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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洗白手册 第106节

燕陵秋眼睫一动,随后动作自然地继续研着墨,道:“陛下言重,能为陛下办事已是臣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又有何委屈可言?”

陆则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你惯是如此,素来忍让。”

燕陵秋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便垂首不语,眉眼轻敛。

这半年来皇帝的态度燕陵秋自然也是看在眼中,虽说难过于时过境迁,当今圣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和的少年,却也知帝王无情,已是多有防备。

皇帝为了避免他干涉政务,已经许久未宣他进御书房,更不用说这种贴身伺候笔墨。燕陵秋本还在想他到底要做什么,却听他说了这番话,心下愈发疑惑。

他沉吟片刻,斟酌开口道:“章大人身为左都御史,弹劾本是分内之事,此番也是臣御下不严,才会出此等祸事,陛下能饶臣一命,已是圣恩眷顾,又岂能厚颜说委屈二字。”

陆则道:“委屈便是委屈,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你是朕的人,朕怎么也不会白白让你受了这个罪。”

他索性不再多言,放下朱笔,回身看着燕陵秋,道:“可知朕今日唤你来所为何事?”

燕陵秋摇了摇头:“臣不知。”总归不会是仅仅为了和他说那些话。

陆则从那一堆奏折里随意抽了一本出来,推至燕陵秋面前:“看看。”

燕陵秋一时讶然,看着他道:“陛下?”

“让你看便看。”陆则缓缓道。

燕陵秋眨了眨眼,心中重重思绪闪过,在想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垂下眸子飞快地将那一本奏折看了一遍。

“这……”他有些迟疑地出声。

陆则解释道:“会试在即,朕登基不过不过三载,这是头一回科举取士,礼部自然是要做到尽善尽美。”

燕陵秋看着主考官后面的章先林三字,抿了抿唇,道:“章大人是永定七年的状元,如今为御史台左都御史,由他任主考官,想来这届科举定能顺利举行,陛下可放心矣。”

陆则轻哼了一声,道:“那朕说,朕若是放心不下呢?”

燕陵秋心下一顿,心中诸多念头闪过,却未敢多言。

陆则执起御笔,将章先林那三个字圈了起来,缓缓道:“他若老老实实,朕自然是信他。可他若心怀不轨,科举取士如此大事,朕岂能安心?陵秋,你可明白?”

燕陵秋还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若是不放心,又为何要把这个诸多文人争抢的任务交给他?简直自相矛盾。

他低头道:“臣愚昧。”

陆则轻轻笑了笑,道:“献帝时期,党政纷乱,耗费了前后三位皇帝才将各派党羽彻底铲除。没想到,朕登基不过三年,苗头竟又开始了。”

燕陵秋心下一惊:“陛下是说”

陆则抬眸看着他:“章先林出身江西,朝中亦有不少大人和他同属一地。据朕所知,这几位大人近来在朝上……那是口风一致的很呐。便是这会试主考官一位,也都是一致推举章先林。”

献帝时期的党争之祸燕陵秋自然是有所耳闻,却未想到这种趋势竟又要重演,而这种事,身为京察司提督的他却是全然不知,还需皇帝亲口指出来。

他立刻跪地:“是臣失职,陛下恕罪!”

陆则垂眸看着他:“他们顶多是借着同乡的名义来往密切些许,并未做任何打草惊蛇之事,无凭无据的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不怪你,起来吧。”

燕陵秋默默站起了身,心理隐隐有了个猜测,道:“陛下今日召臣前来,是为了……”

陆则看着他,叹道:“此次会试主考官他们联名举荐,怕也是打得想让江西学子多多上榜的主意。”他神色微凝,沉声开口:“若是事关舞弊,于这届学子而言可谓是影响甚大,朕不得不重视。”

燕陵秋看着他,陆则神色认真:“朝中诸人朕皆不信,能信的唯有你一人。是以此番朕召你入宫,是想让你协同章先林负责此次会试,明提掌院之责,暗中探查此事。你可愿?”

燕陵秋闻言,心下狠狠一颤,理智让他怀疑皇帝此举或有别的图谋,但又着实不明白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只低头应了声是:“为陛下办事,本就是臣的职责。”

陆则神色微缓,叹了一声道:“如今朝中形势复杂,朕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也唯有陵秋你一人了。”

燕陵秋手指微微动了动,片刻后才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

陆则又道:“之前罚你的俸禄,剥你的三法司录囚之权,也多是做给他们看的,待此番事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朕定不会委屈了你去。”

燕陵秋心中思忖良多,这半年来陆则警惕的态度让他已经有些不太信这些话,却也难免有些动摇。他道:“陛下用心良苦,臣明白。”

陆则欣慰道:“你明白就好。”

燕陵秋看了陆则一眼,沉思片刻道:“陛下若是再无他事,那臣便先告退,准备相应事宜?”

