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带前任上娃综后爆红了 第215节
“...好。”
他放慢脚步,但五指依然紧攥着,强迫症似地松不开。
艾德蒙带他来到一间单人病房,苏冶站在艾德蒙身后,透过观察窗看到了自己母亲现在的模样。
苏韵躺在病床上,四肢被拘束带所束缚,不住地剧烈挣扎着,连带着整张病床都在吱呀颤抖。
病号服的袖口在挣扎中滑落了一些,露出因为挣扎而被拘束带摩擦的充血的小臂,即便有保护措施,但一眼仍旧骇然。
她和之前在娃综上与苏冶视频通话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三名护工,一位护士,还有一位主治医生围在床边,试图靠近她,但苏韵挣扎乱晃着,那张本应柔美的脸在杂乱发丝后现出,双眼布满血丝,额头浮现浅浅青筋,表情狂躁而狰狞。
“你...杀了...你们.....”
隔着玻璃窗,苏冶听见苏韵嘴里在大声说着什么,一开始还能分辨出一些词句,到后面已经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含混咒骂声。
艾德蒙肩膀垮了下来,转身试图露出个笑容,让苏冶不要那么紧张,“你母亲一生气就会说中文,之前打工的中国留学生请假回国了,护士们都听不懂你母亲在说什么。”
“小冶!小冶!”
苏韵又尖叫起来,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冶”这个字是在场的护工医生们唯一听得懂的中文。
“她在找她的儿子。”
艾德蒙朝里面的人比了个手势,打开门,站在离病床三步远的地方,放轻声音。
“嘿,韵,小冶过来了,你想见他吗?”
苏韵见到艾德蒙,挣扎幅度小了一些,但眼神仍旧攻击性极强。
“小冶...小冶在哪?”
艾德蒙退后半步,让出站在身后的苏冶。
苏冶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抬头,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看起来很轻松的笑容。
“妈,谁让你不开心了?”
苏韵挺直挣扎,抬头望着苏冶,表情陌生又怔忡,过了一会儿又看向艾德蒙,努力想伸出手来。
“他是小冶?”
艾德蒙试着握住苏韵的手,“韵,看看你儿子,他多漂亮啊。”
苏韵终于再次将视线投向苏冶。
苏冶走上前,在床前蹲下,用自己的脸颊贴着母亲被束缚住的手,很轻很轻地蹭了蹭。
“妈,你怎么又不记得我啦?”
苏韵怔怔地,指尖穿插进苏冶的长发。
苏冶顺从地侧过头,让苏韵的指尖停留在他脑后的那条疤上。
苏韵抚摸了很久,终于出声,神志恢复了一些,说着英文,声音茫然不已。
“你是小冶...可小冶怎么长这么大了?”
苏冶的眼睫颤抖起来,但他努力克制着,压迫着自己的嗓子眼,不让自己的笑容出现裂痕。
“对啊,妈,我今年二十五岁了。”
苏韵似乎没办法理解这个情况,仍旧在喃喃自语着。
“可是我的小冶,他小小的,才七岁,还不到我胸口高,他很可爱,很爱哭,经常望着我流眼泪。”
苏韵的指尖很费力地抚上苏冶的脸侧,贴在苏冶笑弯起来的柔潋双眼旁,顺着眉尾,停留在那颗痣上,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按着。
“孩子,你是谁啊,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呢?”
苏冶抿着笑容,合拢的双唇后,牙齿用力咬着唇内的软肉,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又贴近了苏韵一些,半张脸贴着苏韵的手心,开口说话时差一点控制不住句尾的颤音。
“妈妈,你看看我,我是小冶,我现在过得很开心,所以不会再哭了。”
苏韵眉头挤了起来,流露出难过神色,一下下抚摸着苏冶,嘴里发出一些哄小孩似的音节。
她还是在重复着那句话,“可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呢?”
旁边的一位护工偏过脸去,抹了下眼睛。
病房内安静了很久,直到苏韵一点一点好转起来。
“小冶。”她拉着苏冶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满足,“你来看我了。”
苏冶俯身,拨开自己母亲脸上的一根掉发,“嗯,我来看你,你要开心一点呀。”
苏韵笑了起来,那张脸终于变成了昔日里柔美又温和的样子。
“我的小冶要过生日了,艾德蒙,你能不能帮我订个蛋糕?”
