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皇帝的炮灰宠后 第41节
德临帝亲封的那种。
德临帝最好颜面。
在宫中,宫人折辱陆尘彰是一回事。可到了地方,不把钦差放在眼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真是不受宠没气性的皇子,见着如此阵势,恐怕早就心生惶恐。回头再拿崔家一压,别说回京城告御状,恐怕接下来在岭原郡一举一动,都将受刘誉正拿捏。
陆尘彰却反其道行之。
既是郡府无人相迎,总归门也敲了,人也等了,他去客栈居住也是无可奈何。
回头写一封奏折呈给德临帝。
陆尘彰一直不受德临帝喜爱,大不了被叱责办事不力,再被夺走一些权力。说到底也只是一些边缘的官职,陆尘彰本就不甚在意。
可是对于拂了德临帝面子的刘誉正,迎来的是贬官还是流放,那可就全凭德临帝心意,不得而知。
陆尘彰也笑,不过面容有些冷:“待在京城与崔家虚与委蛇太久,人人都以为我是软柿子。既然来到南郡,正好拿这不长眼的开刀。”
墨遐靠着车壁,想着刘誉正现下怕是急得食不下咽,便是幸灾乐祸的愉悦:“总归子月明日就到。朝中上下对他的刻板印象便是刚正直毅。今日刘郡守把你从郡府赶了出来,回头便是他拿着自己妹妹攀交情,怕也难过子月那关。”
............
刘郡守比墨遐想象中更沉不住气。
还没到晚间,刘郡守便急了。
陆尘彰等人才进入客栈,行李都没收拾好,刘誉正便三番五次派人来请。
言辞那叫一个恳切至极。一个劲地说自己这些日子为了难民兵祸劳心劳力,方从田间安抚百姓回来,才得知下面人竟是如此怠慢五皇子殿下。
他已经惩处了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五皇子身份尊贵,还请务必入住郡守府,也是给他一个赔罪的机会。
墨遐打发走了传话的小厮,冷笑:“听听,听听。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尽,如果继续纠缠不放,倒显得是我们的过错。”
“和他生哪门子的气?”陆尘彰把晾好的茶推给墨遐,“刘誉正别的本事没有,最擅汲营拍马。不然他靠什么搭上崔家?”
墨遐把瓷盏的茶一口气喝完,重重放下茶杯:“我就是看他不惯。”
陆尘彰走到墨遐身边,像是哄孩子一样抚摸着墨遐的头发,耐着性子低声道:“既然你不喜欢他,便不去郡守府。我把汀月留给你。”
“那怎么行?”墨遐像是被惹怒的炸毛小狮子,理直气壮,“刘郡守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瞧他刚才派人说的话,指不定已经挖了什么陷阱等着你去跳。要是我不在,谁帮你出谋划策。”
说到底陆尘彰也不放心把墨遐一个人留在客栈,墨遐愿意跟去,自是最好不过。
陆尘彰神来一手,着实是把刘郡守给吓到了。
刘誉正能够坐到郡守之位,不单单是因为崔家,和他善于揣摩德临帝的心思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他是真的害怕陆尘彰不管不顾,一封奏疏快马至京,回头直接砸去他头上那顶乌纱帽。
所以陆尘彰再次来到郡守府,刘郡守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不仅安排了最好的客院,更是亲自邀约,言极特意为五皇子准备了晚宴,请殿下务必赏脸。
打发走刘郡守,陆尘彰目光转向桌上丰盛的瓜果点心,荤素佳肴。顺便用银签插起一块蜜瓜。
蜜瓜黄澄金灿,冒着丝丝凉气,一眼便知是才从冰库拿出切开。光是看着,便能想象是如何的汁盈味甜。
墨遐有些心疼:“南郡饿殍遍野,百姓啃树挖草,易子而食。郡守府却是如此奢靡挥霍。朝廷派下的粮食,怕是大部分都进了刘郡守的腰包。”
“刘郡守的腰包?”陆尘彰摇头,“他哪有那个魄力,进了崔家的银库才是真。”
墨遐又叹气了:“也不知子月知道崔家这些行为,会是何等心寒。”
陆尘彰对墨遐三句不离崔夏玥很是不满,乱吃飞醋:“总归他是崔家人,行事比我们便利。你又有什么好操心的。”
墨遐斜着眼,啼笑皆非地看向陆尘彰:“殿下,我早就想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你和四皇子想办法把子月调来南边。如今我只是担忧一下,你怎么就和被触了逆鳞似的?”
