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 第36节
第43章 丑猴子也很好闻。
苏聿容想了想,忽道:“明天有个画展,有几幅我的画,我会在那儿。你想去看看吗?”
苏聿容本来没打算邀请田恬去看的。
那个画展办在“风雨不动居”,是为纪念苏聿容的爷爷苏月樵先生诞辰举办的。主要展出国手苏月樵老先生生前的名作字画,还有一些苏家自己的中外藏品,另有几幅苏家新一代子侄的画作,但少,他们已以经商为主务了。
纪念老先生是一方面,办展卖画是第二方面,那还是苏家为主的名利交际场合,有一套又一套的规则和虚伪,苏聿容想田恬应该不会喜欢,因此没想过叫他去,怕他看不懂反觉得尴尬无聊。
这会儿突然说到画画,苏聿容不知怎么心念一动,就脱口而出,邀他去看。那儿有四副他的画作,都是十七八时画的,那时爷爷还在,曾对他赞不绝口,称他“笔下有苍狼,国手可待乎?”后来再画,苏月樵便没说过这样的话了,常常看着他的画默然不语。也许,在苏月樵心中,那四副画就已是他此生巅峰,此后都是颓势。
苏聿容想,既然是巅峰,那田恬可以去看看。
田恬:“想!我请假去。”
苏聿容:“也不用请假,画展办一天,你晚点来,我没那么忙,还可以带着你看。邀请函明天陈师给你送过去。”
田恬:“好,谢谢。”
“我得走了。”
“嗯再见。亲一个。”
苏聿容攥着猴子香囊,田恬攥着他的手,接了一个长长的吻。亲吻的间隙,田恬轻声说:“香毫,你真好闻。”
苏聿容目送田恬进了车库电梯,摊开手闻了闻自己掌心:广藿、丁香、豆蔻、艾叶、薄荷、肉桂、干姜。
辛香扑鼻,醒神辟秽。
他看着那丑猴子想:你也很好闻。
苏聿容把大猴子香囊挂在了后视镜上,见到苏奉峦,把小猴子给他挂在裤腰上。
“你田叔叔特意给你买的。”
苏奉峦很喜欢,家宴期间蹦蹦跳跳,很不老实——行动一定要把裤腰上的猴子扬起来、晃起来。他堂表兄弟们想拿香云纱手绣的名贵香囊给他换,他摇着头躲得飞快。
家宴过后,苏聿容亲自送父母回家,车上的味道把苏夫人熏得直捂鼻子:“阿容,你挂的什么香啊?快丢出去。苏奉峦身上也是这股怪味道。”
苏聿容:“朋友送的,我觉得不错。”
苏夫人闻言一怔,捂鼻子的手放下了,她微微笑了笑,说:“小程送不出这样的东西。你换朋友了?”
苏夫人有七窍玲珑心,三十年来她像了解生意伙伴一样了解儿子,他没有会送这种东西的普通朋友,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挂车上。
这话苏聿容没答,他爸爸苏董事长在一旁淡淡道:“他的事,他自己有数,你少问吧。”苏夫人听了便微笑着扭头望向窗外,不再说话。
第二天上午,陈师早早把一封素锦邀请函送到了田恬单位门口。
田恬拿到后,回到办公位上打开看,里面是几行漂亮的钢笔字,写明了时间、地点、受邀人。他一眼认出来,这是苏聿容的笔迹,落款“苏聿容”三个字跟他手机里拍下的合同签名一模一样。
里头居然还夹着一张办公室常见那种明黄色便签纸,上面用潦草而漂亮的钢笔字写着:“穿漂亮点儿,丑猴子。”
田恬:……
怎么不早说……他今天穿的运动套装。
他盘算着,如果中午回去收拾打扮,那地铁来回,加上走路,少不得要出一身汗,发胶味加上汗味,万一不好闻怎么办,还是下午跟领导请俩小时假,回家收拾好再打车过去,美美出场,那总不是丑猴子了吧?
