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npc成为全员白月光 第71节
巴慈尔的年龄应该只有五十多岁,但此时看上去俨然是一副七-八十岁的状态。
打皱而层层叠叠的皮肤像是被洇湿然后风干的纸张。
灰白的发丝黏糊了一层油脂般一簇簇地紧贴在额头上,显然也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迪兰家族的现任家主,豪门老爷,此刻却狼狈得连一个流浪汉都不如。
房间里窗帘全都合上了,没有泄露一丝阳光进来,即使是没有开空调,还是夏日,但屋子里的气温依旧冷得让人打了一个寒颤。
安德烈察觉到了云焦的身体变化,意识到少年很怕冷,便将自己的外套衬衣脱下来披在了云焦肩上。
自从昨晚在负一楼默林这样做得了便宜之后,安德烈哪怕体格健硕是行走的火炉,也依样画瓢地在夏天穿了两件衣服。
云焦身上披着安德烈的衬衣,上面附着的安德烈的体温给少年带来了舒适恰当的温暖。
巴慈尔盖着厚重的被子,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佣人来照顾巴慈尔了。因此在阴冷的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即使刚才仆人在房间里临时放上了空气净化器和香薰,可两种气味相混合,反而更加恶心无法忍受。
安德烈啧了一声,“臭死了。”
他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巴慈尔,将对方从混乱的臆想中拉了出来。
巴慈尔艰难地稍微偏转了一下头颅,将污浊的目光投向这边。
可下一秒,巴慈尔就突然情绪激动,起皮的嘴唇互相打着颤,从喉咙深处挤出犹如破风箱一般的沙哑声音。
“你……你……”
巴慈尔似乎是想伸手指向他所说的那个人,可是他连说话都气喘得厉害,扭转一下都费劲,更别提从厚重的被子里伸出手来指人。
在场的人还想要顺着巴慈尔的目光去找出让他情绪如此激动的对象。可下一秒巴慈尔又紧闭起双眼,嘶哑着嗓子开始哀嚎。
那声音即使再麻木的人,都能察觉得到巴慈尔语气中的痛苦和绝望。
紧接着巴慈尔挣扎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跑,跑……”
“它来了……”
床边的心率监测仪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屏幕上起伏剧烈的折线随着声音猝然拉长,变成了一段再无波动的直线。
机器刺耳的嗡鸣声在房间里回荡。
巴慈尔就这样死了。
紧闭着双眼,怒张着干燥的嘴唇。
以最“生命力”的姿势离开了人世。
房间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沉浸在巴慈尔最后的意味不明而癫狂的遗言里。
“……真他妈晦气。”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安德烈,他无比厌恶地撇开看着巴慈尔的视线,咒骂了一声。
这已经完全不是儿子对父亲的态度了。
安德烈的情绪显然很不对,可站在他身旁的云焦却没空间去揣摩安德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或者说不只是安德烈,还有赫尔曼和默林的态度也很不对劲。
云焦楞楞地盯着巴慈尔的脸,脑海里不断循环往复地回放着刚才巴慈尔怒睁着的眼神。
巴慈尔的眼神的的确确是往他们的方向投过来的,但对方不是在看自己,他们的眼神并没有交汇在一起。
就只能是他身旁的人。
当时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是安德烈,另一个就是,默林。
‘它来了’。
云焦基本能肯定巴慈尔那惊恐的眼神是看向默林的,只是他不清楚。
巴慈尔害怕得究竟是默林,还是默林背后的那个‘它’。
第74章
巴慈尔的离世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变化。
除了玩家和云焦,赫尔曼他们并没有在意巴慈尔最后说的那句话。
赫尔曼定眸看了几眼巴慈尔,眼神看不出情绪,“联系殡仪馆的人。”
听见检测仪报警声的医护人员站在门外,听见了赫尔曼的话后连连应答,转身跑去打电话了。
“这老家伙死了……小妈以后就不是老家伙的情人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安德烈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觊觎自己刚刚彻底恢复自由身份的小妈。
放肆的言论一出,房间里原本充斥着的沉重氛围转瞬间就被冲淡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移向云焦和安德烈。
精致昳丽的少年和高大精壮的男人站在一起无比养眼,抛开他们曾经对应的小妈和儿子的身份,两人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情侣。
“小妈,我们回去继续吃早餐吧。”
安德烈体格好,胃口自然也好,刚才被巴慈尔的事情一打岔,他的早餐都还没有吃完。
男人牵着少年的手,想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可他转身要走,少年却立在原地不动。
“二弟真是好胃口,这个时候还吃得下早餐。”
赫尔曼轻飘飘地晃了一眼安德烈,随即走到云焦面前,看着少年寡淡的小脸和失神的眼眸,就知道娇弱的小妈一定是被巴慈尔临终前的模样吓到了。
“小妈,你还好吗?”
