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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住后被养作老婆了 第115节

随后,林秋宿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见兄长拂开了同学搭在肩头的胳膊。

“8岁的小孩对于领养来说太大了,林秋宿如果去了,可能会过得很难受,到时候我又没有办法再去看他……那不是和他新家庭抢小孩么。”

“之前有个来学校找你的不是挺好?记得那男的挺有派头,还承诺会连带着资助你上学。”

“怕他是□□。”林观清说。

同学震惊了几秒,犹豫地问:“不至于这么堤防吧?”

林观清说:“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至于这么防着,那是我弟,不是什么安全教育案例的甲乙丙,出了点事我和那人一起下地狱都不够。”

“说来说去就是除了把你自己这么耗下去,其他的解决方案你都不放心呗。”同学嘟囔。

“所以我们不如来讨论下50块钱的事儿吧,我周末出去打工,马上能还你。”林观清说。

同学说:“我真他妈看不下去你现在被这么点b事拖住,你特么不会还要去罗鹏浩家里的甜品店买蛋糕吧?”

林秋宿记得罗鹏浩这个名字,那人也是林观清的同学,家里开了一家甜品店,整个明城自己就喜欢那家店的口味。

与此同时,林观清说:“为什么不去,林秋宿这张嘴就爱吃他妈妈做的小点心。”

“罗鹏浩看你不爽很久了,他背后嘲笑你说得有多过分,你特么不是没听到过啊,人家就想看你笑话呢,还去他家买东西。信不信他问你哪来的钱?”

“借的,怎么了?”林观清冷冷地说。

同学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道:“你爱这么糟践自己你就去,谁能拦得住?你高考还要创个学校历史裸分上名校呢!”

林观清没有再说话,看着同学远去的背影,也不回去继续上体育课,而是杵在原地点了根烟。

那根烟肯定不是林观清自己买的,林秋宿敢断定,因为没有包装盒,只有孤零零的一根。

之前林观清从来不抽烟,可林秋宿不需要出声询问,他便明白兄长为什么会在这时候企图去依赖尼古丁。

一个人活蹦乱跳地来到学校,林秋宿游魂般静悄悄离开。

还打算和林观清抱怨一下自己被婶婶数落了的……

他怔怔地看着校门口悬挂的高考必胜横幅,感受着其中不言而喻的压力,继而心不在焉地坐在公交站台上。

过了一小会,他忽地站起来,跑向了旁边商店,想要查看苹果多少钱一袋。

然后林秋宿发现,老板为了促进生意,还特意在店门口竖了块牌子,上面写了苹果的营养价值,还划出许多男生们在意的重点,表示多吃有利于长身体。

高中时期已然一米八五以上的林观清当然不需要再发愁身高。

但刚因为半夜生长疼而摔下沙发,胳膊上还有淤青的林秋宿还很需要。

老板注意到有个小孩杵在附近不动,询问他是不是要帮家里买水果啊,再张罗着说这里的苹果虽然贵但品种很好……

然后老板突然闭上了嘴,那天他一定纳闷过,怎么自己店附近有个小孩哭了那么久。

而对于林观清来说,值得疑惑的事情是,为什么性格柔软的弟弟突然不再黏着自己。

真实原因并不是他猜测的小孩心性难以捉摸,而是林秋宿在被迫离开妈妈的时候懵懵懂懂,在被迫送走爸爸的时候一知半解。

但他亲眼目睹哥哥背地里的逞强与狼狈,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林秋宿之前以为爱是很温暖的东西,但在那之后,他恐惧于爱所具有的力量太过庞大。

他曾在苦苹果味的童年里被其死死扼住咽喉。

以至于一言不发,经年之久。

第72章 熟透

如今,校门口的商业街几经整改,开设了大型的连锁超市,那家私营的水果店已然不复存在。

林秋宿和谢屿肩并着肩,坐在树荫里的长椅上,一人拿着一根绿豆冰棍。

中午天气很热,冰棍很快有融化的迹象,抿在唇齿之间散开清新甜味。

整个叙述的过程里,林秋宿语气平静,偶尔沉默片刻,安静地咬着棒冰的棍子。

这是他藏在最深处的秘密,源自于最亲的家人,以一种无意撞破的方式,拥有了厚重到自己难以承受的情感。

林秋宿太稚嫩,被这份牺牲突兀地压住,只会扭曲变形。

他并不为兄长的付出感到侥幸和狂喜,反而萌生出强烈的自我厌弃,不可收拾地衍生成对外的抵触心理。

面对别人的关切,林秋宿不再抱怨,回答是千篇一律的让人别担心。

尤其是越过安全线的接触与示好,他总是姿态消极,觉得自己很乏力,而人与人的牵绊实在太繁重。

兄弟间因为林观清随之升学去了大城市,两人常年聚少离多沟通不顺,他也错过了林秋宿这些微妙变化。

林观清只是发现,脾气软糯的林秋宿有些冷淡了,却不知道对方曾经几乎被自己的两三句言语压垮。

在林秋宿的成长过程中,其影响远比被冷落和被敌对更恐怖。

那些来自于外界的敌意尚且可以无视,甚至可以战胜,但要他怎么处理哥哥为自己吃的苦呢?

“我讨厌过他。”林秋宿突然说,“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很讨厌他工作累得要命,还要操心我过得怎么样,我没说几句话,他反而在电话对面睡着了。”

他笑了下,道:“他让我感到痛苦,大概我也让他很头疼,以前他应该也和同事抱怨过弟弟长大了太难管?”

