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以为竹马在女扮男装 第70节
他的獠牙与利齿正是为此而生。
薛成璧虽并未后悔,但紧抿的薄唇泄露出了些许忐忑。
“……你?害怕那样的我?”
周瑭歪头想?了一下,笑盈盈地摇头。
他是喜欢公主的温和善良,但护在?他身前的公主似乎也不错。
“裕王世子?没错,哥哥凶他也没错,”而且凶的时候莫名很好看……周瑭有点混乱,“这么想?来,错的是我,我的反应让哥哥误会了。”
他有点内疚:“其实?,裕王世子?血债血偿的想?法才是人之常情。是我不好,怕血怕杀戮,一点都不像个?……”
一点都不像个?正常男子?。
因为那个?未知的原因,周瑭无法以小郎君的身份生活,又在?小娘子?之间格格不入。他向来纯然率性?,但偶尔也会丧失归属感,为此尝到苦涩的滋味。
“你?不必像谁。”薛成璧却道。
周瑭仰起脸,对上他的眼眸。
薛成璧的眼神那么真挚,那么郑重。当周瑭的身影被映照其中时,仿佛就是他眼里的独一无二。
“你?不必像谁,也不必给自己戴上什?么枷锁。”薛成璧道,“你?只是周瑭。”
“——周瑭,就是世上最好的。”
暖风拂过,一朵木槿花落在?薛成璧鬓发间,为他深峻的容颜凭添了一抹温柔。
这样美好的人,却打心眼里认为,周瑭才是最好的。
周瑭慢慢咬住下唇,杏眼里渐渐蓄满泪水。
最后实?在?忍不住,乳燕投林般扑向薛成璧,“汪”地一声哭了。
“哥哥你?真好哇呜呜呜!”
他扑过来的一瞬间,薛成璧身形微僵。
很快,他眉峰的棱角软化些许,轻柔而克制地摸了摸小少?年的后脑。
薛成璧舌尖尝不出味道,却在?心里同时尝到了甘甜与苦涩。
甘甜,是因为这个?拥抱;
苦涩,是因为想?到周瑭毫无芥蒂地投入他怀中,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哥哥,是亲兄长罢了。
这些思绪,很快又被周瑭的叭唧叭唧掉落的泪珠冲散。
薛成璧最受不了他掉眼泪,微僵着手,替他擦泪。
过了小会儿,周瑭的感动与感动都发泄完了。
他抬眼看到公主前襟和袖口明显濡湿的深色,默了默,脸蛋一红,杏眼里再次波涛汹涌。
“怎么了?”薛成璧很耐心地哄他。
“好丢脸,”周瑭捂住脸,羞窘难堪,“都是大孩子?了,还在?哥哥面前哭…太?不争气了。”
“多大都可以在?我怀里哭。”薛成璧淡道。
周瑭抿唇,透过指缝间望向他。
薛成璧墨眉锋利,鼻梁犀挺,气质冷峻极富攻击性?,似乎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
偏偏就对只他一人展露温柔。
周瑭耳尖微热,慌张地夹紧指缝,闭住了眼。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逃开视线,很是迷糊了半晌。
然后眉心慢慢蹙起,小声商量:“哥哥以后不要再这么宠我了,好不好?”
薛成璧一顿:“为何?”
他凤眸微眯,眸色似乎更晦暗。
向前倾身时,药香弥漫而来。
属于薛成璧的气息侵略了周瑭的身周,呼吸变得压抑苦涩。
“哥哥以后自有良人相伴,又不能哄我一辈子?。”
周瑭脸蛋略微苦恼地鼓起:“若把我惯坏了,以后离不开哥哥了,那该怎么办呢?”
软糯的嗓音落在?耳畔,心间拂过毛绒绒的痒意。
薛成璧眼睫微颤。
惯坏了,又有何不可?