陆尘彰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墨遐,有些气闷,把蜜瓜塞进墨遐口中,耳尖却有些泛红:“快吃瓜。”
墨遐笑眯眯地咽下:“殿下,真甜。”
两人对坐着又说了一些话,没一会儿阿四进屋,朝着二人躬身行礼:“殿下,公子,刘郡守方才派人传话。宴会已备好,请殿下移步正厅。”
墨遐站起伸了个懒腰,隐隐有些兴奋期待:“殿下,戏台子已经摆好,就不知今晚能看到什么样的魑魅魍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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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赴宴
墨遐随着郡守府的小厮一路行至花厅水榭,越往里走,越是咋舌。
来到一处由深灰色太湖石精堆细砌的池边时,墨遐很没见识地指着清圆水面秾纤极华的风荷,用宽大的袖袍掩住唇角,悄声对陆尘彰道:“殿下,光是这珍贵的太湖石,还有这一池灼灼烈日却不堕鲜妍的荷花,恐每月花费便不下万两。”
陆尘彰眉眼不动,仿佛对此类景象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崔家的牡丹花池,四季皆绽,艳如阳春。光是这一处的开销,便顶得上普通官员十年俸禄。哪怕是宫中御花园,都抵不过崔府此番盛景”
墨遐沉默很久,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也只是憋出一句话,大大方方地表露着他“穷酸”的内心:“殿下,果然还是我格局小了。”
两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已快到水榭。远远便能看到刘郡守搓着手,频频张望,守在廊柱相迎。
“下官拜见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见了陆尘彰的身影,刘郡守匆忙率领辖下各级官员上前,规规矩矩行礼请安。
墨遐见状,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侧过身子。
陆尘彰把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伏地的身影,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直到刘郡守额上浸出涔涔冷汗,才笑着道:“刘郡守不必多礼。”
刘郡守用袖子擦着汗,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陆尘彰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郡守大人当真是政务繁忙。本殿领父皇旨意,亲察岭原郡。到了城门,竟是无一人相迎。再一打听,才得知郡守大人今日晨间便去了田垄。大人如此爱民如子,想必这岭原郡,也是不需要本殿了。”
刘郡守一听,刚刚直起的身子再一次弯下,低着头诚惶诚恐:“殿下恕罪。殿下至岭原郡,下官本该亲迎。然清早突然得到消息,又有灾民聚众闹事。事急从权,下官特意派郡丞领属官代下官出城。不想御下不严,竟是让小人钻了空子,使殿下受辱。下官该死,还望殿下开恩。”
一番说辞可谓是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如果不是那一身颤动的肥肉太没说服力,墨遐险些都要相信这些不知所谓的鬼话。
墨遐的目光越过刘郡守,停留在后排一人身上。
不似刘郡守满脑肥肠,哪怕是跪着,此人都是脊背竹直。清瘦身躯上的绯色官袍甚至能够看到袖口隐隐的磨损。
即便亲耳听到刘郡守颠三倒四的污蔑,也不为自己辩解,颇有一番任你污水尽泼,我自岿然不动的风骨。
墨遐低眼,迅速在心中盘算前些日子看过的密报:田时庸,出身寒门。满腹才华却因不喜钻营,屈居岭原郡丞数十年,受刘誉正打压,多年不得晋升。
陆尘彰自是听出刘郡守话里话外想要祸水东引,心中冷笑,面上装作恍然大悟,再次开口,似有歉意,又有理解:“原来如此。倒是本殿错怪了刘大人。刘大人快些起来罢。”
只字不提田时庸藐视圣意的罪过。
刘郡守再次擦汗,有些怨怼陆尘彰不继续追究,却是不敢再提,弓着身子陪笑在前引路:“殿下,下官早已备下佳肴。殿下舟车劳顿,不妨先行用膳?”
