东西。”

晏安鱼把华夫饼递给他,“我帮你去外面叫车。”

温景焕白着脸,刚想开口回绝,就听晏安鱼说:“待会儿下半场咱们不看了,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闻言,温景焕立刻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乖顺地接过华夫饼,啃了一小口。

出租车很快到了,晏安鱼扶着温景焕上了车。

两人挤在后座,汽车发动,驶进了夜空中。

城市街道灯光忽明忽灭,晏安鱼侧头看着温景焕,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温医生看上去挺健康,怎么会低血糖呢?

他的视线逐渐下移,从对方无神的双眼,到沾着水痕的衣襟,再到划痕斑驳的手背。

修长的手指上,血痕交错,晏安鱼的心揪紧了一下。

他没多问,抱着满心的疑惑送温景焕回了家。

“温医生,钥匙在哪?”

到了家门口,温景焕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就是反应有些迟钝。

“上衣,口袋。”

晏安鱼腾出一只手,在他风衣口袋里摸了摸,用手指勾出一串钥匙,发现上面系着一把巴掌大的折叠刀。

“怎么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捏着钥匙打开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窗帘都被拉上了,就连月光也透不进来。

温景焕扶着门沿,自己走了进去,摸黑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

晏安鱼小心翼翼地进来,探头探脑,问:“咪咪呢?”

“咪咪……在医院里,”温景焕哑声说着,走到餐厅,打开大灯,“打疫苗,还没接回来。”

他倒了两杯水,急不可耐地灌下一大杯,脸色终于有了些红晕。

“唔,在打疫苗呀,”晏安鱼走过来,再次用手背摸了摸温景焕的额头,“奇怪……温医生,你真的没事吗?”

晏安鱼的触碰让他呼吸急促,温景焕向后躲了一下。

“我没事,劳累过度就会这样。你赶紧回去吧,演出还没结束……”

“那可不行,”晏安鱼瞪着眼睛,“你都病成这样了,也没别的朋友,我当然得照顾你。”

温景焕一愣,还没缓过神来,晏安鱼就夺走了他手里的茶杯,推着他往卧室走。

“赶紧去躺下,我来烧热水好啦!”

第28章 留宿

明月高悬,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夜灯,勉强照亮着床头。

温景焕坐月子似的半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被晏安鱼当成农村里捡的小动物了。

“来,温医生,喝口热水。”

晏安鱼端着杯热水走进来,在床沿坐下,递给温景焕。“小心烫。”

他仔细盯着温景焕的脸色,监督他小口把这杯水喝完。

“我没事了,”温景焕有些无奈,他捧着杯子,说,“安鱼,今天谢谢你。”

晏安鱼摆摆手,“谢什么,上次我中暑,还是你把我背去医务室的呢。”

他说着,又四下张望,问:“小黑呢?”

温景焕示意他看书架下面的抽屉盒子,“它快要蜕皮了,正在蒙眼期。”

“蒙眼期?”

晏安鱼好奇地走到书架前面蹲下,回身望着温景焕,“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温景焕点头。

蛇是终身蜕皮的动物,就算是已经成年,每年也会蜕皮三次。晏安鱼见过蛇蜕皮,但没见过蛇蒙眼。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就见小黑立着身子,一双眼睛浑浊乳白,警惕地张着嘴,发出震慑的喷气声。

温景焕有些担忧,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晏安鱼身后。

“它这是看不见,所以害怕了,”温景焕护着晏安鱼,越过他的肩膀,轻轻把抽屉推进去,“等过了蒙眼期,再和你玩吧。”

晏安鱼并没有被小黑的举动吓到,反而皱着眉批评温景焕:

“温医生,你脸还白着呢!别下床了,回去好好躺着!”

他又把温景焕推回床上,强制拉过被子盖好,掖得严严实实。

晏安鱼发现他实在太不老实了,于是撇着嘴威胁道:“我今晚不回宿舍了,就在沙发上睡,监督你休息。”

“……你要留下?”

温景焕一怔,脸上红了,说话有些结巴。“安鱼,你……”

“你看你看,喝了热水,脸上终于好看些了!”

晏安鱼兴奋地打断他的话,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塞进他手里,“来,把剩下的也喝了。”

“睡沙发不舒服,”温景焕没理会他,兀自低声说,“这么晚了不方便回去,安鱼,要不然…你睡床上来吧。”

他一双眼睛也冒热气似的,眼波流转,晏安鱼盯着他的英俊而泛红的脸,看了一秒,忽然忘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了。

“好呀,”他眨眨眼,突然想起隔壁房间里还有张空床,“那我就睡隔壁吧,今晚麻烦你了。”

温景焕表情有些复杂。

“我去铺床啦,”晏安鱼挽起袖子,起身走到衣柜前,“床单在里面吗?”

床上的人极不情愿地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沓新的床单和薄被。

“都是新的,洗过了。”

温景焕站在晏安鱼面前,把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他,无意间将人抵在了衣柜上。

哪怕是生病了,他还是能给晏安鱼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我自己去铺床就好,你快去休息,”晏安鱼往旁边挪了挪,抱着被单往外走,又忽地想起什么,转过身,“对了温医生,要不要把衬衫脱了睡?”

温景焕愣怔着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长袖黑衬衫,用衣领到袖口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很可疑。

“不用了,”他有些心虚,“我不太讲究。”

“唔。”

晏安鱼心存疑惑,担忧地看了一眼,才关上门,出了房间。

挂着门把上的小蛇手链晃了晃,晏安鱼下意识摸自己的胸口,才想起今天忘了戴项链,估计是落在宿舍了。

他轻轻合上门,抱着床单被子去了隔壁房间。

璧上的灯亮了,这间空房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晏安鱼哼着歌,边熟稔地铺床单,边想刚才的事情。

在洗手间找到温景焕的时候,他整个人蜷缩在洗手台边的角落里,仿佛是身上很疼,半昏迷间死死地抱着胳膊,满脸是汗。

又回想从初见到现在,他似乎一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连炎夏也穿着长袖。晏安鱼想到自己屡次触碰到他的手背时,冰凉的触感,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温医生是畏寒吗?

可是刚才拿床单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衣柜里挂着不少短袖和无袖衫。

晏安鱼想不明白,叹了口气,疲惫地倒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睡了。

次日一早,阳光从纱帘外透进来,晏安鱼舒服地翻了个身,隐约感觉自己脸上有东西。

像只蛇,冰冷的信子滑过他的脸颊、脖颈,弄得人有些痒。

“小黑……”

晏安鱼嘟嘟囔囔地皱着眉,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醒了。

他睁开眼,房间里没有小黑,只有站在门边的温景焕。

“早上好。”

温景焕手里端着早餐盘,一双眼睛含着笑,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随意地倚在门边,身上的衬衫已经换了新的,整个人神采奕奕。

晏安鱼还是心有余悸地在脸上擦了擦,觉得手心沾着水,“温医生早。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快起来吃饭吧,”温景焕笑着说,“给你准备了牙刷毛巾,放在洗漱室了。”

晏安鱼掀开被子瞧了一眼,没见着小黑。

“你在找什么呢?”

温景焕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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