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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七十年代 第5节

呜呜呜,阿哥对他们真好,回老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见他们手里的吃完了,沈默笑着又捡起铁皮盒里的饼干递过去。直到最后一块饼干分完这才心情不错的拍了拍手。

这饼干是他家在县里运输队当干事的大伯给他的。

作为老大,按他们这里的习俗,家里老人应该跟着他这个大儿子住。但是因为些原因,两老没有跟着老大一家住。

而是继续住在乡下,除了他们搬家时来过一趟,之后即便到了城里也不在他们这里落脚,当天便要赶回去。

对着两老他心里藏着愧疚,因此除了每年给的那点子孝敬,对这养在爹妈膝下疼的不行的侄儿,这些年也没少偷偷给他塞些子东西。

沈默不至于眼馋这点子东西,只是想到他每送一次,有些人心里只怕就要不痛快一次,就笑眯眯的接过东西。

他阿爷阿奶膝下一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同村里大多数不看中读书的庄稼人不同,他阿爷阿奶尤其羡慕会读书能读书的人。

所以家里的四个孩子,包括隔壁房的堂兄,小时候都没少被他们赶着去读书。除了大姑死活读不进去,小学毕业后说什么也不肯读了。后来大了嫁在村里,日子也还过的行,时不时还能回娘家帮着爹妈收拾收拾屋子。

其他几个却是真真践行了读书改变命运这个至理名言。

建国初期,遍地工厂开花,整个国家处处都缺人才,他家大伯,小姑可不就是靠着一张高中毕业证,得到乡下人进城的机会,一个考进县里运输队,一个考进纺织厂,如今成了城里人人羡慕吃供应粮的工人,已在城里安家落户多年。

至于小儿子更是,读到高中就闹着跑去当兵了,后来留在部队,最近些年转业到了地方,便是省级刑队副局。

因此,方圆百里提到沈家没有不赞的。

就在沈阿爷乐呵呵看着这一幕的时候,那边去领人的沈大材就黑着脸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六个大包小包,格外狼狈的十七□□的年轻人。

这会儿看到坐在牛车上啃着饼干,晃着小腿的侄女侄儿,忙收了黑脸,努力挤出慈爱的笑容和三小只打了招呼,得了几句软乎乎的伯伯,心情总算好了些。

转头对着身后的知青,却又像川剧变脸一样,挥手冷声道:“来行李放车上,先出城上了山路女的上车,男的走路。可不能把我们大黑累坏了。”

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饼干香甜的味道,几个知青没忍住吞咽了下,眼热的看向坐在牛车上的几个小朋友,还有他们嘴边残留的饼干屑,好饿。

察觉到这一道道火热的眼光,三个小的竟然一致伸出舌头,一舔一卷,干干净净,就连绷着脸的沈姝眼睛里都透着骄傲,更别提两个小的。

再看边上一个个知青那遗憾的表情。

一时间沈默只想扶额。

“发什么呆呀,动作麻利些,不放那就出发了。”沈大材催促道。

几个知青如梦初醒,忙赶紧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在板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晚了,一直修修改改。

第6章

入了夏的山野,万物肆意生长,除了一条还算宽阔的泥土路,夹道两侧放眼望去低地,高山一片绿野淙淙,其间是不是冒出些或粉或红或紫的花朵,惬意的风吹拂过来,携带着特有的生的喜悦。

慢悠悠走在牛车后面押镇的沈默感受着丛林,甚至更远的大山一草一木的欢腾,舒服的眯了眯。

不过,此刻此时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大多没有心情欣赏这番美景。

一路跋山涉水,转了几趟车,如今好不容易交接完手续,被分到偏僻的乡下就不说了,刚才听了沈大队的意思,从这里走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青山大队,竟然还有二十多公里。

光出城他们就走了将近半小时了,一双脚实在累的慌,接下来的二十公里可怎么办呀。一时间四个男知青羡慕的看向有牛车可坐的刘芸芸,张彩玲,累的发蒙的脑子竟同时诡异的生出一种他妈怎么没把自个儿生成女的惋惜,不然他们现在也能坐牛车了。

不过很快几人就摇头打破自家这不切实际的臆想,感受到腿上传来的酸疼,越发愁眉苦脸了。

但是随着前面驾车的大队长时不时吆喝一声:“后面的那几个后生,走快点别掉队了。”再看后面还有个半大少年手里晃动着根长茅草,似赶羊一样这是防着他们落队呢。

虽然那小子不大,而且还长的忒好看,但是直觉告诉他们四个,这人可不好惹,那长茅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他们身上了。

所以,这一路走下来他们嘴上虽然嘟嚷几句,但是却不敢闹着停下来休息。

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的刘芸芸,看着边上垂头丧气走着,频频向她们投来羡慕的男知青们,原本捏着肿胀的小腿想哭的人,一下子却高兴了起来。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好歹她们还有牛车坐呢。

这会儿忙凑到身边的张彩玲耳边嘀咕:“你看那个小兄弟,生的真好看。明明比周鹏,张钰生他们小,走的可轻快了。快看周鹏,张钰生他们那样子,苦瓜脸,哈哈哈也太惨了呀....”