陆尘彰笑道:“甚好。”
随即越过刘郡守先行走向水榭。
墨遐跟在陆尘彰身后,路过刘郡守时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低头轻笑: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53章 飙戏
刘郡守显然十分害怕陆尘彰回京之后扭曲事实,添油加醋地向德临帝告御状,席间频频敬酒,话里话外满满殷勤奉承。
一会说五皇子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一会又说五皇子是多么的出身高贵。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会被他糊弄过去,以为陆尘彰不是大街小巷人人谈之色变的鬼星,而是甫一降世便祥瑞加身的福星。
墨遐一向很守本分,既然这种场合轮不到他开口,他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陆尘彰下首,当一个不多话,不多事的属官。
可惜他想被放过,别人却不肯放过他。
刘郡守眼见无论说什么都会被陆尘彰不动声色地圆回来,完全讨不到好,就把目标放在墨遐身上。
墨遐正思索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猛然间竟是听到刘郡守笑呵呵道:“想必这便是墨二公子。二公子不愧出身明襄侯府,高门公子,卓尔不群,仪表不凡。真真是一看便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与之争锋。”
墨遐抬眼看着刘郡守。
被人如此注视,刘郡守也没有怯退,反而是笑吟吟地望着墨遐,肥肉堆积的脸上找不出一丝虚情假意,仿佛是发自内心地赞美。
陆尘彰脸色一沉。
刘郡守如何与他虚与委蛇,他都毫不在意。但如此给墨遐下套,可谓是触及到陆尘彰的底线。
墨遐心念电转,端起酒杯,隐晦地给陆尘彰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精致的玉杯向前一递,墨遐隔着中庭遥遥敬向刘郡守:“郡守大人如此抬爱,实让墨遐惶恐不已。这一杯,墨遐敬大人。”
语毕,一饮而尽。
刘郡守眼中精光一闪,眯着的眼睛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饮下自己杯中的酒,看看墨遐,又看看陆尘彰,意有所指:“二公子年少有为,日后定当前途无量。说不得我与二公子日后成为同僚,还要仰仗二公子的帮助。殿下有此助力,真是令下官艳羡不已。”
这话暗戳戳的指向简直不要太明显。
陆尘彰握紧玉盏,奈何墨遐拼命给陆尘彰使眼色,他只能顺着墨遐的心意,皮笑肉不笑地回着刘郡守。简单两个字,令人遐想不已:“是吗?”
刘郡守自以为窥破真相,更是来劲。觥筹交错间恭维陆尘彰,也不忘时时提及墨遐,话里话外大有替墨遐惋惜的意味。
墨遐挂着得体的笑容,时不时应和着。
直到刘郡守吹嘘“自己早早就听说过墨遐的大名”时,陆尘彰似是终于忍不下去,打断有些喝高的刘郡守:“刘大人,今日这宴,便到这吧。明日崔少将军领大军驻扎岭原郡郊,让他看着郡内官员狼狈夜宴的模样,终归不像话。”
刘郡守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殿下所言极是,是下官疏忽。下官这便送殿下回院。”
“这倒不必。”陆尘彰似笑非笑地拒绝,看着墨遐,有些阴阳怪气,“本殿有墨二公子便足够,怎还需劳动他人?”
墨遐适时站起,朝着陆尘彰谦卑行礼。
刘郡守看着这一场面,笑意更深:“殿下恕罪,是下官思虑不周,扰了殿下雅兴。”
说完,率众官员一并起身:“下官恭送殿下。”
第54章 送礼
陆尘彰一出水榭,便径直走向自己院落。下颌紧抿,双手交叉负在身后。
明眼人见了纷纷在心底诧异,不知是哪位不长眼的,竟是惹了五皇子殿下不快。
墨遐刻意落在陆尘彰身后两步,低眉顺眼看着眼前青砖,似是畏惧,不敢抬头。
走到半路,陆尘彰眼神一闪,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二人脚步不停,墨遐仍旧低头,似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殿下,怎么了?”
陆尘彰道:“无事,几只鬼祟的老鼠罢了。”
墨遐叹气:“果然,刘誉正这根老油条,方才笑呵呵的,挑拨离间一把好手,实际上根本就没相信我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