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皇帝的炮灰宠后 第21节
放在三年前,别说质量不错的银霜碳。就连最为普通,宫中有点身份的太监宫女都不屑用的黑炭,对开阳宫而言都是一种奢侈。
如今墨遐却偶尔还能用多余的炭火,给陆尘彰做一顿鲜香麻辣的火锅。
咸鱼的墨遐表示,这样的生活,他很满意。
墨遐捏着毛绒球,不自觉地朝着窗外看去。
陆尘彰越来越忙了。
德临帝不重视他,开阳宫也无人在意。他索性三天两头玩失踪。和阿四整日见的不知踪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外面隐隐传来用力的撞门声。
墨遐心下划过一丝不详,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起身穿过庭院,打开宫门。
“谁是墨遐?”一个身着蟒袍,头戴翎冠的太监趾高气扬地站在宫门前,拂尘一甩,掐着尖细的公鸭嗓目下无尘地高声喊道。
墨遐指节微曲,看着面前刻薄高傲,身着一品官服的太监,竭力维持平静微微躬身:“这位公公,我就是墨遐。不知公公有何要事””
大太监揣着拂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墨遐,道:“皇后娘娘要见你,跟咱家往元华宫走一趟吧。”
墨遐:“!”
太监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的四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瞧着几人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模样,墨遐心尖止不住地狂跳。
这元华宫,他是不得不去了。
墨遐踏着积雪,沉默地看着眼前大太监稍显佝偻的背影。
眼见离开阳宫越来越远,墨遐从袖中掏出一只成色上等的玉簪,加快脚步,来到太监身边。趁着身后无人注意,将玉簪悄悄塞进太监手中:“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太监很满意墨遐的识相,收起东西,对墨遐也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咱家姓朱。”
“原来是朱公公。”见朱太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墨遐忍着心痛,又塞了一根叶贵人赏赐给墨思珍的金簪,“墨遐愚钝,还请公公赐教,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前去所为何事?”
朱公公没想到墨遐衣着寒酸,好东西却还挺多。毕竟拿人手软,朱公公收了两根簪子,对墨遐的语气也不由自主放缓了些许:“墨公子出身明襄侯府,侯夫人与皇后娘娘算起来也是远房姐妹。皇后娘娘想着提携娘家,给墨公子找了条明路,墨公子可不要辜负皇后娘娘对您的厚爱才是。”
墨遐拳头紧握,又立刻松开,笑着对朱公公道:“多谢公公。”
朱公公摩挲着袖中分量颇重的两只发簪,也跟着笑了:“这是应该的。来日墨公子得了娘娘的看重,可不要忘记咱家这等小人物才是。”
墨遐跟着朱公公来了元华宫。却发现不仅是崔皇后,大皇子和七皇子竟然都在。
墨遐走到大殿中央,跪在金砖上,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崔皇后高坐主位,仿佛没看到墨遐似的,与自己的儿子谈笑风生:“听说瑢儿近日学问长进了不少,昨儿个你外祖又夸你了。”
七皇子坐在崔皇后身边,抱着崔皇后的手臂扭糖似的缠着:“母后,儿臣表现这么好,你要给儿臣奖励才是。”
崔皇后似乎早就料到七皇子会说这种话,点着他的额头道:“真是长不大,你何时才能学会你皇兄的稳重。”
七皇子有些不服气:“有母后和皇兄在,儿臣自是不需要长大的。”
说完,又看向大皇子,似乎是想要他为自己做主:“大皇兄,您说是不是。”
大皇子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低头,姿态优雅地吹着手中滚烫的茶水。听了七皇子的话,也只是矜持从容地微笑:“七皇弟说的是。”
崔皇后很疼小儿子,见七皇子有些不高兴,连忙道:“好了好了,皇儿别生气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红玉白翡竹雕么?母后就把它奖给你。好不好?”