还不等张彩玲拉住人说话,边上耳尖的小沈安可骄傲了,眼睛一骨碌,转过头咧着笑插话道:“姐姐,那是我阿哥,亲阿哥哦,不仅长的好看,人还老好了。刚刚给了我们吃了好多饼干。”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透着得意,阿哥可疼他了。

“看到了,看到了。那么一盒子饼干可不便宜。以前我在家姆妈隔上一个月总会给我买上一盒,每天一片,九天就没了,你说一盒怎么就只有九片呀。”刘芸芸也是个能倘的,完全不见外的,一听小沈安这话,忙凑过去兴奋的道,说到最后更是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样。

脸上表情生动,叫人看了格外好笑。

这不小沈安被他一说,也跟着愁着一张脸,可惜的道:“是呀,怎么就只有九片呢。我三片,大姐三片,二姐三片...”就没了。

对了阿哥,还有爷爷好像都没有吃呢。

想到这沈安眉头紧凑,就听边上这个刚认识的大姐姐压低声音,贼兮兮的问道:“一次吃三片是不是超过瘾。之前我也想一次吃好几片,可惜姆妈防我防贼一样,烦死了,现在好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

怎么办,我有点想家。”说到这里眼圈突然红了。

这话一出,一下子一圈人硬是被招惹的眼眶一红。千里迢迢离家下乡的知青,亦或者是刚做错事被送回老家的小三只,谁不想家。

一时间气氛一沉,原本正竖着耳朵听弟弟和边上小姐姐聊天的沈婵,一双眼睛瞬间充满了泪,要掉不掉。

时灵时不灵的,又一次没听清楚的沈姝,突然气愤的揪了揪自己的耳朵,烦死了,这段时间听什么都总觉的像蒙了一层什么。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沈姝不免有些害怕的捏紧了手,沉默了一瞬,吐了一口气,顺便了。这才挨个轻拍了下身边的小妹和弟弟。

要不是因为她,他们两个...

果然她就是个讨债鬼,坏胚子。

见他们这样,坐在车架上的赶车的沈大材,还有一旁原本乐呵呵听着自家小孙子和新来的小知青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聊的沈阿爷,纷纷叹了口气。

沈大队摸了把脸,他不就是脸黑些了嘛,也是有几分下马威的意思,不也是怕以后队伍不好管嘛。但是到现在可没真把他们怎么了呀。

走路,那不是条件有限嘛。他们大队现下成年的能干活拉人就大黑和大黄,但是人家大黄前些天下崽,可不得多养些天。他们自己干活伤着了不算什么,但是牛要是伤着了可是大事了。

而且他们家小默不也跟着走嘛。难道他们不心疼吗?原本他是想让小默来驾车,自己跟在后面走的,但是他们家小默心疼人,怎么也要让他们长辈歇歇脚,就这,没看他时不时也要下来走一会儿,就怕累着大黑。

至于催着他们,不让他们休息,他又不是闲的发慌,欺负孩子好玩,还不是为了他们好。知道他们一群城里来的娃娃崽没吃过苦,一旦停下来休息,越休息越走不动。到时候大晚上还赶不到村里,露宿野外,不说蛇虫鼠蚁,就是那一个个毒蚊子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之前第一批刚下乡的娃娃崽可不就因着他心软,没经验,大晚上还没到村里,听着山野间狼嚎,一路上又被毒蚊子疯狂逮着咬,一个个哭爹喊娘,也怪造孽的。

是呀,造孽呀。

沈阿爷这会儿看着三个可怜巴巴的孙子孙女,心里也叹气道。

老三突然急匆匆的把三个孩子送回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份信啥子缘由都不说,是信不过他们做爹妈的吗?看几个孩子拘谨讨好害怕的样子,心里更是把老三这个小儿子翻来覆去的逮着骂。

