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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第97节

“怎么样怎么样。”江宴秋眼神亮晶晶的。

郁慈点头:“不错。”

江宴秋瞬间放下心来,笑得眉眼弯弯。

耶,卖安利成功!

“粉子够不够,还要不要加?”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慈爱和笑意。

那是个穿着粗布印花蓝衣,背有些佝偻的小老太太。一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木簪仔仔细细地束好,耳垂上还戴着一对银耳圈,看着日子着实过得不错。

江宴秋:“要!”

一只苍老但十分有力的手正要端过他的碗,替他去锅里捞粉,就被江宴秋灵活地避开,自己端着碗蹦跶去了后厨,笑嘻嘻道:“不劳您了,我自己盛,自己盛得比较多。”

陈婆婆笑骂:“你这混小子。”话虽如此,她话语里却不见嗔怪,只有笑意。

——她当然清楚,江宴秋是怕她多劳累走一遭,才自己去盛的。

郁慈虽未说什么,眼神中却也不由得染上笑意。

面对他时,陈婆婆语气就客气多了:“后生,咱们小门小店的,还合你口味吧?”

郁慈点头:“嗯。”

“小江是个好孩子。”陈婆婆看着江宴秋欢快的背影,悠悠道:“我当年孤身一人,带着襁褓里的小孙子逃难到阙城,多亏了他照顾我们祖孙俩的生意,鼓动全楼的姑娘来买我们的鸭血粉丝,搞到后来,就连楼里的客人都抱怨,仙子们美则美矣,怎么偏偏这么爱吃鸭血。”

说起这些往事,陈婆婆目光中露出追忆,额头上的褶子却都笑得皱起。

郁慈静静听着,虽然一言不发,却听得很认真。

这些都是宴秋的过去。

鲜活而生动的。

他几乎能在脑海中描摹出,那个身量还不高,脸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少年,是怎么在大风纷飞的冬日,小跑着来吃一碗粉,笑吟吟地跟阿婆打招呼,再一身汗地跑回去。

他这样会说话,嘴这样甜,又有这样一颗琉璃般的心。

有谁会不喜欢他呢。

即使隔了多年未见的陈婆婆,都对他念念不忘,一眼就能把人认出来。

“当年,听说那孩子是被大户人家接回去当少爷,学仙法去了。我这把老骨头,没想到入土前,还有能再见着他的一天哟。”陈婆婆絮絮叨叨地念叨完,给江宴秋跟郁慈的碗里又偷偷各加了一颗卤蛋,又笑眯眯地走了。

郁慈忽然就明白了,那日江宴秋站在湖心亭,望着月亮的惆怅。

原来……

他这样想家么。

不是庐陵江氏,而是从小长大的阙城,那间小小的楼。

甚至因为不敢违背门规,不敢偷偷回去,得知自己愿意对仙山装聋作哑、甚至愿意陪他回去后,表现得那样高兴。

眼睛里都盛着一汪弯弯的月牙。

郁慈只觉得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那股酸涩的悸动仿佛能从心脏流淌到四肢百骸,有种很轻很钝的痛。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令他坐立难安,不能忍受一秒少年不在自己眼前,几乎想立即站起身,去后厨寻到他。

“小师叔,我回来啦!——啊,你都快吃完了吗。”江宴秋端着装有满满一碗粉的瓷碗回来,一脸震撼。

小师叔吃相明明如此斯文,却又眨眼间将一整碗粉化为乌有……真是恐怖如斯!

“嗯。”郁慈把碗筷收拾整齐,抬眸看向他。

……然后,江宴秋就突然被对方揪了一下脸。

力度甚至还有些重!把他脸颊都捏红了?

江宴秋:“……?”

他满头问号地看向郁慈。

……难道自己刚刚跑去后厨吃独食,小师叔生气了?

他心虚地想。

正要开口,却见郁慈无比淡定又自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刚恶趣味掐小师侄脸颊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还想吃什么吗?”他问道。

“待会儿陪你一起去买。”!

第70章

“——阿啾!”

苍翠小院上的一间清雅阁楼,一名貌美女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阙城,她出落得也十分标致,峨眉淡扫,容妆精致,肤若凝脂,一点朱唇,如瀑的青丝在脑后松散地挽起,芊芊十指用凤仙花染成朱红色,正漫不经心地捣着香灰。

最叫人难以忘怀的,还是她那难以言喻的清冷气质,嘴角虽挂着淡笑,眉眼确实倦懒冷漠的,仿佛再怎么努力,也难以进入她的心怀。

她自己倒还没什么,这喷嚏却打得一旁收拾床铺的小丫鬟十分紧张:“鹊仙姐姐,身子可有什么不适?莫不是昨夜坐在庭院赏月,染了风寒?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不怪她紧张,如今这位“小鹊仙”姑娘,可是玉仙楼头牌中的头牌,多少王公贵族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展喉献歌一曲。手里捏着大把玉仙楼的分红,照理说,小鹊仙完全可以不用抛头露面,做拿甚么——哦对,“幕后股东”,小鹊仙却依然雷打不动地照样每月登台献唱一曲。

她目光婉转缠绵,却似隔着重重的远山烟雾,落不到实处。

总似在追寻着什么看不见的人。

小鹊仙把玩着细长的烟枪,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请什么大夫,我又不是什么娇气的少奶奶,一个卖唱的,哪有这么金贵。”

小丫鬟连忙道:“鹊仙姐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么多王公贵族都喜欢听您唱的歌儿,还有皇子专门来咱们玉仙楼捧场,您可金贵着呢!”

