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 第16节
“我帮你吧。”苏聿容出声说。
“好。”
田恬随手把上衣撩起来一点,牛仔裤别的都合适,就是腰松了点儿,黑色平角内裤又是挺土的高腰款,所以牛仔上面漏出一圈内裤黑边儿。苏聿容看了心上痒了一下。
田恬以为苏聿容会用手拽,可他忽然感觉到一片柔软的发丝扫过后腰——苏聿容是用牙咬的。
他愣住了,瞬间绷紧了背,不敢呼吸。仿佛苏聿容咬的不是标签,而是在他的尾椎骨上啃噬刻磨。那是脊椎的最后一块骨头,是他的中枢神经系统的一部分,他感到一股酥麻传遍四肢。
“好了,取下来了。”
“哦,谢谢。”
出门右拐,苏聿容领田恬去了地摊,点名再来几条刚才那种内裤。老板得意非常:“是不是!很舒服吧!穿一条买二条。再来二十条哇?”
田恬:“不用不用,十条吧谢谢。五条装一袋儿,分开。”
田恬付了一百块钱,接过两个蓝塑料袋儿,递给苏聿容一个,有点儿不好意思:“苏总,今天谢谢你带我买裤子。这个,送给你,聊表谢意。”
苏聿容:“……”从来没收过这样的礼,也没穿过十块的内裤。
看出对方的愣怔,田恬更加不好意思,隐约觉得自己给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他紧张地补充道:“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拿来当抹布。纯棉的,吸水。”
苏聿容:“……当抹布?”
“嗯啊,小时候我妈都拿我穿破的内裤抹地板。”已经拼了老命在安利了。
苏聿容:“……谢谢,我会试试的。”
一人提着一个蓝色塑料袋往回走。新裤子腰是有点松,田恬走几步就忍不住去拽一下。
苏聿容看见有个摊子卖皮带的,问田恬:“要不要买条腰带?”
田恬扫了一眼那个摊位,臭美的他没看上,觉得和自己的山地鞋不搭——虽然腰带被T恤遮完谁也看不见,但他心里知道,不搭。他摇摇头说:“不用,待会儿多吃点儿,把裤子撑起来。”
这又是苏聿容没有设想过的方案,田恬的脑回路稀奇古怪的,会让他觉得好奇。
“晚上在哪儿吃?”苏聿容问。
“钟老板他们在家弄火盆烧烤。我没吃过,听他说的感觉很有意思。”
“嗯。”
又走了一段,苏聿容又问:“还有什么要在集市上买的吗?”
其实刚刚他们路过一家卖麻辣鸡的,挂着一整排卤好的乌鸡,香味扑鼻,田恬悄悄猛咽口水。不好意思说想吃,现在既然苏聿容问,他索性坚定地说:“买个鸡吧。”
……
第21章 因为你是特别的。
田恬如愿以偿地买到了麻辣鸡,还买了一些卤鸡杂。期间苏聿容一直站在他身后一点,两个人距离挺近的,这使得买鸡这个过程变得很艰难,无异于在男神面前买鸭。
这事儿说出来谁懂?因为鸡太香了,他一直忍不住“咕嘟咕嘟”咽口水,动静自己听起来贼大,仿佛自己的咽喉是年久失修的巨型定滑轮组,滑轮般的喉结一滚,就会在苍茫大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一把年纪了,对着好吃的就会咽口水,就是在朱丽珍面前他都不好意思,何况是苏聿容。唉。
鸡买了两只,给了苏聿容一只,两个人都是左手提激霸,右手提麻辣鸡,肩并着肩穿过拥挤的人潮回到集市头上。
一看两个小孩,居然也收获颇丰,一人拿着一株带土的辣椒苗,手腕上挂着氦气球,背心里插着金箍棒,另一手还端着小碗臭豆腐,站路边上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回来。
苏奉峦一见苏聿容,急切而谨慎地问:“爸爸,我能吃这个吗?”