“不急。”陆则轻声笑道,他站了起身,回头看着他道:“听福顺说这几日御花园的花开了不少,朕一直没来得及去看。正巧陵秋今日在,便随朕一道去看看如何?”

燕陵秋虽然心中疑惑于陆则突然的邀约,却还是躬身应承了下来:“已是仲春,想来御花园的花开得极好,能得陛下相邀,臣自然却之不恭。”

第95章

已是一月末旬, 气候渐渐回暖,御花园的花也开得差不多。梅花尚未谢,桃花杏花也吐露了花蕊, 悄悄与之争春斗艳。整个御花园艳丽多彩, 看起来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陆则笑了一声:“福顺一直说御花园花开得好,如今来看,倒的确是开得热闹。”

大太监福顺恭顺地走在陆则侧后方, 闻言连忙笑道:“陛下这话, 奴才哪敢骗陛下啊?若不是亲眼所见,又岂能对陛下说这些?”

原主登基前尚未及冠, 因此也并未成婚, 登基后更是要为先帝守孝三年, 宫中便未进妃嫔。少数的一些女眷也都是先帝时期的太妃,如今也是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宫殿,无事自然不会轻易外出。

也是因此, 御花园周边倒是清静得很,少见行人。

陆则瞟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这么说,可见你平日是没少来这儿了。”

福顺立刻苦着张脸道:“陛下这话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也是看着陛下为国事烦忧, 才想着劝陛下多出来走动走动, 对身子也好。这才让人多关注关注御花园的情况, 眼见着这些花都开了,才想着让陛下出来看看。”

陆则哼笑了一声:“这么说, 朕合该夸你忠心才是。陵秋,”他偏头看着燕陵秋, 道:“你说当不当赏?”

燕陵秋双手交叠于身前, 身子半躬, 笑容浅淡道:“伺候陛下,本该尽心竭力,分内之事,又何需赏赐之说?”

福顺连忙应是:“督公大人说的是,能伺候陛下,为陛下分忧,就已经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又岂敢讨赏?”

“这话却是不对,忠心之人,自该有赏,予以嘉勉。否则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陆则笑盈盈地看着燕陵秋:“陵秋你说,是不是?”

福顺一时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说话。燕陵秋眼睑轻垂,片刻后默默应了声是:“陛下圣明。”

陆则轻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着,边道:“美景虽好,却无人气,这偌大的御花园就显得格外清静,也让人提不起兴致。”

燕陵秋落于他身后半步,闻言道:“陛下孝心可嘉,坚持为先帝守孝三年,宫中难免空虚。待陛下孝期结束,娶后纳妃,皇宫之内,想来也会热闹许多。”

大雍规定父丧母丧需守孝三年,期间不可食荤,不可娶妻纳妾,不可行房事。但为免朝中不稳,国家不宁,天子可以日易月,本来只需服满二十七日的孝期即可,但原主登基之初,地位不稳,未免后宫受人掣肘,也为了彰显孝心,便坚持守三年的孝,三年之内,不纳后妃,不近女色。

如今三年的期限还剩月余,只怕到时,群臣的目光都会盯在那空悬的后位上,届时又是一阵风波。

陆则闻言脚步却是一顿,他回眸看着燕陵秋,神色间笑意不甚明显:“陵秋很期待朕纳后?”

燕陵秋沉默了片刻,道:“陛下年岁已至,诸位大人想来也是不希望后位空悬。陛下若迟迟无子嗣,国本未立,只怕也会引得朝廷猜疑。”

陆则哼笑了一声,却是道:“那你觉着,朕该寻一个什么样的皇后?”

