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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鲸鱼 第30节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和狗,犬科连做手术的医生都不够用,只能把异宠科的人拉过来做苦力。

温景焕被安排在采血室,临进门的时候,犬科的助理小姑娘瞄了他一眼,就见他罕见地背着一个斜挎包,随手挂在衣帽架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袋零食,收在角落的柜子里。

她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发现全是些奶油泡芙、甜甜圈之类的东西。

小姑娘忍不住弯了嘴角,边给狗狗采血边笑道:

“温医生,你这么爱吃甜食,怎么一点儿都不胖呢?”

桌上的小狗不舒服地翻了翻身,温景焕摸着他的肚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给家里小孩子买的。我当然吃不完这么多。”

小姑娘一愣,忍不住八卦道:

“你在桦台市有亲戚?院长和我们说,你是邻市——游青市人呀。”

温景焕熟练地拔除针头,用棉花摁紧小狗腿上的针口,苦笑着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姑娘瞧着他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黑眼圈挺重。

她很聪明地听出温景焕语气中的疲惫,于是抱着小狗出去了,没有多问。

收容所送来的小狗一共有三百零四只,所有医生和助理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是给所有小狗都做完了体检。傍晚时分,健康的小狗们被志愿者一一抱上车,负责人对接好接种疫苗的时间,才送这一大队人马离开。

犬科诊室和猫科离得实在太近,手头的活儿刚结束,温景焕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己科。

师父张医生今天值晚班,刚到医院,正坐在科室办公桌前吃快餐。

温景焕拎着零食进来,不出所料又被调侃了。

“小温,看不出你还有这喜好,大男人跟小孩儿似的,买这么多甜甜圈。”

温景焕摘下口罩,轻松地自嘲:“小时候家里人不让吃,这不长大了还馋呢。”

“你爸妈管得真严。”

张医生笑着,夹了一块茄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把筷子放下。

“对了,”他拉开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一个小药瓶,“这个是你的吗?中午落桌上了。”

他把药瓶举到温景焕面前,从名称和包装看来,是安眠药。

温景焕脸色微变,下意识地要去摸自己的挎包。

“……是我的,”他伸手去拿,“不小心落下了。”

张医生手臂一挥,躲开了。

“小温,你最近精神不好,”他用了一个陈述句,“周一开始就有气无力的,黑眼圈这么重,失眠了?”

“真是逃不过您的眼睛,”温景焕故作尴尬地笑了笑,“确实有些失眠,这几天家里的蛇快蜕皮了,每晚睡不踏实,总想看着他。”

张医生再次把药瓶递到他跟前,“自己是医生,还那么担心干什么,”他把药瓶塞进温景焕手里,“谨遵医嘱啊。”

温景焕道过谢,收拾东西下班了。

又是像伤口溃烂一样的斜阳。

温景焕在车站里等车,端详着日复一日的风景。

近期的失眠让他有些恍惚,呼吸交错之间,他望着那永远堵车的立交桥,感觉自己正身处楚门的世界。

若真是如此,看客们偷窥着自己的生活,会如何评价他?

丑恶,见不得光,偏执,还是别的什么?

公交车逆光驶向他,遮挡住那片丑陋的斜阳。

温景焕上了车,刷卡,在后排落座。

去往学校的路上,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想起晏安鱼匆匆逃离的背影。

温景焕不明白他的无名恐惧,甚至忘记了自己看向他的心理活动,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晏安鱼要逃走了,要离开他了。

那晚,温景焕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站在一团黑暗里,晏安鱼则站在汹涌的河流对面,身后是一片光明。

温景焕脚下的孤岛要被河水吞噬,他哭着求晏安鱼救自己,晏安鱼却被他伸出的双臂吓得连连后退。

他的手臂上没有纹身,却布满了横竖交错的刀伤。伤口汩汩往外流着鲜血,濡湿了高中夏季校服的衣袖。

于是晏安鱼跑了,跑向身后的人群里。

人群中有他的室友,他的同学,甚至有医院里打过照面的医生和小狗,他们把晏安鱼拥在光里,离这边的暗涌远远的。

温景焕大声唤他,但他被一群人围着,在舞台上唱歌,根本听不见。

他去追求梦想了,站在有交响乐团的舞台上,被几千人喜爱着,不再属于温景焕一个人。

最后,肮脏的河水吞噬了一切呼救,流进伤口,侵蚀着他的身体。

冰冷肮脏的触感是如此真实,温景焕深深吸了口气,在公交车的颠簸中疲惫的睁开眼。

他解开抱着的零食袋,从里面翻找出唯一的一个热狗面包,隔着透明的塑料袋,仔细检查。

面包的夹层里,隐约能看到一些白色的小粉末,像是芝士粉,但更细腻。

温景焕静静握着尚有余温的面包,从包装的反射中,看到自己扭曲变形的脸。

晏安鱼不能走,不能离开他,不能站在光下。

“桦台大学站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到站了,温景焕收起面包,起身站到后门。

作者有话说:

下章温医生要犯一个小错误了,预警一下!安眠药偶尔吃一次对身体没有影响没有影响!没!有!影!响!(顶锅跑)

另外有读者问温医生影响小鲸鱼社交的事情,中间肯定会经历一个“只想让他属于我一个人”的过程,最后当然不会是这样,结局是圆满甜甜的he,这个可以放心!

第32章 睡眠

离艺术节的初选只剩下一晚上的时间。

窗外树影婆娑,琴房里隐约传出流畅的琴声,伴随着一个清亮而有力的男高音。

晏安鱼的转音唱得很漂亮,被具有跳跃性的琴音托着,把舒伯特的《鳟鱼》唱得灵巧而生动。

最后一句唱完,晏安鱼的眉毛立刻耷拉了下去。

他蔫巴巴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挂着黑眼圈的眼睛,坐回座位上。

“已经很不错了,”于斯年捏了捏手腕,劝慰道,“安鱼,别紧张。”

他收拾好琴谱,“走吧,今天回去得早点休息,初选早上七点就开始了。”

晏安鱼又拿出词谱看了看,上面勾勾画画,五彩斑斓的,全都是他做的标注。

他捏着手里打印的词谱,心里有些紧张。

自从周日那晚与温景焕分开,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晏安鱼一面想着要怎么开口,一面又在准备艺术节初选,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容易胡思乱想。这两晚,每每熄灯躺在床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一会儿想到自己在台上出丑的模样,一会儿又想到温景焕不理自己,半睡半醒间还做起了噩梦。

偶尔也会梦到以前欺负他的那些人。

“我还是觉得我的发音不标准。”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斯年你先走吧,我再自己练一会儿。”

“也好,”于斯年没有勉强他,“那我先回去了。”

他走到门口,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就听走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请问,那边的琴房里有人吗?”

闻声,晏安鱼一愣,脊背都绷直了。

走廊上,温景焕拎着个大塑料袋,正和值班室里的人打听情况。听见开门的声音,他也回过头来。

晏安鱼跑出来,正巧对上他的视线。他觉得心虚,对方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就猜到你在这里练习,”温景焕走过来,看上去心情很好,一对眼睛黑得发亮,“这两天医院忙,抱歉。”

他走到晏安鱼跟前,直接无视了一边的于斯年。

晏安鱼心里发酸,越想越愧疚。

自己还在这儿纠结怎么开口,原来对方根本就没因为他的鲁莽而生气。

“对不起温医生,”他闷闷地小声说,“我之前很唐突的跑掉了。”

温景焕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两人说谜语似的,于斯年站在一旁,顿感自己有些多余。

“我先回宿舍了,”他对温景焕扯出一个笑容,“你们慢慢聊。”

他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晏安鱼,然后才匆匆离去。

“我送你回去吧,”温景焕覆在晏安鱼耳边,轻声说,“待会儿我顺路去实验室。”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平和,并无怪异,依旧是沉稳可靠的模样。

“好呀,”晏安鱼笑了,忍不住替单方面失而复得的友谊开心,“明天我要去参加初选,温医生你会来看吗?”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温景焕无奈地摇摇头,“我明天要工作。”

“那好吧,”晏安鱼抿着嘴,“其实也没什么好来看的,是我自己有点儿紧张。”

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温景焕侧头端详他,抬起手,拇指悬空在他眼下的位置一抹。

“睡得不好吗?”温景焕柔声问。

晏安鱼揉了揉眼睛,难堪地笑了笑。

“哎呀,上次参加选拔还是考大学的时候,每次我一紧张就睡不好。”

“这很正常,”温景焕把手机掏出来,“睡不着可以听些白噪音,很多APP都有,我发给你吧。”

他边走边低头在手机里翻找,晏安鱼悄悄看他,黄色的灯光落在侧脸,在鼻梁和唇峰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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