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辅后院种田 第88节
元阿笙被扰了,不满地轻哼。
顾恪决胸口一凉,抬起的动作僵住。
昨晚的记忆灌注在脑海。喝酒前的,喝酒后的,一清二楚。
他微微低头,下颚擦过顺滑的青丝。
是阿笙。
顿了顿,他又重新放松了身子。让趴在他胸口的人睡得更舒服些。
困意散得一干二净。
他垂眸,试图在漆黑的夜色中看清怀中人的模样。可这会儿天还没亮,连轮廓都瞧不清楚。
他低头。
下颚贴在了小少爷的额头,转而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等缓过手上的酸麻,大掌嵌着那截细腰,又将人往怀中抱了几分。
这一早,顾恪决比原来晚了半个时辰起床。
顾冬蹲在已经亮起火光的厨房门口,拢着一只手,脑袋时不时点一下。
“你要不进来坐着,那门口正冷嘞!”说话的是暖烘烘做在灶孔前烧火的阿团。
“不用。”
话落,主屋的门一响。
顾冬立马像一只呆头大鹅,直起脖子精神了不少。见自家主子出来,他忙笑嘻嘻地提着灯笼迎上去。
“主子。”
“回栖迟院。”
“是。”
阿团望着那已经关了的大门,默念:“主子怎么不留下来跟少爷一起吃个饭呢?”
“主子要上朝,哪里来的时间。”
“可惜了。什么时候他们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阿饼也叹:“那得看咱们少爷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才是啊。”
*
天光将亮未亮的时候,最是冷人。
元阿笙皱着眉头将自己蜷着,不情不愿地从梦中醒来。
明明刚刚还暖和得不行,怎么这会儿又冷了。他暗自咬牙:明儿指定要多灌几个汤婆子!
冷醒了就睡不着了。
元阿笙只好穿了衣服,去厨房里烤火。
地里的白菜已经被砍完了,剩下些萝卜。
萝卜叶子平日里喂鸡喂鸭已经去了大半。剩下的萝卜脑袋大的也有巴掌大了,这会儿吃正好。
一清早,厨房里就炖上了萝卜羊肉汤。
元阿笙过去的时候起码已经炖了一个时辰,萝卜的清爽与羊肉的鲜香混合在一起,那是满屋飘香。
洗脸漱口,元阿笙犹如提线木偶坐在挨着灶孔边缘的小凳子上。
手里捧着阿饼递过来的萝卜羊肉汤。
他吹了吹上面腾腾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
味儿正。
一口下去,从胃暖到心。
阿饼余光注意这元阿笙,见他眉间松开心里也高兴。“少爷,昨晚睡得可好?”
“好,也不好。”
元阿笙抿了抿唇上的鲜汤,还有点起床气。“前半夜还暖和得不行,可后半夜就冷人了。”
阿团一笑。
那当然,主子在,肯定不一样。
不过他们都没说。
主子吩咐了,少爷要是想不起来也不要说。
毕竟这会儿少爷只当主子是顾府的表少爷。他要是知道了,顾府倒是没什么,就是少爷可能会不自在。
还是顾冬老大的那句话:主子们的事儿,他们不掺和。
*
吃过早饭,元阿笙正想翻一翻已经空了的一点菜地,顾棋安奶娃娃过来了。
“哥哥早安~”
“棋安早安。”元阿笙去门口,将两扇都拉开。
外面站着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顾行书。奶娃娃他牵在手上。
不过也就不到一个两个月没见,人怎么忽然像老了十岁。以往身上还有点少年气,这么一下就成了个稍显成熟的“大人”了。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打击。
元阿笙侧身让开路:“顾二少爷,进来坐。”
顾行书友善地摇头笑了笑。“不用,我还有事儿去大哥那儿。”
他低头,与自己儿子开心的大眼睛对上。
父子俩相视一笑,顾行书又道:“棋安见我过来,一直闹着找你玩儿,所以这才带他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哪里,欢迎呢。”
“那我等会儿来接他,麻烦了。”顾行书客客气气的,然后看着小孩进了门里才离开。
元阿笙将裹得像一只红色小麒麟的奶娃娃抱起来。
“许久不见,棋安是不是又长大了些。”
“是喔~”
“哥哥我好想你呀。”顾棋安抱着元阿笙脖颈,胡乱地蹭蹭。蹭得他的毛绒绒的虎头帽都掉了。
“呀!”
“怎么了?”元阿笙给他的小帽子戴好。
顾棋子掰这指头:“哥哥香!大伯香!一样香~”
元阿笙闷笑。“不一样,哪里能一样呢。”
阿团跟阿饼身子微僵。棋安少爷的鼻子真灵。
这里香完了,又闻到了其他味道。
顾棋安的表情更是夸张。
“呀!好香!”
元阿笙抱着小奶娃在院子里转了转。“还有哪里香?”
“有!”
元阿笙笃定:“肯定是今儿早上的萝卜羊肉汤。”
*
栖迟院。
顾恪决才用过早膳,顾行书就已经过来了。
“大哥,我查出来了。”
“哪家?”顾恪决翻动书桌上的东西。不过头一次不是公务相关,而是一笔一划皆是仔细的书法临摹。
“武国公家。”顾行书镇定答复,眼睛极亮。
顾恪决:“是武国公本人指派的?”
“前两次是,第三次不是。”
“目的为何?”
“你我反目。”
顾恪决停下手中的事儿,认真看着这个有些变化的兄弟。“可他何不直接下死手。”
顾行书望进顾恪决漆黑的眸子中,背脊发寒。
“大哥操劳,弟弟谢谢大哥!”他微微激动,眼眶里的血丝又重了不少。
不过,这一次,他明白了长兄的良苦用心。
顾府、顾家人,从来都是靠着他大哥才能好好地过着。即便是他们不犯人,但阻碍了他们的利益,那也能被毫不留情地铲除。
好比他们的爹。
若是没有大哥。棋安怕是真的……
顾行书眼眶微红。
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人帮他。他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刨根问底,刨出来的。
京城的水,不是给他来赏看的。而是让他去淌的。
他自己无能,也无人可用。京中的纨绔怕是都比他厉害。亏他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从前的浪荡子中他是那少有几个考上进士的。
顾恪决没管他,只继续问:“你又做了何?”
“今天一早,英亲王儿子燕野被人从茅坑里抬出来。武国公误打误撞碰上,让人给他扔河里去了。”
顾恪决:“燕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