艾德蒙靠着墙站在一旁,闻言大笑,“韵,还有将近一周呢,现在订蛋糕也太早了。”
苏冶也笑了起来,但双眼仍旧有一些失神。
“不,在中国,到了这个岁数是要专门庆祝一场的。”苏韵笑着摇头,“到时候给小冶插二十根蜡烛,蛋糕要做得大一点才行。”
艾德蒙脸上的灿烂笑容慢慢敛起一些,看向仍旧坐在床边的苏冶。
他的视角,只能看见苏冶的背影,挺拔清瘦,长发披散在深灰色的花呢大衣后,看着很漂亮,也很易碎。
苏冶的声音响起,轻柔又不失力量,“妈,你儿子二十五岁了,再一晃都要奔三啦。”
苏韵一怔,“小冶...二十五了?可你不是刚到日内瓦来吗?你小姨告诉我,你在国内的工——”
“妈,我是刚到日内瓦。”苏冶把母亲的消瘦的手握住,“你又忘了,我在日内瓦呆了五年,之前又回国参加工作去了,我还参演了季茹导演的电影呢,我们和艾德蒙一起看过的。”
艾德蒙摇头笑道,“中国人的情感细腻程度真是顶尖的。”
“噢...对。”苏韵慢慢回神,笑容饱含歉意,“你五年前也是冬天来的,差不多也是这时候,我记混了。”
她伸手摸摸苏冶的头顶,“我的小冶二十五了,还是这么漂亮,是天生就能当大明星的料啊。”
苏冶笑得很不好意思,“是我妈基因好。”
艾德蒙又大笑起来,伸手拨了下金发,“你们两个好好聊,我在外面守着。”
苏冶陪着苏韵呆了一会儿,但苏韵的精神有些疲惫,没能和苏冶多聊就睡着了。
苏冶帮母亲把被子掖好,才走出病房。
艾德蒙等在外面,见到苏冶后表情严肃。
“你去问了护士,你母亲是接到一通电话后才突然发作的。”
苏冶眉头拧起来,“电话?”
“对。”艾德蒙按了按太阳穴,“除非病人状态差到无法控制自我,不然我们是不会隔绝病人和外界的联系的...算了,你母亲情况特殊,我应该更注意些才对。”
艾德蒙的声音很自责。
苏冶按了下他的肩膀,“这不能怪你,你本来就已经因为我母亲的事操了很多心了。”
艾德蒙摆摆手,“能看到你母亲的笑容,比什么都值。”
他和苏冶说起那通电话。
“查过归属地,来电是你们那边的座机号,再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我怀疑是故意来刺激你母亲的。”
苏冶点头,“没事,我和我小姨说一下,外祖家会去查的。”
艾德蒙因为苏韵的关系知道一些苏冶的事,他犹豫了下,“你外公——”
苏冶摇摇头,示意他安心,“没关系,我妈妈的事情,外公会很上心。”
艾德蒙看了苏冶一眼,没再说什么,拍了拍苏冶后背。
“你也辛苦了,大半夜赶过来。你母亲情况现在算是比较稳定,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快去休息会儿吧,订酒店了吗?”
苏冶苦笑了一下,“来得急,还没订。”
艾德蒙一打响指,“你之前租的房子我还续着,你母亲偶尔会去那里小住两天,不如就去那儿住一晚吧?”
连轴转了将近30个小时,苏冶很奇怪的没有困意,但确实身心俱疲,闻言点头,“好,谢谢你。”
艾德蒙帮苏冶叫了车,临送苏冶上车时,撑着车门说了句。
“平安夜,我记得那边街区装点的很有气氛。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之后可以在附近转转,教堂也会做布道活动,你就当度个假,不要想太多。”
计程车载着苏冶,在一处苏冶极度熟悉的巷口停下。
苏冶下车,悬挂在半空中的小彩灯映入眼帘,在墨色夜空下闪闪发光。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路,两边是在风蚀之下有些褪色,但仍旧能看出原本的各式颜色的楼房。
这条街区的建筑都只有三四层高,最高的也不过是附近教堂的灯塔楼,人文历史气息浓厚。
苏冶站在自己住过五年的那间公寓的楼下,望着那扇自己打开无数次的窗户,有些怔然。
半晌后,他笑了起来,但眼神有些苦涩。
他在这里住过的时间,远远超过和席玙一起同居过的那间小洋房。
真奇怪,但最终驻留在他心间,让他难以忘怀的,还是那一片四季常青的香樟树,以至于那天被席玙抱回那间房子的时候,处处都让苏冶熟悉得回不过神。
而真正回到他住过五年之久的公寓,苏冶心里却徒然升起一股陌生又怆然的情绪。
苏冶低头,安静上楼。
他的那间房门前挂了圈槲寄生,苏冶漫漫猜测着,也许是热情的邻居送的礼物。
苏冶插进艾德蒙给的钥匙,打开门,走进起居室,将行李箱放在一旁,身体像骤然失去了力量一样,窝进深绿色的旧沙发。
大衣敞开,露出苏冶清瘦无力的身躯。
沙发正前方靠墙摆着电视机,上面蒙着一块色彩缤纷的手工钩织防尘罩,花里胡哨,完全不是苏冶的风格。
苏冶一点动静都没有,看了很久,想起这是有一年冬末,他走在街上,路边的一身吉普赛打扮的女郎说这个很适合他,请他务必买下。
他本来不想买的,后来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寓里呢。
苏冶慢慢想着。
因为那天是七月十二号,是席玙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