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血族契约 第9节
秦霖把碗放进水槽里,摇头:“晚一点喝。”
晚饭吃的撑,喝不下去。
“那我先温着。”王春兰盖上锅盖,回餐桌继续吃饭,问秦小游,“喝不喝乌鸡汤?”
秦小游拍拍圆鼓鼓的肚子。“喝不下。”
王春兰没勉强,准备八点后再给儿子盛汤。“足球队的事,我明天去学校找霍老师谈谈。”
正好瞧瞧霍老师长得有多俊。
秦小游含糊地应了一声,拔腿上楼。
“把碗端厨房水槽里去——”王春兰朝他喊。
秦小游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拿起空碗和筷子进厨房,没一会儿“噔噔噔”地上楼。
“这浑小子!”王春兰嘀咕,转头见秦飞跃倒酒,她伸手一拦,“老秦,你这是第几杯了?”
“第二杯。”秦飞跃心虚地说。
“第二杯?”王春兰抢过他手里的酒瓶,“昨天还有一半酒,现在快见底了。”
秦飞跃“嘿嘿”地笑了几声:“椒盐虾太好吃了,不知不觉多喝了点。”
王春兰重重地放下酒瓶,端走他面前的酒杯,没好气地说:“小游就是遗传了你的性子,才会不爱读书。”
“这……这能怪我吗?”秦飞跃辩解,“再说了,我小时候最爱读书了,可惜家里穷,没钱上学。没准……他遗传了你……”
“我?”王春兰威胁地撸起袖子。
秦飞跃一见老婆粗壮的手臂,顿时怂了。“那个……你不觉得小游今天好多了吗?”
王春兰一愣。
秦飞跃指指楼上,压低声音说:“阿兰的事,我怕他吓傻了,都没以前活泼了。”
王春兰想了想,双手合十:“果然做法事有用!三教爷显灵了!”
秦飞跃偷偷地端回酒杯,朝东边举起酒杯:“敬三教爷!感谢三教爷救了我们家小游。”
说完,一口饮尽。
第8章 乡村
凌晨四点半,天灰蒙蒙,整片山区和田野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雾里。
万宏村寂静,偶尔有早起的农民带工具,迎着白雾,去田间劳作。
新插下的秧苗需要灌护苗水、施药灭草,遇上雨天,还得进行排水。
住在村西的张江河扛着锄头,迈着稳键的步伐走在交错的田间泥路上。
雾气迷蒙,看不清方位,他凭记忆往自己的田地走去,走了十多分钟,雾更大了,他皱眉,小心翼翼,不时地东张西望。
突然,脚尖踢到一团东西,整个人差点失去平衡,他急忙往后一晃,稳住身体,同时,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闻得人作呕。
张江河困惑地低头,隐约看到了一只青紫的手。
“什么东西?”
雾太大,能见度低,他拿下扛在肩膀的锄头,朝前方戳了戳,戳到了一个大物件,他壮着胆子,向前跨了一步,慢慢地蹲下,颤抖着手摸索。
这一摸,便摸到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是的,尸体!
“——死——人——了——死人了!!!”
*
秦小游在警车的鸣笛声中醒来。
急促的“呜呜呜”声,扰人清梦,他正在梦到自己在李先生家吃蛋糕,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过,一下子惊醒了。
他抱着被单,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楼下,响起王春兰的叫喊声:“小游,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秦小游倏地清醒,转头一看桌上的闹钟,六点四十了。
他睡得这么沉吗?
竟然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
手忙脚乱地穿上校服,翘着一摄小呆毛,匆忙地到了二楼,冲进书房,提起昨晚收拾好的书包,继续下楼梯。
楼下,王春兰张罗早餐,秦霖和秦飞跃坐在桌前,一人一碗甜豆腐花,配着油条和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秦小游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扔,伸手就要拿馒头,王春兰一筷子敲了过去。
“先刷牙洗脸。”
秦小游甩着被敲疼的手,委屈地说:“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得刷牙洗脸。”王春兰竖眉。
秦小游吐了吐小舌,转身进一楼的卫生间,不到两分钟,洗漱结束,刘海还滴着水珠回到桌前,迫不及待地抓起馒头,张大嘴巴啃了一口。
王春兰给他一碗加了白糖的豆腐花。
豆腐花白而嫩滑,配着馒头和油条,非常美味。
秦小游刚喝了两勺豆腐花,秦霖吃完饭起身,提起书包准备上学。
王春兰唤住他:“小霖,等等小游。”
秦霖点了下头,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
秦小游努力地啃馒头,咽下一口,含糊地问:“妈,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
王春兰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睡得像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秦小游哼唧。
怎么又把他比作小猪?
有他这么瘦的小猪吗?
这时,外面又响起一道警笛声,秦小游朝大门外张望,疑惑地问:“妈,发生了什么事?”
王春兰屈起手指,轻叩他的脑门:“小孩子别多问,快吃饭。”
秦小游扁扁嘴巴,啃完馒头,吃了半根油条,喝完豆腐花,手背一抹嘴巴,提起凳子上的书包背上。
“哥,走了。”
秦霖把语文书塞回书包,跟在秦小游身后。
王春兰看着兄弟俩离家的背影,担忧地对秦飞跃说:“最近村里不平静呀!”
秦飞跃慢悠悠地喝着豆腐花。“意外而已,别想太多。”
王春兰掰开馒头,不赞同地摇头:“一个是意外,两个就不见得了。我得找村长提提意见,村里组支巡逻队,以防万一。”
秦飞跃见妻子这么积极,倒也没有反对。
太阳出来,雾散了,只有远处的山顶还蒙着一层淡淡的白色。
秦小游路过晒谷场,看到了一辆警车,村长和几个干部围着四名警察,不知说什么,神色激动。
他好奇地想上前,手腕被秦霖一把拉住。“快点,要迟到了。”
对上秦霖严肃的脸,秦小游噘起嘴巴,不情不愿地被拉着走。
秦霖目不斜视,一路疾走,秦小游不得不小跑跟上。
两人赶在六点五十八分,进入校门。
秦霖松开弟弟的手,往五年级教室走去。
秦小游搔搔后脑勺,转身去自己的教室。刚进门,便看到同学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讨论着什么。
“你们说啥呢?”秦小游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转身问后桌的石大海。
石大海手掩嘴巴,低声音说:“村里又死人了。”
“又死人?”秦小游先是困惑,接着诧异。
石大海:“你看没看到停在晒谷场的警车?”
秦小游点头:“看到了。”
“我听隔壁的阿姆说,住村西的张叔去田里干农活时,发现了一具尸体。”顿了顿,他握住秦小游的手腕,一脸骇然。“那具尸体……和阿兰姐一样,身体里的血液少了一半。”
秦小游瞳孔一缩,太阳穴抽痛,脑海里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像被蒙了一层纱般,看不清楚。
“你知道死的是谁吗?”石大海的声音有些颤抖。
“……谁?”秦小游本能地发问。
石大海朝教室左前方瞅了瞅。“李宝他爸。”
秦小游猛地转头,看向左边第三排的空位。
“铃——”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李宝都没有出现。
班长李月抱着一叠作业本走到秦小游桌边,催促:“秦同学,作业。”
秦小游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递给她。
李月收了他的作业本,看向王艳,欲言又止。
王艳对她视若无睹,自顾自地握着铅笔在空白的本子上画画。
作业?
当然没有写。
王艳理直气壮。
李月沉默地走开,把作业本放到讲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