——哄一辈子?,一辈子?依赖他,永远都离不开他。
他,求之不得。
第38章 晋.江.首.发.正.版
想要周瑭一辈子依赖他, 永远都离不开?他。
薛成璧心有此念,却?什么也没说。
那不是亲兄长该说的话。
……是啊,亲兄长。
薛成璧眸色一黯, 撤了开?去, 带走了周身压抑的苦香。
他一语不发,似兴致不高, 周瑭全然不知他真正?的念头。
周瑭只以为,公主听取了“不再惯坏他”的意见,正?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呢。
薛成璧转到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 翻出书卷浏览。
多年以来,为了压制疯病,他炼就了一番专注的毅力。无?论心思如何?躁动,他都能迅速冷静下来,投入扮演某个角色。
此刻却?久久神思不属。
他拧了拧眉心, 继续读下去。
刚沉下心没多久, 周瑭抽着鼻子, 挪到他身后?, 神神秘秘地小声念叨咒语。
“在念什么?”薛成璧指腹捻着书页,没有回头。
“在念可以让人失忆的秘法。”周瑭红着兔子眼,一本正?经道:“一忘皆空, 哥哥把刚才周瑭哭过的事全都忘光光……”
薛成璧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听着不似汉话。
“哥哥又?在念什么?”周瑭好奇。
薛成璧没有隐瞒:“是回鹘语里的‘我已全忘记了’。”
“哇, ”周瑭赞叹,“哥哥连回鹘语都学会了?”
记得上个月春蒐,他们遇到回鹘刺客的时?候, 公主还听不懂回鹘语。
那时?候,因为公主长得很像回鹘人, 还有个刺客误把公主认成了可汗。
想起那一日的场景,薛成璧翻动书卷的手指蓦然停住。
他合上写满回鹘文的书卷,回眸看向周瑭。
“你?不想问?,”薛成璧嗓音轻缓,带着某种诱导,“我为何?偏要学回鹘语?”
紫藤花架下有片刻安静。
周瑭隐约觉得,公主说这话别有用心似的,语气里潜藏着深意,仿佛留下了一个线索,诱他探知某个真相。
回鹘语有什么特别吗?
周瑭仔细思索了一下。
周瑭恍然大悟!
他扬起眉毛:“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薛成璧定定注视着他,一瞬间呼吸停滞。
却?听周瑭沾沾自喜道:“景旭扬就会回鹘语,他会的东西,哥哥必然也要会。哼,我哥哥就是要比他优秀。”
薛成璧:“……”
所有的紧绷都化作一个放松的笑,他垂下睫羽,藏起眼里的庆幸与遗憾。
他刚才,到底想暗示周瑭什么?
薛成璧压下复杂难辨的思绪,道:“未时?我去一趟禁军府,晚饭就不陪你?用了。”
“去禁军府做什么?”
“抓那个逃跑的回鹘刺客。”
周瑭“啊”了一声,担忧道:“哥哥可千万要小心啊,刺客凶恶,若是遇到了,千万不要单打独斗。万一身边没旁人,就……”
“哥哥就跑!”他捏紧拳头,“跑到我这里,由我来保护哥哥!”
薛成璧凤眸里漾起笑:“好。”
未时?一刻,薛成璧走出禁军府,进入了大理寺狱。狱吏见到他皆恭敬不已,忙将他请入狱中。
新来的小狱吏疑惑道:“那位公子身无?腰牌,说明未在禁军或大理寺挂职,师父缘何?对他如此敬重?”
“嘘。”老狱吏剜他一眼。
小狱吏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严厉,当即噤若寒蝉。
他们目送着薛成璧挺直冷峻的背影转过墙角,老狱吏这才道:“那就是武安侯府的薛二?公子。”
“就是那位?”小狱吏又?是激动,又?是敬畏,“我常听师父们谈起,这几年许多穷凶极恶的要犯都由薛二?公子亲自缉拿归案。听闻不管多狡猾的逃犯,请他出手都能追捕到,这是真的吗?”
“自是如此。”老狱吏不无?崇敬,“想必此次逃脱的刺客,薛二?公子也能轻松缉拿。”
狱中灯火幽暗,常年潮湿阴冷,血腥味如附骨之疽般浸透了每一次呼吸。
时?不时?传来受刑囚犯的哀嚎,□□声、哭泣声更?如蚊蝇嗡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