他从来没敢讲出过这种话,即便喝醉了无法压抑,也不过是表达自己不想林观清管束,对深层原因缄默不语。

而如今,林秋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道:“说起来算我不知好歹吧……谢屿,我对你没有秘密了。”

在明媚的日光下,他略微眯起了狐狸眼,只觉得自己好似从旷日持久的噩梦中醒来。

他不知道这种堪称邪恶的念头是否能被接受,但他现在愿意倾诉给谢屿听,讲述节奏迟缓,如小心分享一滴泪水的重量。

感觉到旁边的谢屿没说话,林秋宿没敢立即转过头,试图用余光打量对方的神情。

春风拂过树梢,地上的斑驳光影因而晃了晃,林秋宿的心也跟着摇曳,七上八下没有安宁。

紧接着,在他遮遮掩掩的余光里,谢屿偏过脸望了过来,视线如有实质,是风一般的轻和温暖。

“你这不是讨厌林观清。”谢屿道,“哪里不知好歹了?你在舍不得他太累。”

林秋宿嘀咕:“这也太肉麻了吧?”

“搁你哥身上,你嫌恶心是吗?”谢屿说。

得到了对方不假思索的承认,他颇有所悟地问:“改来我这儿可以不?你要是还觉得肉麻,我可以配合你做脱敏治疗……”

林秋宿这下不起鸡皮疙瘩了,但变得拳头有点痒。

他无语:“林观清要是听到你这话,肯定先打死你再打死我,埋都不给我们埋一起。”

“唔。”谢屿应声,随即浅浅地笑起来。

“小秋长大很辛苦,我也舍不得你太累。”他道,“想了想还是我多疼你一点比较好。”

·

学校为了环境清净能安心念书,特意选址在偏远区域,和郊外墓地是同个方向,打车不过十五分钟。

墓地下午四点关门,三点的时候,附近经营白事的店铺便陆续收摊。

正逢清明时节,店家们特意多进了一批货,但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剩下了好多白菊。

林秋宿赶在他收摊的时候买了两束,店家包扎时多给他放了几株,捧在臂弯间感觉有些沉甸甸。

他将手上的花轻轻地摆在墓碑前,随后,在它们边上又多出了一束。

谢屿俯身摆好自己拿着的花,站到与林秋宿的斜后方,看向了碑上的黑白照片。

上面的男女面容都还算是年轻,尽管没有丰富色彩,但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出,他们长相出众气质相衬,笑着的样子温文尔雅。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放过几束花和两瓶酒,已然吹得零零落落,又被林秋宿小心地整理好。

他说那些人是父母的研究所同事,每年都会自发过来看望。

“我想和他们单独说几句。”林秋宿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好吗?我五分钟就出来。”

谢屿说:“我要打通电话,五分钟结束不了,你多陪他们一会。”

林秋宿点点头,待到谢屿走后,扭过头看着照片,朝父母腼腆地笑了下。

他以往总是顾虑重重地出现,如果父母真能瞧见,想必一定会担心。

不过他这次不再满怀心事,商量似的问:“你们不会怪我太唐突吧?我也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会带朋友一起来……”

说到这里,他心虚地抿起嘴,再说:“不能完全算朋友。”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清楚自己处理关系有多一塌糊涂,也不愿意和别人挂钩,被喜欢了也只会一个劲地否认,还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得到青睐。”

“但现在我对他做不到那样。”他垂下眼睫,小声说,“我清楚自己被爱护的原因,其实根本不需要有太多理由,喜欢这种事情就是不讲逻辑的对吗?”

“就像我也毫无道理地喜欢了他,可能在我理解什么样才算暗恋之前,视线就不自禁地往他身上飘。”

林秋宿觉得自己胆子可是越来越大,能和林观清草率出柜,也可以和父母如此剖析内心。

耳边没有父母的解答声,但天气正当晴朗,眼前的灿烂光线是回应,鼻尖的新鲜空气是回应,周围的葱郁青山也能是回应。

如果这个世界有另一种存在形式,如果他的父母从未真正离去,那么林秋宿愿意相信,他们现在也拥有难得的好心情。

林秋宿喃喃:“原本好像只是没有办法拒绝,后来忍不住有更多的幻想,再发现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好。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他颤了颤纤长浓密的眼睫,几乎是无声地用唇语开口。

——让他不想成熟,又几乎是熟透了。

等林秋宿离开墓园,谢屿已经打完电话,安静地立在出口处,被阳光投映出一道颀长的影子。

然后,这道影子的边上多了一道纤细些的身影,两个人并肩往外面走。

谢屿打听:“跟爸妈说完悄悄话,和我有什么要讲吗?”

林秋宿询问:“你机票准备买哪一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清明假期连上周末不过三天,时间已经非常紧凑。

尽管明城节奏悠闲,容易令人忘记大都市的喧嚣与繁忙,但林秋宿知道,鸿拟那边连轴运转,即便放假也不停歇,一直有工作消息发来谢屿的手机。

谢屿打算明天下午启程回去,买了两张机票,又商议怎么抵达省城的机场。

林秋宿考虑谢屿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连日奔波,怕是没耐心继续辗转在车站中,规划了合适的出行方案。

对此,谢屿没有任何意见,表示全靠小林导游带路。

既然第二天要赶路,两人回到酒店陆续洗漱,很早就熄了灯作势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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