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184节
“再说了,我要是就喜欢脸好看的,我们那里那么多的明星呢…”
阎云舟转过身,深俊的眉眼瞥了他一眼:
“比我好看?”
宁咎立刻收声,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哪能啊?谁都比不上你,就算以后老了,我也只喜欢你,只要你,刚才是我开玩笑的,我们王爷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一般计较了好不好?”
“我腿上有些酸。”
宁咎笑着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好,小的这就给您按。”
说着他就掀开了被子,拿过了精油就要给他按腿,却一个不防,手臂被人扯了一下,整个身子都想身侧趴了过去,阎云舟另一只手扯过了被子,直接将身边的人盖了一个严实:
“睡觉。”
宁咎天天这样围着他转让他心里受用的同时还有些心疼,这晚上哪舍得让他给他按腿,宁咎的身子在被窝里一滚便直接抱住了身边的人:
“我就给你按按,又不费事儿的。”
阎云舟按住了他,语气不容辩驳:
“睡觉。”
这一晚宁咎是被扣在阎云舟的怀里睡过去的,这几日行针的反应不必从前轻,阎云舟被磨的没什么力气,苍白着脸色陷在被子里,人比之前都要瘦上一些,宁咎是绞尽脑汁地给他做吃的。
这天刚刚进了院子,便听到屋内有些动静,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应该是王府里的人,他看了一眼暗玄,暗玄开口:
“是王府大夫人的家书到了。”
宁咎想起了昨天晚上阎云舟和他说的侄儿的婚事,还以为大夫人来信说的是这相亲的事儿,却不想还没进门便听到了里面剧烈的咳嗽声,还有那个带着喘息的声音:
“去,去叫侯爷过来。”
宁咎赶紧快步进屋,就见榻上的人披着外衣靠在迎枕上,手中握着书信,侧首咳的苍白的面上都多了病态的嫣红,一只手压在心口上,他赶紧过去,手帮他一下下拍着后背:
“怎么了?缓缓,缓缓。”
阎云舟却不等喘匀了气息便抓住了宁咎的手臂,那只手湿冷的厉害,宁咎感觉他情绪有点儿不对,也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儿的。”
“信,你快看看。”
宁咎不明所以地接过了信件,看完之后才发现,这封家书写的并不是承儿议亲的事宜,而是杳儿出了问题,孩子的下腹部当年刀口附近的位置出现了明显的肿胀块状凸起,腹部还伴有隐痛,宫中的太医都来看过,喝了药却没有什么效果。
大夫人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阎云舟行针治病的事儿并未家书中提及,这才有了这封信,阎云舟握住了宁咎的手:
“煜安,太医束手无策,你可有办法?”
阎云舟的眼底满是急切,宁咎再一次仔细看了信中的描述,握住了那人的手:
“你先别急,从描述中看大概率是刀口疝,有得治。”
阎云舟看宁咎只是看了信件便说出了是什么问题,立刻开口:
“那是什么病?可要紧?”
宁咎再一次看了看这信中的描述出声:
“三年前杳儿阑尾炎,阑尾炎术后就是有一定概率发生刀口疝的,尤其是传统开刀方式的手术发生的概率会比微创手术的概率大一些,这种情况只能手术修复。”
阎云舟听到手术两个字心便是一提,上一次宁咎给杳儿开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自己并不怕开刀,但是那小丫头,娇娇嫩嫩的,他怎么舍得?
“只,只能开刀吗?有没有什么危险?杳儿还那么小。”
宁咎看着阎云舟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这人自己开刀的时候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倒是轮到小侄女便吓着了,他坐在床边,手环住了那人的腰身,轻轻安抚出声:
“刀口疝不算是太大的问题,只要没有并发症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不过看着这信上大嫂说,杳儿已经发现有七天了,这个事儿不能拖,你先留在这里,今晚我就快马回京去看看。”
他边说边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轻轻晃着怀里的人:
“你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呢,不会有事儿的。”
“我陪你回去。”
阎云舟实在是放不下心来,宁咎有些不赞同:
“你还是留下吧,这几天正难受着,路上颠簸怎么受的住。”
这几天这人身上酸疼,下午还会低烧,人被磨的都没了精神。
“我没事儿的,我路上慢些没关系。”
宁咎也知道阎云舟多疼阎月杳,算了,这人就是留在这里也心里不踏实:
“好吧,那一会儿我让黄老再多开些安眠的,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再走,我会嘱咐暗玄,路上不得太赶,更不允许昼夜赶路,不然,回到王府你试试。”
阎云舟微微垂眸笑了一下:
“是,我会注意的,都听你的。”
刀口疝有可能引起腹部黏连,甚至严重的会导致肠梗阻,宁咎也不敢和阎云舟说这些,但是时间上确实是耽误不得了,陪着阎云舟用了晚膳之后,他便准备出发。
阎云舟还是不太放心,宁咎虽说是会骑马,但是这样时间长的骑马赶路他还是担心:
“让暗玄跟着你,听话,别让我担心。”
宁咎本来想留着暗玄看着阎云舟的,不过听了他这样的话也就没有拒绝。
当天晚上宁咎带着暗玄和一队侍卫连夜赶回了京城,宁咎也怕这个时间耽误了,便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并发症,一路上每到驿站便换乘快马,他虽然是会骑马,但是这样几乎不休息地骑马,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天快亮的时候宁咎下马时的腿都已经都有发抖了,暗玄上前:
“侯爷,歇一会儿吧,好歹吃点儿东西。”