做点事情越发没了样子,也不怕伤着孩子。

就在这时,小沈安长长的叹了口气,谁不想家。

那怕在家的时候,妈妈的注意力总在林妙姐身上,爸爸也总忙。但是只要每天能看到妈妈或者爸爸,他们就觉的特别安全。

可是现在他们都不要大姐和他们了。

“哎,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可不能成天娘们兮兮的恋家掉眼泪。”小沈安学着警局家属区的那些叔叔的样子,捏着小拳头,自己给自己打气的道。

当然要是能忽略他也跟着红了的小眼睛,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刘芸芸也清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着朝着小沈安的腮帮子伸手,“呵,小小年纪见识还不少呢,什么叫做娘们兮兮。”

腮帮子被劫持的小沈安可不敢了,一边含糊不清的嚷着:“你,你,这个女人只么这样子嫩。”一边伸手朝着身边大姐,阿哥求救:“介,啊啊哥,救命呀。”

沈姝瞥了他一眼,那嗓门可响亮了,她可是听到了,转过头不理人。这次他们不是一国的,她可是个娘们。

至于沈默,看天看地,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噗噗”没有忍住的沈婵偷笑出了声,这次小沈安越发悲愤了。

张彩玲,还有边上的几个男知青,看着打闹的这一大一小,纷纷都笑了,其实也许下乡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有了小沈安和刘芸芸这么一闹,双方关系一下子破了冰。

天色已近黄昏,天边云霞迷离如火,层层叠叠渲染开来。

几个知情难得也有了心情,凑在一起热情似火的聊了起来,自己聊还不痛快,随带着还落后几步,好奇的朝沈默打听起来。

“小同志, 你们青山大队离这里大概还有多远呀?”张钰生笑眯眯的朝沈默问道,他打小就喜欢和长的好看的人一起玩,老早就想和人搭话了,这会儿总算让他逮着机会了。

“估摸着大概还有七八里。”沈默笑眯眯的说着。

“什么,还要那么久,一个劲的往山里走,胶鞋上都裹了三层泥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呀……”一听还有七八里,再加上心疼自家胶鞋的胡文生惊叫抱怨出声道。

他家虽然是城里人,爸妈都是工人,但是家里养着五个孩子,时不时还要贴补乡下的爷奶,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一双胶鞋十块钱,还要两张工业票,平常他们几兄弟只有眼馋的份,这次因为他下乡,他妈这才答应给他买一双。

要不是存着炫耀的心,好叫这些乡下人见识见识,他都舍不得穿。那知道现在成了这样子,想到这他就心疼不已。

“胡文生,冷静些。” 周衡叹了一声,劝道。听到还有七八里,他也累,但是也别傻到得罪人,你看人家大队长不是已经瞪眼看过来了。

张钰生只觉的自己嘴贱,搭话选什么问题不好,偏问了这个。还有这胡文生也是,这里谁不累呀,难道就他会撒气冒火吗?

不过,这会儿还只能帮着打圆场,“哎呀,胡文生他昏头了,沈默你别理他。”

“没事。”沈默一点也不生气,“不过,其实他说的也不是一点也不对。这地也算个鬼地方。你们想听吗?”

一下子众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听。”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行,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第7章

“看到那拐角处那树根了吧。大吧?”沈默随手一指。

众人顺着他所指看过去,果真就见不远处杂草间盘踞着一桩锯面并不平整,甚至大概因为就这么裸露在天地间生了许多深黑色的霉菌的树根。

山野间树根并不叫人奇怪,但是这根显得有些不同,正像沈默说的那样格外的大。

几个男知青也就比沈默大几岁,其实也不过是半大少年看什么都好奇,这会儿来了兴趣,特地跑了过去细细看了起来,不嫌脏的还伸手拍了拍,或是伸脚扒拉了几下。

“是呀,挺大的。”

“嗯,若是这树还活着,这树怕是我们几个人围起来才能和抱呢。”

“是呀,可惜了。”

这下就连牛车上的小沈安也跃跃欲试,其他人的眼光也时不时的扫过来。不过牛车虽然慢了些,但却没有停。

沈默等他们感叹了几句,也跟着放慢些脚步,等几个知青都走了回来,这才继续放缓声音的道:“建国初期,各地到处什么都缺,特别是药材,这可是治病救命的东西,因此药材收购价格一直不断走高。

于是经年的采药师们纷纷出动,但是这些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跑的人却极少来这一片。

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片地邪门着呢。”

被他吊起兴趣来,正全神贯注听着的众人,不免纷纷也跟着放轻放慢脚步,甚至连呼吸也跟着轻了不少,这样一下不免将周围也衬托的寂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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