今天跟来的生活保姆连忙解释:“苏先生,小峦想吃臭豆腐,我们跟他说,得问过你同意才能吃。”乡下的街边摊,她可不敢随便让苏奉峦进口,万一吃出个好歹。买之前她就和苏奉峦说好了,买可以,但不许吃,必须等爸爸回来问过。
苏奉峦从来没吃过路边摊,李确虽然没少吃,但小孩子在一起喜欢相互模仿,他见苏奉峦和苏奉峦的婆婆郑重其事,因此也没吃,学苏奉峦端着碗等田恬。
“爸爸,我能吃这个吗?”李确问田恬。
给田恬问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瞎叫什么臭小子。”
苏奉峦听见了,忽然激动起来,对李确大声说:“瞎叫什么臭小子!他是我妈妈!”
田恬无语了,你爹这么聪明怎么你这么傻,不是亲生的吧。“乖,叫田叔叔。”
苏聿容微皱着眉,警告苏奉峦:“别没礼貌。”
苏奉峦瞪大眼睛看田恬,又看向苏聿容,满脸委屈和震惊,田恬看他好像要哭了。
“爸爸今天带我来找蝌蚪和妈妈的……你在池塘里,你就是妈妈!爸爸你快给他说,他是妈妈。”
说到最后两个字“妈妈”,他像是悲伤极了,彻底崩不住,“吧唧”把手里的辣椒苗和臭豆腐扔了,眼泪就如裤带面般滚了出来。
他要是嚎啕大哭,田恬兴许觉得这孩子娇生惯养,打一顿就好了。可他哭不出声音,光是滚滚落泪,看起来确实很凄惨。
保姆蹲下抱他哄他,不过闭口不提孩子最伤心的关于“妈妈”的问题,那多半不是什么好事。田恬不禁把目光投向苏聿容,想着做爸爸的亲自去安慰并正面解释可能更有用一点。但苏聿容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像是打定主意,耐心等待保姆把孩子搞定。
田恬看着苏奉峦的样儿,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五岁就没了朱丽珍,会是什么情景。这个想法让他吓了一跳——那势必当场哭死啊,一百座长城也不够他冲的。
这么一想,他对苏奉峦充满了同情,他弯下腰哄他:“别哭了小孩儿,咱们还没抓到蝌蚪呢,叔叔带你去抓蝌蚪好吗?”
没想到这话居然有用,苏奉峦从保姆身上转移到了田恬身上。学人精归学人精,田恬发现他是个心态挺成熟的孩子,能够很快平静下来。
“好……那叔叔抓完蝌蚪你会带我去找妈妈吗?”
“这个……再说吧……”先混过去再说。
辣椒苗没有摔坏,捡起来还是一颗好苗子,但是臭豆腐撒了一地吃不成了。李确是个小暖男,主动和苏奉峦分享自己那一碗。回去的路上俩孩子坐车后排吃臭豆腐,把豪车熏得像粪车。
李确觉得自己今天表现棒棒哒,又完成了“等待”又完成了“分享”,扒着田恬椅背求表扬:“妈妈说‘学会忍耐、学会等待’,我今天等你回来才吃的哟!你觉得我厉不厉害嘞?”
田恬笑着在他额头上点赞:“厉害。这么臭的东西放你面前你都能忍着不吃,你出息了。”
李确听不懂好赖话,领了表扬得意得很,逗得一车人都笑了。
回到先前那个池塘,保姆和司机带着俩孩子捞蝌蚪,田恬和苏聿容站边上闲聊。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苏奉峦的妈妈身上。
田恬承认他有刻意引导话题,因为他确实很好奇苏奉峦和苏聿容的关系,他能隐约感觉到苏奉峦不是苏聿容的孩子,他俩之间没有父子那种磁场。
苏聿容平时并不愿谈及这个话题,但对待田恬,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回避它。他斟酌了一下,简要地说:“苏奉峦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妈妈拿钱走人了,和我妈约好,自行消失以后别出现在苏奉峦面前。”
苏聿容是给苏奉峦留了体面的,简单来说就是私生子,不过这三个字不太好听。果然这里面少不了豪门狗血。可是弟弟就弟弟,干嘛非要安成儿子?对苏聿容个人名誉而言,未见得是好事,为什么要损害自己。田恬在心里反复考虑,能不能问,怎么问,问出来会不会让苏聿容感到尴尬和难过?