因为是放假前最后半天班,并不忙,大家工作态度都闲散,领导很爽快地批了他的假。
洗过澡,他仔细用泡沫和手动剃须刀刮干净胡茬,在爱出汗的地方涂上防汗走珠,然后跑到二楼挑衣服。他想正式一点,又怕太正式,最好是介于正式与不正式之间的。
他找出他最好的一件黑色长袖衬衫,下面搭配一条浅米色休闲裤,穿棕色系带皮鞋。既文艺又清爽。运动手表不太搭配,他在衣柜抽屉里找以前朱丽珍给他买的浪琴手表,不成想,在里面找到之前苏聿容出差回来带的那只腕表。
没想到被他塞到他抽屉深处了,再一翻,那只皮带果然也在。标签都已被拆掉,包装也不见了。田恬打开手机,匆匆查了下腕表的价格——六位数。
苏聿容的眼光自然没得说,那只腕表精致而低调,田恬戴上手试了试,很合适,钱果然才是识货的行家。
真想据为己有。特别是今天苏聿容特意叮嘱他“穿漂亮点”。
他站衣柜边天人交战了一分钟,叹口气,还是把腕表放了回去。戴上朱丽珍买的浪琴。浪琴也不错,是朱丽珍送的入职礼物,打完折将近一万块。
穿戴好,简单用一点发胶抓了头发,他出门了。
邀请函上的地址位于市中心一个公园内,那公园田恬只去过一次,是一个颇有年头的老公园,建市以来,几经翻修重建,里面大树森森、小道曲折而窄,现在的年轻人是不太爱去的。比起新建的开阔而时髦的公园来说,它显得太过晦涩幽暗了。
“风雨不动居”在公园一角,看着是座清代建筑,上覆青瓦,主体为木质结构,门帽正中有一匾额,写的正是此间名字。
天色欲晚,田恬找到了地方,前方大门已经支起古色古香的灯笼和烛火,典雅而庄重。田恬理了理衬衫,抬步往里去。
苏夫人谭辉泉站在门口迎宾处送客,目送贵客走远后正欲转身回厅,忽见前方昏暗处走来一个青年。身形高大挺拔,穿深色衬衫,领口敞开四五粒扣子,露出三寸肌肤,长袖松松挽到肘上,腕上一只棕色皮表,下面穿米色长裤,步子走得漂亮。
苏夫人再看他容貌,棱角分明,肉骨妥帖,眉发俱利,说不上多么惊艳,但好看。
尤其眼神映着烛火,分外亮。
苏夫人停住脚步,等他走近,脑子里在回忆,这是谁家的子弟?
可他一靠近,走入门帽的灯火下,苏夫人十分失望。
样子倒不假,但……只是个普通小伙子罢了。
他身上止汗露的香味让苏夫人觉得拙劣,衬衫和裤子上有小小的logo,她不认识,但一切不努力隐藏logo的服饰她都不喜,腕上手表走近看连普通都称不上。
一个走错的人吧。
她把目光转开,看向案上一座青铜仙鹤烛台。
青年却从裤兜里摸出一封邀请函,交给了迎宾的姑娘。
“您好,我来看画展。”
苏夫人暗暗诧异,又把目光转回来,斜目掠一眼姑娘手中的纸柬。居然是手写的。
小姑娘也愣了一下,今晚所有客人的邀请函都是印刷的内容,只有最下署名会由苏家各人自行填补,谁请的谁签名。这是今天唯一一封全文手写的。
看下面的签名,字迹倒是没错。
“香毫先生的客人,晚上好,请进。”
田恬道了谢,对门边另一位穿淡蓝旗袍的美貌夫人点头致意,然后迈过门槛往里走。
入目先是一进院落,左右正前都有屋舍,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里面有人走动交谈。田恬左右看一眼,有点抓瞎。最后他决定先进正房看看。
正房隔为三间,墙上都悬着泛黄的丹青。田恬听见左侧隔间里有交谈说话声,其中一道声音正是苏聿容的。
田恬站在隔间走道边凝神听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听得微笑了一回,接着自行去找苏聿容的画。
他在正房内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正准备去偏房,身后忽有人喊他。
“田恬。”
苏聿容听到一道脚步声,皮鞋底在青石板上走着,好像与别的脚步声不同。
他那薄薄的一片心似乎粘到了那只皮鞋底,不易被发现,却悄悄被主人带着到处走。
眼前的客人忽然变得面目模糊且索然无味。苏聿容几句话结束谈话,抽身离开,追到门口叫住了他。
第44章 我可以对你好吗?