“皇子……”小鹊仙嘲讽一笑,幽幽道:“我又不喜欢他,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不稀罕。我喜欢的人……”

她自嘲一笑,缓缓吐出口烟圈,没有再说。

一旁的小丫鬟又开始手脚麻利地擦起了矮桌上的花瓶:“姑奶奶,您还是少抽点烟吧。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的,伤嗓子不说,还费钱,要是江公子还在,指定又要念叨你……”

小鹊仙挑着烟枪的手微微一顿。

是了。

这沉香烟,还是她几年前,刚被叔父卖到怡红馆那会儿染上的毛病。烟丝不贵,客人爱抽,尤其是事后,倚坐在床头吞云吐雾,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也会把烟枪递到她嘴边,示意她来几口。

小鹊仙原先不爱抽,总觉得有股呛人的味儿,每每咳得撕心裂肺,这时候客人就会哈哈大笑,把烟枪接过去,吧嗒吧嗒几口,看着十分沉醉。

后来,她自己也发掘到其中的趣处了。有时候不是爱抽,就是心里烦闷,觉得日子没意思,短暂地在升腾的烟雾中,抛却这凡世累赘臃肿的肉身。

江宴秋不让她抽。

一看见她抽烟枪,那人就皱眉,一幅十分无奈的样子,用些听不懂的新潮词儿,跟她科普抽烟的害处。每次被抓包,那人就递给她一块陈皮糖,美其名曰“戒烟替代物”。

久而久之,她就不抽了。

一来,是觉得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捱了;二来,是怕那人闻了自己衣服上的烟味儿,不高兴。

——这老伙计还是最近捡起来的。

她看见那满脸猥琐相的地包天——叫什么来着,什么狗屁“夏真人”,心里就烦,况且当年苦口婆心劝她戒烟的人也不在了。

小鹊仙默默熄掉烟枪,忽然,有人毫不客气地推开门,蹬蹬蹬绕过十二扇的云水屏风,一把掀开淡青色的帷帐,大大咧咧道:“翠花,李翠花你人呢?”

小鹊仙:“……”

“您老人家进来前能不能劳驾先敲个门?”

李翠花——也就是小鹊仙一脸头疼。

翠花是她本名,也就是被她亲叔叔三贯铜钱卖进怡红馆时卖身契上的名字,就像“香莲”是对方——大名鼎鼎的“小画仙”的本名一样。

其实小画仙本名叫“君书”,一个无比文雅端庄秀气的名字,只是她不乐意叫这个,说“香莲”这名字用惯了,还朗朗上口,让大家私下里还叫她这个。

香莲大大咧咧惯了,风风火火擅闯人家的闺房,还把裙子下摆一撩,十分不客气地往人家的松红林木椅上一坐,自行在果篮中挑挑拣拣,选了个形状最优美的水蜜桃:“姐姐我可是带了好消息来的。”

小鹊仙:“……”

按照她对好友的了解,这“好消息”着实不敢恭维。

“你还记得那个夏仙师吗,九皇子最近身边那个大红人,老是色眯眯地盯着咱们楼里姑娘们看的那个?”

小鹊仙:“记得,怎么了?”

她最近正烦这件事呢,每次看到夏执那青苔般黏腻下流的目光,她都几欲作呕。奈何对方不是普通人,那可是九皇子跟前的大红人,皇子见了都得恭恭敬敬问话的仙师。

……她一介手无寸铁的青楼女子,想要违抗这种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小鹊仙不怕事——她甚至死也不太怕,但她怕牵连上楼里无辜的姐妹,万一一个不小心,她会连累得所有人遭逢大祸。

“别急啊,我正要说呢。”香莲毫不客气地大长着嘴,把那只水灵灵的蜜桃一口吞掉大半。

说来也是神奇,这位从前分明是位官家小姐,后来家里遭祸,落了这般境地,却比谁都要放飞自我,什么圣人女戒,通通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反而是小鹊仙,家中三代贫农,穷得都要卖女儿了,她却养出了幅清高骄矜的小模样,礼仪学得比谁都好。

香莲把那只蜜桃几口吞了,才把果核一扔,擦擦嘴,神神秘秘道:“据说,他惹上了此处云游的高人,被高人好一顿教训,已经灰溜溜逃出阙城了!”

小鹊仙一顿,怀疑道:“……真有此事?”

就连一旁擦着矮桌的小丫鬟,面对这等八卦,都忍不住竖起耳朵,一心二用。

香莲大大咧咧道:“这还有假。这么大的事,现在外头都传遍了,九皇子勃然大怒,下令要把那狗仙师捉回来呢。据说这人原先还顶着‘庐陵江氏客卿’的身份招摇撞骗,哪知道人家主家根本不认,早将他除名了。现在可好,两边都在捉他,估计不出几日,这狗东西好日子就到头喽。”

虽然这些事跟普通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事关高高在上的仙师,甚至还牵扯到了皇室、鼎鼎有名的大世家,还是不免叫人茶余饭后激烈探讨一番,直抒己见。

听到“庐陵江氏”这几个字,小鹊仙却是整个人愣住了,甚至将手边的茶盏都不慎打翻。

“诶?至于这么高兴么?”香莲忙把茶盏扶好,纳闷道。

之前被那恶心的狗仙师缠上,这姐都一脸冷淡、不喜形于色的模样,反射弧这么长的么。

小鹊仙掩饰了眼中的失态,很快表情恢复如常:“没什么。”

“……哦,你是想起江公子了吧。”香莲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差点忘了,江公子当年便是被庐陵江氏的人带回了家认祖归宗。

对此香莲倒是没什么感觉,这对江公子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啊!他整日又不乐意读书考功名的,混在脂粉堆里算个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去外面谋个差事也是好的。

她甚至还有闲心打趣:“当年你不是头一个把他往外赶的吗,现在舍不得啦?”

小鹊仙横眉冷对:“吃你的桃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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