他自己是个活得很直白的人,但这不妨碍他理解他人人生的复杂性,他第一反应觉得把弟弟当儿子这不是乱/伦嘛,再一想,事情不知全貌时很难评价。
就像之前无意间撞见苏聿容和程季彦的感情危机,他会下意识把他们的关系带入到自己和安文甫的关系,对程季彦有了同情、对苏聿容有了质疑,但实际上这是两段毫无关系的感情,他潜意识里基于自己的经历做出感性倾向,但理性应该站出来进行修正。何况,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任何一件事情得知全貌,那是理想状况,比理想状态方程还理想。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苏聿容的话不多,他觉得把事情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苏奉峦并不是他的儿子。他没有骗婚没有借腹没有代、孕,别人怎么想无所谓。田恬最好别这么想。
苏奉峦忽然拎着他的亮黄色捕捞小桶跑过来,很兴奋地喊田恬:“叔叔!叔叔!快看我抓到好多小蝌蚪!”
田恬笑着弯下腰看,“嗯真挺多,好厉害。”
苏奉峦:“为什么有的蝌蚪有尾巴,有的蝌蚪没尾巴呢?”
田恬仔细看了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他解释:“没有尾巴这个不是蝌蚪,叫水虿。蝌蚪是青蛙的宝宝,水虿是蜻蜓的宝宝,知道吗?”
苏奉峦听了觉得很是新奇,他指着池塘边草丛里飞舞的蜻蜓说:“是那些蜻蜓的宝宝吗?”
“对。它们小时候生活在水里,长大以后变成蜻蜓飞在陆地上。”
苏奉峦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在上眼眶边缘打转,他若有所思,“那蜻蜓妈妈会回水里看她的宝宝吗?”
怎么又说回这个话题了,田恬不好意思地看了苏聿容一眼,生怕说错话又把孩子给惹哭了。“嗯……这,怎么说呢,蜻蜓长着翅膀,没办法再回水里。不过,他们能飞在水面上看着水里的小宝宝。”田恬紧张地说。
苏奉峦现在心情也挺紧张,他继续追问:“那我妈妈在哪里看着我呢?”
“嗯……这个,那个,我想想……”无语了大哥,去问你爹啊,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叔叔啊。
“其实,你小时候也是生活在水里的,你妈妈在水外面陪着你,她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她,但你们在一起,后来你才来到陆地上的。你知道吗,我们生活的地球其实特别渺小,从全宇宙宏大的视角来看,你们仍然在一起。”
尽力了,高考编作文都没这么努力过,论文编论点都没这么离谱过,申论编报告都没这么忽悠过。
但苏奉峦也不是个好忽悠的,他又问:“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看到妈妈?”
被问麻了,田恬开始闭眼瞎吹:“因为你是特别的,你是蜻蜓王子!”
在池塘边玩了半个多小时,李姐那边打电话来催他们回去。苏聿容说开车送他们,离开前,两个孩子都把抓到的小生物放回了池塘。
苏奉峦说:“回去找妈妈吧。”
李确说:“回去找爸爸吧。”
作者有话说:
作个说明~我自己看文的时候也不大喜欢看带崽情节,我怕大家也不喜欢。这篇里的崽算是工具崽,为了创造点条件让苏甜相处和交流。一个人打动另一个人,不一定是为他做了惊天动地的事,也可能是从生活中细碎的小事积累来的。
涉及带崽情节会尽量简洁不肉麻,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谁都不是男妈妈!
另外,也不会出明显的狗血情节,这是一篇围绕爱情和亲情打转的小故事,是个阳光灿烂的小世界。
第22章 见色起意会失望?