燕陵秋默了默,道:“皇后乃是未来的一国之母,臣不敢妄议。”

“无妨。”陆则笑意温和:“此处并无外人,你就随意说说,朕不会放在心上。”

燕陵秋思忖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挑了个不出错的回答:“皇后娘娘……自是该端庄大方,有着母仪天下的气度,能为陛下分忧解难的。”

“分忧解难……”陆则慢慢琢磨那几个字,忽地看着他笑了笑:“陵秋说得没错,却是得能为朕分忧解难才行。”

“除此之外,还需得容貌出众,色若春晓,让人见之不忘……最好,还是同朕一同长大的,也能知根知底,陵秋说可是?”他说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燕陵秋身上,并未离开。

燕陵秋垂首并不察,只是莫名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又没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闻言只道:“是。”他又问:“陛下可要臣探查一番京中贵女?也好看看符合陛下标准的有哪些。”

“不必着急。”陆则负手在身后,面上有些愉悦:“朕心中已有了数。”

燕陵秋脚步微顿,随后又跟了上去。唯余福顺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惊涛骇浪,一时不敢相信。

陆则围着御花园走,边道:“皇宫主子不多,这花放在这儿也是鲜少有人观赏,倒是浪费了。”他问一旁的燕陵秋:“司礼监人倒是多,不若朕派人移两株花到司礼监,陵秋平日看了,也能赏心悦目。”

燕陵秋道:“那臣便先谢过陛下了。”

陆则又问:“这时节花开得倒是多,只是大多都是杏花桃花,难免俗气了些。”

他说着,停下脚步,燕陵秋跟着停在原地,却见陆则凑上前来,伸出手探向了他的耳边。

燕陵秋身子微僵,尚未反应过来情况,手掌温热的触感已经贴着耳边擦过,留下一道不属于自身的温度。燕陵秋睫毛微颤,呼吸微窒,便听耳边“啪”的一声脆响,他似是惊了般身子一颤,就见陆则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两步,而那只大手上,赫然捏着一束花枝,上面点缀着两枚鲜艳的花朵。

陆则似未察觉到他的异样,抬眸微微一笑道:“朕四处看了看,还是觉得唯有这西府海棠独特了些,正巧,也与陵秋今日的衣裳相衬。”

燕陵秋闻言下意识垂眸看了眼,就见自己身上一袭红色绣金边的飞鱼服,与皇帝手中那艳丽的西府海棠可不是格外相衬。

他喉咙无意识地动了动,慢慢道:“陛下谬赞。”

陆则将那枝西府海棠递到燕陵秋面前,眉眼含笑道:“陵秋可喜欢这花?”

燕陵秋顿了顿,还是双手接过:“陛下所赐,自是喜欢的。”

陆则道:“若是喜欢,回头朕就让人移到司礼监去,也省得在御花园中埋没了它。”

燕陵秋一手捏着那花,垂眸看着,西府海棠开得艳丽,花瓣层层叠叠舒展开来,露出嫩黄娇弱的花蕊,美丽,却实在脆弱。

他手指微微拢了拢,实在不明白皇帝此举到底是何意,却还是道:“多谢陛下。”

陆则看着花,又看着人,燕陵秋本就容颜糜艳,此刻手中拿着一束花,更衬得他色若春晓,若非眉眼阴郁冷沉,只怕还不知道有多惹眼。

只是警惕心太过了些,想让他敞开心扉,想来是不容易。

陆则见好就收,继续往前走着,笑道:“前边看着杨柳依依,景致不错,陵秋陪朕走走吧。”

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二人绕了一圈,陆则看了眼渐渐西沉的太阳,这才回眸看他道:“时辰已经不早了,陵秋明日还需去礼部一趟,便先回去歇息吧。”

燕陵秋闻言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恭恭敬敬行了礼,这才离开。

陆则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远去的纤细背影,眉眼笑意温然。直到福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侧眸看去,就听他小心翼翼地笑道:“陛下,时辰已经不早了,可要传晚膳?”

陆则转身往回走去,道:“传。”

他问道:“方才朕说得那棵西府海棠,立刻派人移栽到司礼监去,放在燕提督办公窗前。”

福顺擦了擦汗,连忙道:“是,奴才这就安排下去。”

“对了,今日晚膳都有些什么?”陆则又问。

福顺想了想,报了几道菜名出来:“皇上若是还有什么想吃的,奴才这就让御膳房去做。”

“不必。”陆则道:“方才说的那些,一样给燕提督送一份去吧。”

福顺一愣,片刻后才应了声好。

只是想着方才自家陛下的话,看着燕督公离去的眼神……

他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不要多想,不能多想。

司礼监内,来来往往的太监纷纷退至一旁行礼恭声唤着督公,目光却在他手上那朵花上打转,不明白向来对花卉无感的督公,今日怎地带了这么一枝花回来。

燕陵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散开,又注意到他们的目光,眉目一沉:“忙你们的去,聚在这儿做什么?”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临走之前燕陵秋还能听到有人低声说着什么督公今日手上拿了束花,可是哪个小宫女送来示爱的,这胆子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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