这样跑他们受得了,宁咎可受不了,宁咎没有再拒绝,一路上也没有进城,就在驿站里着人下了点儿面条,吃完休息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再次赶路。
阎云舟那边也紧紧是睡了一个晚上,晨起早膳之后便启程回京。
几乎不分昼夜的走,宁咎赶在第二天的晚上到了王府,京城这几日多雨,宁咎下马的时候浑身都已经被浇透了,程清浅也没有想到宁咎会回来的这么快,宁咎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去海棠苑,便回了风华苑先洗澡换了一身衣服。
“闫管家,你将我之前的那个包找出来。”
“是,侯爷。”
宁咎快速换了一身衣服,便撑了伞去了海棠苑,程清浅肉眼可见地瘦了不少,可见这些时日都在日日为女儿悬心:
“大嫂。”
“侯爷,劳你跑一趟了。”
程清浅的眼底一片青影,宁咎开口:
“都是一家人大嫂不必客套,来,小杳儿,给婶婶看看。”
阎月杳一直管宁咎叫婶婶,弄的宁咎哭笑不得,久而久之的也不觉得这个“婶婶”有什么大不了的了,比之三年前的小丫头,此刻的阎月杳也有十一岁了,在古代这样的地方,这么大的女孩子已经要避讳了。
但是此刻性命攸关,也顾不得那些所谓的礼数了,程清浅将屋内所有的人都给遣了下去,宁咎进了内侍,小姑娘眼泪汪汪的,一双黑葡萄的眼睛此刻有些像桃核,很显然,不舒服。
“婶婶。”
“好,没事儿的,现在听我说,来,平躺下来。”
阎月杳听话地平躺下来,宁咎坐在了床边,轻轻掀开了小姑娘的衣服,露出了下腹部的位置,切口疝的表征非常明显,甚至在现在,早些年影像医学并不是特别普及的时候,一些偏远的地方诊断切口疝,甚至不需要借助影像。
宁咎将手覆在了阎月杳腹部明显肿大的地方,小姑娘很瘦,腹部脂肪层很薄,对于观察肠形和蠕动波倒是更有利一些,切口疝根据疝环大小的不同,需要选择不同的手术修复方式,所以宁咎第一步便是要确定这疝环的大小。
“好,现在听婶婶的话,屏住呼吸,不要吸气不要吐气。”
阎月杳有些害怕,却还是听话地屏住了呼吸,宁咎在她的腹部仔细触诊,他心底其实也有些忐忑,若是一开始就发现的切口疝,疝环一般都比较小,疝环小于5cm这种情况可以直接缝合,若是大于5cm但不多还能用十号线在腹壁一层缝合。
但是如果耽误的时间久了,疝环扩大,那么就要借助材料进行修复了,而这修复切口疝的材料他可没有带过来,手触诊的时候他的担心不比程清浅少。
好在,按着现在的触诊情况,直接缝合的问题应该不大,半天他才站起来,程清浅的手中都是冷汗:
“侯爷,杳儿她?”
“大嫂不用担心,比我来时预想的要好,这叫切口疝,之前杳儿因为阑尾炎腹部开过一次刀,这刀口疝是有一定概率会发生的,现在需要重新修复刀口的位置。”
程清浅紧张地开口:
“是还要开刀吗?”
宁咎点了点头,他本以为程清浅的接受能力要比阎云舟差的多,却没想到眼前女子只是脸色白了一下之后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就一切拜托侯爷了。”
这样的信任倒是让宁咎本来准备了一堆的说辞都无从说起,不过这样也好:
“好,那就准备一下,晚上杳儿吃东西了吗?”
“没有,她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好,我知道了,大嫂外面等吧,我着人布置一下屋里。”
手术对宁咎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不过这切口疝的手术他上一次跟台还是实习轮转科室的时候。
专业的手术刀和缝合线在手,这情况便比上一次阑尾炎手术的时候要好多了,宁咎给屋里消毒,铺好了无菌布,去找了一个军中从前的军医跟台,麻药被灌了下去,随即便是刷手,消毒,准备手术。
口罩之下的人,目光专注,手中的刀仿佛早已经和人融为了一体,动作干净利落地下刀,一层一层地解剖出腹壁的各层组织,不得不说阎月杳的运气确实是不错,这一次的切口疝并没有造成腹腔的黏连。
上一次也是这样,阑尾虽然化脓却没有破裂造成腹腔感染,宁咎的眉眼几不可见地舒缓了片刻,在看到较为清晰的边缘结构时心中还在感叹,倒是一个有福气的小姑娘。
他一点儿一点儿地将疝中的内容物一一回纳,逐层修复缝合腹壁组织,快一个时辰之后他才走出了房间,程清浅立刻上前了一步,动了动嘴唇却有些胆怯地不敢问结果。
倒是宁咎先开口:
“大嫂不用担心,过程挺顺利的,腹壁已经重新修复,再过小半个时辰杳儿应该就醒了,再说伤口完全长好之前切不可有大的动作,这一周内饮食清淡一些,鱼肉可以多食,水果多吃一些,稍后我会让人将后面用的药送过来。”
程清浅的眼眶都红了,再三谢过了宁咎,宁咎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都已经月上中天了。
他第一件事儿便是让暗玄快马将阎月杳的情况告知阎云舟:
“你和他说孩子没事儿,路上不要着急,慢慢走。”
“是,侯爷放心。”
宁咎是真的累栽了,骑马骑了两天一夜,就休息了两个多时辰,方才手术的时候全神贯注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坐在那熟悉的榻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腿上都已经酸的不成样子了,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澡都没有再洗,衣服都没换便栽到榻上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昨夜睡觉没有枕枕头,进来脖子有些落枕。
路上阎云舟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行针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来,所以这一路上多遭罪也就可想而知了,暗玄到了之后传了话,阎云舟才算是放下了些心。
第二日阎云舟的车架到的时候,宁咎早早便已经等在了城外了,那一队车架远远便停下等他,阎云舟推开车架的大门,便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人,苍白的面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