七皇子立刻高兴道:“就知道母后最疼我了。”
母子三人旁若无人地说笑,仿佛谁都没有看见大殿中央跪在地上的墨遐。
元华宫很是奢侈,地龙炭盆昼夜不停地燃烧,殿阁洋洋暖如暮春。
墨遐保持着叩首的姿势,熏风环绕昏昏欲睡之际,才听得崔皇后道:“瞧瞧本宫,只顾着和你们说话,竟是忘了墨公子。墨公子快些起来罢。”
墨遐高声道:“多谢娘娘。”
随即整理衣袍,不急不徐稳稳站起。
大皇子有些意外地扫了一眼墨遐。
七皇子仍旧笑嘻嘻地,仿佛墨遐丝毫不值得他放在眼中。
崔皇后道:“锦门,给墨公子看座。就坐在本宫身边。”
又对着墨遐和颜悦色道:“本宫与墨公子的母亲也算姐妹。平日总想着召你来元华宫喝茶叙话,却总是抽不开身。到如今竟是从未好好看过你,真是罪过。”
墨遐见崔皇后如此客气,也挂着公式化的完美假笑,诚惶诚恐地回道:“娘娘日理万机,能记挂着草民已是草民的福气,又岂敢劳动娘娘召见?”
墨遐在来的路上,便隐隐猜到了崔皇后的意图。心中也十分清楚,无论是朱公公在开阳宫的不可一世,还是方才崔皇后对自己的置若罔闻,都不过是崔皇后先兵后礼的下马威罢了。
现在崔皇后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关怀备至。
倘若墨遐体内没有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恐怕真就被崔皇后的恩威并重拿捏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地成为开阳宫马前卒,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至于母亲是姐妹......
墨遐表示:墨冯氏的亲戚,和他有什么关系?
唯独让墨遐有些不解地是,陆尘彰一直藏拙,开阳宫在外人眼中,和往常也并无两样。
崔皇后怎么就突然想要发展他这条暗线,来钓陆尘彰这条大鱼?
直到墨遐的假笑险些维持不住,崔皇后才终于说出了召见墨遐的目的:“听说墨公子近来常去宝翠宫?”
墨遐:“......”
是他理解错了。
原来崔皇后心中的目标锦鲤,不是陆尘彰,而是叶贵人。
墨遐心下一紧,平稳呼吸,斟酌回答:“是。”
“墨公子也是出身高门大户,侯门嫡长,贵不可言。只因做了五皇子的伴读,却不得不放下身段,真是苦了你这孩子。”
墨遐沉默缄言。
这种话,崔皇后做为后宫之主可以说。他若是顺势回答,真就是嫌自己命太长。
崔皇后似乎很满意墨遐的沉稳,锐利的凤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似乎想要把墨遐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李将军的儿子因着随父从军,珖儿伴读的位置正好空出一人。你的兄长已是珖儿的伴读,若是兄弟同侍一主,想必也是一段佳话。”
这便是崔皇后的橄榄枝了。
墨遐垂眼看着脚下严丝合缝的金砖,犹豫挣扎,野心不甘在崔皇后能够看到的角度交织上演。
当一切归为平静,墨遐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唇问:“不知娘娘想要墨遐做些什么?”
锦门拿着一个三寸长的精致瓷瓶,走到了墨遐的身边。
“今日说了这么久的话,本宫也乏了。锦门,送墨公子出去吧。”
“奴婢遵命。”锦门行云流水地行着赏心悦目的福身礼,转身看着墨遐,笑道,“墨公子,请。”
墨遐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墨公子。”在前方带路的锦门突然停下脚步。
墨遐随着锦门止步,带着几分紧张,几分惧怕,更多的却是无法抑制的激动颤抖:“锦门姑娘。”
锦门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墨遐,笑道:“墨公子,这是无味散。撒在空中,无色无味,无形无状。孩童只需吸入一点,半日之后定会暴毙而亡,便是太医都查不出缘由。”
墨遐小心翼翼接过瓷瓶:“我知道了。”
锦门看着墨遐,一字一句道:“墨公子,可切莫辜负皇后娘娘对您的厚爱。”
............