“香毫先生,晚上好。”田恬回身,笑嘻嘻地望着他。这个小字还是第一次被田恬一本正经地念出来,以前都只在亲密时刻有机会被光顾。
“晚上好。怎么没叫我?”
“不急,我今晚没事,时间很多。”
苏聿容点点头:“我带你逛逛?”
“太好了。”
苏聿容带着田恬缓步并肩而行,在每一幅画前驻足,半天方才挪动一步。反正他们今晚无事,尽可慢慢逛去。
“为什么选在这里办展?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这公园里藏着这么个地方?”
苏聿容解释道:“这里曾经是祖上的老宅子,是个三进四合院,另外还有一片园林。
后来交出去了。原来叫‘苏宅’,我爷爷主动交出去后,有关部门请旧主更名,爷爷就取了现在这个名字。大门上‘风雨不动’的匾额也是他的手书。那是七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田恬点点头,恍然道:“那这四个字是不是取自‘风雨不动安如山’?”
苏聿容说:“是。”
在那个山河破碎的年代,大地广厦千万、江山风雨不动应该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
他们正好走到一块古铜色金属浮雕墙前,苏聿容解释,公园景区管理处做了一些名人故居介绍的材料,这是《苏氏世系简表》。
苏聿容一指上面,说:“苏月樵就是我爷爷。”
田恬看去,只见苏月樵上面还有五六代有名有姓的大家长,往下写了“苏白壶”、夫人“谭辉泉”,再往下只写了一子一孙。
走到一副一人高的山水画卷前,田恬看到左上有一首题诗:
钩月樵云共白头,也无荣辱也无忧。相逢话到投机处,山自青青水自流。
“这首诗是唐寅的《渔樵之志图题诗》,这幅画是曾祖画的《钩月樵云图》,爷爷的名字就出自这儿。”苏聿容适时解释道。
田恬看那画,大幅山水,流云苍苍,角落里有一个背着砍柴刀的樵夫,坐在大石上,垂钓水中月影。这是官场士子宁静致远、垂钓月亮、砍伐云朵的浪漫和志趣。
田恬跟着苏聿容转了一圈儿,他最喜欢苏月樵先生那幅《君子六艺图》,田恬对着那画笑个不停,差点把苏聿容笑毛了。
这画名字取得一本正经,其实不如叫它《苏聿容黑历史图》,看题款,是月樵老先生调侃他三岁孙儿所画。
“礼”——小聿容倒地上哭鼻子。
“乐”——小聿容光着脚丫踩水坑。
“射”——小聿容神气活现地举着一把比他还高的玩具枪。
“御”——小聿容一脸呆滞地骑着电动大恐龙。
“书”——小聿容把自己画成个大花脸。
“数”——小聿容在白纸上写个“100”拿去买糖。
高雅之堂,不可喧哗,田恬捂着嘴憋笑憋出了眼泪,弓着背,簌簌发抖。
“有那么好笑吗?”苏聿容抱起双臂看着他。
“十分好笑。”苏聿容闻言作势要抓他头发,田恬偏头躲开,赶紧补充:“万分可爱!别打人,你看看这个比例!好笑和可爱是1比1000。”
苏聿容白他一眼。
稀奇了,田恬还没看过苏聿容翻白眼,感觉就像冲大慈大悲男观音许了个怀柔济世的心愿,但他听罢翻了个白眼——如此这般始料未及。
完了,好笑和可爱现在是1:100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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