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果 第41节
茧绥不由上前一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Omega绝不是会主动出现在考场的人。
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江宜晚整个人都很狼狈，根本说不来话。尽管这种作用于学院训练的仿生机器人，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但一旦被捕获，就要考虑营救与脱险，更加麻烦。
茧绥把背包里的水递给江宜晚，江宜晚猛灌了几大口，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
“你要参加附加考，直接找岑骁渊啊！”江宜晚手臂一横，直直指向刚刚解救他的缘余，“和这种劣质Beta在一块算怎么回事？”
Beta哪有劣不劣质之分，江宜晚的话引起缘余的反感。
缘余微微皱眉，看向一旁的茧绥。
茧绥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来解决。
“你们还敢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江宜晚整个人气得要爆炸，嘴动的比脑子快，“要不是因为你，岑骁渊也不会把我抓来这种鬼地方！”
茧绥立刻问：“岑骁渊也来了？”
“不然他来这里干嘛，为了赚那点破学分吗？”江宜晚没好气道。
艳阳天里，茧绥只觉得浑身发凉。
难怪期末考结束后，Alpha会问他要去哪里，根本就是知道茧绥还要参加另外一场测验！
他才向对方承诺多久自己不会说谎，现在还不到半个月就被识破了。
茧绥还能想到那个夜里岑骁渊握着他手腕上的温度，只要Alpha肯用力，碾碎他都是轻而易举……
“那疯狗也是个王八蛋，连个大活人丢了都不知道。”江宜晚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不，他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不会回头！”
所有人都在舍弃他。
曾经优渥的待遇、殷勤的示好，都在他分化失败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平日里最疼宠自己的父母，都在提醒他小心做人。
“小晚，你得改一改你的脾气，今后要是嫁出去，可就没人护得了你了。”
江宜晚紧攥的拳头忽然松了下去，掌心里留下斑驳的痕迹。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疯子一般见识。至于你，赶紧去找岑骁渊吧，那家伙以为你们比他行动的还快，已经在前面杀红了眼。”
茧绥退后一步，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去的。”
他已经说谎了。
说谎的下场是……是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岑骁渊没有跟他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
但Alpha这么说了，他向来说到做到。
“你到底懂不懂，他在找你！如果你不主动过去，等他亲手抓住你，你就完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旁边有外人，江宜晚不好明说，只能含糊道，“你只要稍微示个好，他不会把你怎样的。”
“他说他不去。”之前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缘余，终于开口说话，“你听不明白吗？还有……”
他的视线定格在江宜晚青紫泛红的脖颈上，“你的颈环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江宜晚更上火了。
“被那该死的机器人扯断了，怎么？你一个Beta，也想吃天鹅肉？”
大概是在雨林里呆久了，空气中飘浮着各种植物的味道，让茧绥忽略掉，那种似有若无的玫瑰香。
是江宜晚的信息素。
“你们不要吵架。”茧绥试图劝解，却被江宜晚握住手腕，“你，跟我走，Beta不许跟上来！”
“我也是Beta啊，而且……你能击毙分数点吗？”
茧绥一句话，江宜晚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整场考核都是近身战，能获得的武器只有短刀，后援部的学生学习的那点防身招数不足以单打独斗。
他们的主要负责的是勘探和治疗，勘探机器人的方位，确认四周的安全情况，以及，根据所给提示，找出正确出口。
江宜晚一瞬间转握住茧绥的双手，“你们两个，必须带我一起！”
他可不能再被丢下！
进入考场前，学校没收了他们的通讯器，配发下的定位仪只能用来确认搭档之间的方位，不能发送任何消息。
饶是如此，茧绥还是很忐忑，如果岑骁渊中途折返来找江宜晚，那么他就真的完蛋了。
但江宜晚恐怕被两个人甩开，从始至终紧攥着茧绥的背包带，一点风吹草动就大呼小叫，还不忘给茧绥洗脑。