“阿遐。”墨遐正坐在桌前看着那瓶无味散发呆,突然间陆尘彰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头扎进墨遐怀中,“阿遐,你没事吧?”
墨遐哭笑不得地拉开陆尘彰:“我能有什么事?殿下在想什么呢?”
陆尘彰不信:“我听说,崔皇后派人叫你去元华宫。她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墨遐正奇怪陆尘彰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听见陆尘彰这么说瞬间明白。
定是陆尘彰接到了他被召去元华宫的消息,所以匆匆提前回宫。跑得太快甚至在寒冬腊月都出了满头满脸的汗水。
墨遐用锦帕擦拭陆尘彰的小脸,捏着软软的嘟嘟肉,弯着眉眼,笑得温柔:“殿下,您放心吧。皇后娘娘没有为难我。”
陆尘彰摇头:“不可能的。崔皇后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若是无事,怎么可能突然召你去元华宫。”
说着,陆尘彰便看到了桌上被墨遐握在手中的小瓷瓶,好奇地伸手想要拿过:“这是什么?”
“殿下别碰。”墨遐匆忙制止。
陆尘彰看着屋内多出的这个显眼的,与陆辰琪风格十分相像的瓶子,有些讨厌它破坏了自己和阿遐辛苦布置的房间:“阿遐,这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墨遐看到锦门给她的这个瓶子,头都大了。他拿过瓷瓶,握在手中,不让陆尘彰触碰:“这是今日在元华宫,崔皇后给我的。我正想把它带回府,让姨娘帮我看看。”
墨遐说得含糊,陆尘彰却大概猜到了崔皇后的意图:“她是想让你把这个东西给我服下?”
“不是。”墨遐摇头,“她是看中了我近日常去宝翠宫。”
陆尘彰的小脸迅速爬上不满,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教训墨遐的理由似的,话语像爆裂的玉米花,噼里啪啦兜头倒向墨遐:“我就说不要总去宝翠宫找六皇弟,你看看,现在被崔皇后惦记上了。若是你不去宝翠宫,哪还会有这么多事?”
墨遐也不说话,含笑看着陆尘彰。等陆尘彰说累了,才适时地递上一杯热茶:“殿下渴不渴?要不要喝点茶?”
陆尘彰喝了一大口,犹嫌不够,还想要借此机会继续发泄自己被陆辰璇抢了宠爱的不满。
可看到墨遐包容温纳的眉眼,整个人又像被戳破似的蔫了下去,很是大度无奈道:“算了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
墨遐没忍住,转过头咬牙忍笑。
陆尘彰看到墨遐放在桌上止不住颤抖的手,更加生气:“阿遐。”
墨遐把头转回来,拍了拍陆尘彰的脑袋,道:“殿下说得是。只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抱怨也没有用啊。崔皇后不喜开阳宫,六皇子只是她的一个借口。就算没有宝翠宫,她迟早也会借着别的机会为难我们。”
陆尘彰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崔皇后这次是借着陆辰璇发难,他才故意如此激动,好让墨遐知道,他只能最喜欢自己。
就算有陆辰璇,他也不能和自己并列第一。
陆尘彰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个瓶子上,指着它问:“阿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墨遐把锦门的话复述给陆尘彰听:“崔皇后的宫女说它叫无味散。无色无味,无形无状。只需一点,便可在半日后让孩童暴毙而亡。”
陆尘彰听得眉毛都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墨遐道:“所以啊,明日旬假,我打算让姨娘帮我看看。说什么太医绝对查不到我的身上,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她想要一箭双雕的陷阱。”
经墨遐提醒,陆尘彰可算想起了最重要的事,看着墨遐很严肃地问:“阿遐,崔皇后给你承诺的好处是什么?”
墨遐想起崔皇后说的话,莫名有些想笑:“大皇子身边的伴读不是空了一个么?她许诺若是我做成了此事,便把我调到大皇子的身边,做他的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