赫尔曼动作轻柔地在云焦的鼻梁上点了点,“我们还是回房间休息,放松一下心情吧。”
他将少年搂在怀里,安抚地拍打着云焦单薄的脊背。
安德烈不shuǎng地看着赫尔曼搂抱云焦,拳头捏紧了又放。
他现在和赫尔曼还处于合作的关系下,虽说赫尔曼看上去弱得要死,昨天晚上连默林都拦不住,让他有机会跑到自己面前来说风凉话。
不过找这种人合作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在合作结束后方便解决。
安德烈暂时忍耐下来,实在看不惯了才扯开赫尔曼抱着不肯松的手。
云焦被赫尔曼的动作打断了思绪,他抬起头,无疑间和默林对上视线。
对方的眼神深沉而情重,仿佛视野之内只能看得见自己一般。
默林什么也没做,云焦也没有共情到对方此刻的情绪。
但云焦仍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留下,云焦只能先和赫尔曼等人离开巴慈尔的房间。
期间云焦又想起一件差点被他忽略的事情。
昨晚他故意按下了电梯的警报按钮,目的之一就是想要逼约瑟爆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是吸引来赫尔曼他们,可以为玩家分担掉一些压力。
可没想到只有安德烈一个人过来了,而他光顾着和约瑟打架,反而忘记了盘问约瑟为什么能够出入四楼。
现在玩家的人数骤减,如果不做些什么分散一下赫尔曼他们的注意力,恐怕今天晚上剩下这几名玩家会更难熬。想要解开还没找到答案的疑团,也会难上加难。
另外系统没有说明过,假如一个副本里的玩家都死亡了会发生什么。但他这个NPC存在的很大一部分作用就是给玩家提供帮助,要是玩家无人幸存,那他估计也难逃其咎。
赫尔曼几人想要带少年回自己的房间,因此在三楼和见证者们分开。
段九衡回头注视着云焦的背影,娇弱的身躯夹在如狼似虎的觊觎者们中间,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悬崖边,稍有不慎便会被拉入深渊,和那群狂徒被迫沉沦。
少年绝尘出众的样貌和温软的性格,无疑是开在恶人泥潭里的小白花,脆弱得轻轻一折便能把玩于掌心之中。
干净纯粹的气质就是人心最好的催化剂,蛊惑着人想要纯净的花蕊花瓣都浸染上轻浮粘-稠的缱绻情意。
段九衡蓦地又想到了昨天少年递给他门禁卡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当时他只觉得少年像朵废土玫瑰,
少年身上的气质犹如一个待发掘的宝藏,不经意间的新发现让人眼前一亮。
反而更加叫人欲罢不能。
站在最外侧的默林脚步一顿,清冷地回眸一瞥,抓住了段九衡朦胧情怡盎然的凝望。
两人隔空对视,眼底的暗流涌动在试探着对方的态度。无声无息,却仿佛对峙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最后以段九衡的一个微笑结束交锋。
默林收回视线,转身跟上远去的云焦等人。
段九衡平下嘴角,沉默地扫了一眼默林的背影,无视了前面想和他搭话的玩家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段九衡的身影便猝然消失在原地。
这边云焦被三个人陪着去了赫尔曼的房间。
原本安德烈根本不想让默林进来的,鬼知道他会不会又耍诈让小妈只粘着他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没事,但不得不防。
还是赫尔曼奇怪地做了和事佬,竟然放了默林进来。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因此被安德烈狠狠地记了一笔。
少年坐在沙发中间,一左一右是赫尔曼和安德烈两座大山,对面坐着默林,仿佛被三只恶犬包围了。
眼下巴慈尔已经去世了,本来就不怎么收敛的几个人以后恐怕是会更加得寸进尺。毕竟他们以为自己成为继承人的阻碍就只剩下彼此了。
这个时候如果突然蹦出来一个出乎意料的对手,肯定会被打乱了计划,需要重新规划和应对。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一下你们……”
赫尔曼正在给少年削苹果,即使是这样依旧举止优雅,仿佛是在创作什么艺术品。
安德烈则是给云焦倒了一杯热茶,闻言和赫尔曼同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向少年。
“小妈想问什么?”
“巴慈尔的门禁卡,是不是黑色带花纹的?”
毫无预兆提起过世的巴慈尔,赫尔曼和安德烈的表情都一滞。
安德烈哼哧一声,满是不屑地说:“谁管那个老家伙的卡是什么样子的。”
云焦闻言抬眸注视着赫尔曼,心里期盼着能听见赫尔曼说也出想要的答案。
“……好像的确是纯黑色的,上面有一些金属雕花。有什么不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