“跟着这个废物你要多久才能攒够分数？你去找岑骁渊，都不用你多费力，他就能……”
“你太吵了。”一直走在前面的缘余回过头，只一眼就让江宜晚闭了嘴。
没办法，在这座岛上他毫无生存能力，只能向人低头。
“区区一个Beta……”江宜晚小声嘀咕。
“我也是Beta。”茧绥再次提醒道。
“那不一样，你和他们不同。”
茧绥的脚步一顿，停下来，看了江宜晚一眼。
江宜晚朝他笑了笑，笑容纯洁而友善。
茧绥当然和那些平凡普通的Beta不一样。
他更有利用价值。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茧绥快速找到了一处栖息地，江宜晚心安理得地吃着由茧绥采摘来的果子，以及缘余猎来的食物，还在抱怨四周环境。
火光之下，焰火在茧绥漆黑的眼眸里不停地闪动。
“你害怕岑骁渊回来找我？”茧绥心不在焉的样子太过明显，连江宜晚都能看出来。
“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我要说多少次你才会明白。”趁着缘余外出，他不再遮掩，“我是无关紧要的，你才是他所在乎的。”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警惕我这个Omega，之前去教室找你，还是被那狗贼知道了。
“你们之前不是和好了吗？就不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岑骁渊的表姐现在在岑家可是很有威望，岑骁渊因为之前的暴力执法，已经有许多人对他不满意，正处于劣势。”
江宜晚扭过头来，状似无意地说着：“如果他们两人间有一个人会死，这种情况下，你希望谁赢？”
茧绥全程没有应答，火光在他眼里不停燃烧，似乎在出神思考其他的事情。
直到他起身，立刻就被江宜晚拉住。
Omega警觉道：“你们想丢下我就走？”
他几乎是跪着拉住茧绥，或许是皮肤太薄，脖子上的青紫上去异常可怖。
“不……”茧绥张了张口，“缘余很久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吗？我的背包还在这里，物资也在里面，我们不会走，我向你保证。”
换做以往的任何时候，江宜晚都不会松开手，但今天他实在太累了。
“你不要和那个Beta好。”他一边松开手一边说，“你得和岑骁渊在一起才行。”
茧绥出去后没走两步，便看见坐在树墩上歇息的缘余。
“师兄，你……”茧绥刚开雨隹木各氵夭卄次口，便察觉到周身的气氛不对，缘余也迅速伸出手，示意他不要靠近。
凛冽的雪松味道。
是Alpha的信息素。
茧绥错愕：“抑制剂失效了？”
缘余摇摇头，“是那个Omega的信息素。”
缘余所注射下的e类抑制剂只能用来伪装第二性别，并不能让他的本质发生改变，他依旧是个Alpha。
被Omega的信息素诱导发情，他和江宜晚的匹配度高达60%以上！
茧绥也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搞懵了，“那、那现在怎么办？”
“把他扔在这儿。”缘余说，“之后再想办法。”
他对Omega本身就没有好感，更何况江宜晚还和岑骁渊有所牵扯。
然而信息素的作用一旦开始，不会因为离开了Omega就消失。
缘余恐怕过不了24小时，就会进入到易感期。
没有得到茧绥的回答，缘余知道他是在犹豫。
“茧绥，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小孩，但有些时候心软只会害了你自己。”
茧绥回到山洞时，火已经灭了，江宜晚紧紧抱着他的背包睡着了，模样很是可怜。
离开前，江宜晚对他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你才是他所在乎的。”
茧绥很想反驳说不是的，他同样、同样是无关紧要，轻易会被碾死的蚂蚁。
如果可以选择，如果能够给他机会，他绝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我来想办法，我会有办法的，之前那么危机的时刻，我都搞到抑制剂了，这一次也一定……一定可以。”他朝缘余说，“本来就是我找你帮忙，才碰到这种事，我会解决的。但是江宜晚……他现在没有颈环，和我一起出去，要是被其他Alpha撞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才是最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他被丢下了。
被曾经的父母丢下，后来弟弟也丢掉他。
他总是在拼命追赶，努力让自己变得讨喜，努力做不被丢下的那个人……
江宜晚睡得很浅，感到有人靠近便睁开眼。
火堆被重新点燃了，茧绥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
影子投落在墙壁上，被燃烧着的火苗吞噬掉。
“把你身上的定位器给我吧，我去找岑骁渊。”
春意夏
明天见
37.谎言
“你终于想通了？”听到茧绥松口，江宜晚没有疑心对方为什么忽然改变想法，十分干脆地就将定位器交了出去。“这才对嘛，跟着一个Beta能有什么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