钟步离家的小洋房修得很漂亮,虽然是农村自建房,但估计有钟老板亲自把关,所以在村里有着别具一格的洋气。它是白色和木制结合的外观,也有少量的乌瓦点缀,感觉观赏性和实用性都有,田恬对建筑基本上一窍不通,苏聿容站在小道边远远观看了片刻。
两个孩子特别投缘,一时闹着不肯分开,保姆跟他们达成了约定,最后再玩十分钟,他们撅着屁股在果树底下捅蚂蚁窝。离这里不远有个著名自然景区,苏聿容在那儿有幢小别墅,他们今晚不回城,就在别墅住一晚。
赵阑看见苏聿容,吃了一惊,“你真来啦?真遛娃?!”
苏聿容看他一眼:“至少比你真。”
李姐还在旁边,赵阑不敢说话了,他只敢在群里说骚话炫耀遛娃,在娃的亲妈面前不敢继续装爹。
钟步离也出来走到小道边,他先看见田恬,心里笑他玩得太投入把裤子弄破了,再仔细一看,似乎不是他上午穿的那条——这时才看见他旁边的苏聿容,钟步离挑了挑眉毛,微有些诧异。但人到了他的家门前,是一定要留下来一起吃饭的,钟步离留人吃饭的语气真诚且强硬。
苏聿容想要拒绝,但苏奉峦已经兴奋得原地退化,小猩猩嗷嗷叫着拉着李确冲进了钟步离家的院子,去围观大火盆。
“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烤,走吧,尝尝赵阑挖的土豆。”钟步离说着,赶着众人进院子。
赵阑嘿嘿笑了两声,很为自己挖的土豆感到自豪。保姆怕苏奉峦被烫到,跟着他跑进去了,苏聿容和他的司机都没动,田恬怕钟步离尴尬,也想苏聿容留下来多待一会儿,便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苏聿容的手背,低声说:“进去吃点儿吧,现在把苏奉峦拖出来他会伤心的,难得陪他出来一趟,是不是?”
苏聿容听了他的话,斜目看他一眼,他的语气是软的,眼神是讨好的,和哄苏奉峦时的清澈不同,带着点儿娇,带着点儿诱。
苏聿容见得太多了,按理来说,哪一种清纯不做作他都能不为所动。但田恬似乎有点儿不同,他大概属于清纯不自知?
有时候苏聿容觉得他挺好玩儿的,平时想不起来这么一个人,但他出现的时候却永远让人觉得顺眼和亲切。苏聿容会怀疑其亲切的真实性,是否也像自己的亲切一样,是人类社会中不得不掏出来戴上的一张面具。田恬的目的也许是为了吸引某个漂亮男人,而苏聿容的目的是为了赚取在他眼里平庸且无趣的普罗大众身上的利益。
苏聿容并不愿意标榜自己曲高和寡,他只是单纯地认为,世上大部分人自私、虚伪、庸碌、脑袋空空,或者仅仅是长得不顺他的眼,以上必居其一。并且他相信,任何人只要了解他,就会发现他也是如此,且至少占据了自私和虚伪两条。
“见色起意终将令你失望。”他心里这么想着,脚下随着田恬走进前方热闹的小院里。
院子里已经热闹得快要爆炸,因为钟步离还叫了他几个表侄女,堂外甥之类的亲戚家孩子过来玩儿,他们围着火盆剥花生吃,也不嫌热,剥一颗花生就把花生壳塞进火盆上的铁网孔里烧,花生壳还有水分,火炭烧得浓烟四起,赵阑无奈地说了他们几句,然而他一点威信都没有,李确甚至笑嘻嘻地拿花生扔他。
李姐见了,一句废话没有,抄起竹竿就朝他们的屁股上比划,孩子们嘻嘻哈哈尖叫着四散跑开,吓得散步的鸡狂奔,跑过了劲儿冲进了看门狗的窝,狗没见过这么热情的飞禽,“哐哐哐哐”叫着把锁链甩得“哗啦啦啦”作响,把钟步离九十三岁的爷爷惊出了门,扶着门框喊孙子:“臭球子?臭球子!臭球子狗怎么叫啦?出什么事啦?”众人静了三秒,一齐发出哄笑,没想到啊钟步离小名叫个“臭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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