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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 第205节

宁咎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

“嗯,看你们家王爷出彩,看我出丑?”

李寒识时务的闭嘴。

一上午的时间倒是这校场颇为热闹,今日只比箭术,宁咎叫人上了点儿茶,坐在了演武台边上,看着那一队一队骑马射箭的年轻小伙子,但是更多的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一身藏青色束腰箭袖的人身上。

阳光倾泻而下,日光笼罩在那人的身上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清晰瞧见那个笔挺的身姿,宽肩细腰实在是养眼。

阎云舟也下场和那几个得胜的小子比试了一次,他的手中拿了一把乌金色的长弓,靶子被调到了最远的距离,宁咎握着茶盏欠起身,微微眯眼。

挽弓,拉箭,这样的动作阎云舟从小到大做过了无数次,熟悉到肌肉记忆便可以将弓和箭调整到最优的角度,微风吹起了些他的长发,黑眸专注,薄唇轻抿,动作自始至终都极其稳健。

在他的身上早就已经看不到了紧张还有那对结果未知的忐忑,只有那被无数次血流如河的战役洗礼过的泰然如山,这样的阎云舟,宁咎从前都从未见过。

箭簇离弦而出,夹在这风声呼啸而过,宁咎都忍不住微微屏住了呼吸,直到极目远眺,眯眼瞧着那箭簇正中远处的靶心,毫无意外。

阎云舟却在此刻回过头,看向了看台方的人,面上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黑眸依旧沉静,但是宁咎却偏偏在那目光中看出了那些许得意,他轻轻抬手,遥遥一敬,便喝干了杯中的茶,心中有些好笑也有些窝心,这人偶尔幼稚一下还挺可爱的。

一个上午靶场都是那些新兵的舞台,直到下午阎云舟才叫李寒将人都带了出去,李寒看了看宁咎又看了看他们王爷,瞟了两圈之后才赶紧带着人扯了,再留下去就要吃瓜烙了。

阎云舟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走到了宁咎的身边:

“中午的野菜面可吃的习惯?”

这校场靠进村子,中午本没有准备那么多人的吃食,便临时和农户换了些野菜,阎云舟一贯不吃小灶,自然也是跟着吃的野菜面,就是怕宁咎吃不习惯。

宁咎笑着出声:

“你这一天日理万机的,你当我是第一次吃呢?这野菜现在都有些老了,前半月才是鲜嫩的时候,我去工地的时候早就吃过了,挺好吃的,就是中午这面谁煮的?也太咸了些。”

说完他又连着灌了两口茶,还塞给了阎云舟一杯。

“现在人都走了,侯爷不必嫌丢人,我们还是从头学起。”

阎云舟干了杯中的茶,便上前一把握住了宁咎的手,拉着他只到校场上那一堆的弓前:

“这是我叫人带过来的,都是我的弓,这把小的是我七岁开始学射箭的时候用的,你就先用这个吧。”

宁咎看着眼前那个比阎云舟上午用的整整小了一大圈的弓有些无语: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我就算是没学过射箭也不至于用你七岁的弓来糊弄我啊?去,把你十四岁用的拿来。”

阎云舟侧头忍不住的笑:

“侯爷好志向,试试这个,我十四岁用的你现在用刚好合适。”

宁咎接过了阎云舟递过来的弓,这把弓和阎云舟上午用的颜色很相近,弓到手上他一个不妨手腕一坠:

“这么重?”

阎云舟轻轻摸了摸弓:

“嗯,这把弓是我父亲亲自打造的,有意让我锻炼臂力,所以重量上比一般的弓都要重一些。”

站在靶前,宁咎试着拉满弓,开始他还以为阎云舟十四岁用的弓箭他用着绝对没压力,但是事实教他做人,拉满这张弓的时候他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这一次换做阎云舟在他身后悠闲了。

“好在是为我们侯爷清了场,不然,我们侯爷不是威名扫地了。”

宁咎正憋着一口气地拉弓,甚至腾不出空来瞪身后的人一眼,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闭嘴。”

阎云舟勾了一下唇角,上前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肩膀下沉一些,这只手臂曲起来点,眼睛看前方,射一箭试试。”

在宁咎胸口的氧气耗尽之前,终于射出了第一箭,他立刻抬头去看,简支擦着靶子过去了,脱靶,面上有些挂不住。

阎云舟倒是不在意,到身后环住了宁咎的身子,手握着他的手再一次拿起了弓,宁咎能感觉到那人轻吐在他耳边微微灼热的气息,后背正好贴合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手臂的肌肉完全用上了力道,箭簇离弦而去。

毫无意外,正中靶心。

恐怕没有什么男人能够真的拒绝的了射箭,这一下午宁咎泡在了靶场,一箭接着一箭,阎云舟都看着他这劲头都觉得有些吓人:

“这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快歇歇,手臂该拉伤了。”

宁咎还真就较上劲了,卷王体质上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方面的天赋不太行,一下午了,最近的一个靶子,最好的成绩才五环,还只有一次。

结果就是真的顺着阎云舟的话来了,宁咎在兴头上射箭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一放下弓这酸痛的手臂就是举起来都费劲,这样子连扣住缰绳都难,回营房的时候阎云舟将追风牵了过来。

“侯爷,请上马吧。”

宁咎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费力抬起手抓了一下缰绳才上去,随后阎云舟也翻身上马,坐到了他的身后,宁咎实在是累,人向后一靠便直接靠在了阎云舟的身上,缰绳也不握了,闭上了眼睛,当下就要眯一会儿的样子。

感受着胸膛上沉甸甸的重量阎云舟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搂住了身前的人,也没有策马跑的太快,便是这样迎着夕阳,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宁咎开始的时候就想着靠一靠,但是今天真是体力耗尽,追风闲庭信步,一晃一晃的,跟坐在摇摇车上一样,没一会儿的时间他还真的睡了过去,若不是有阎云舟搂着他,恐怕人就从马上栽下去了。

下午逞能,晚上遭殃。

营房中宁咎的阎云舟相对而坐,桌子上四个小菜,但是两人四只眼睛都在盯着宁咎的手,因为那只手抖得厉害,夹的三根豆芽生生抖掉了两个,宁咎还不服输地用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但是结果就是两只手一起抖…

阎云舟侧过了头去,费力地忍着笑,宁咎却“啪”的一声将筷子撂下了:

“想笑就笑吧。”

阎云舟起身坐到了他身边,端起了宁咎面前的碗,捡着他喜欢的菜夹了一些,这才端着碗,执着筷子递到了他面前:

“来,可不能饿着我们侯爷了。”

宁咎一口吃干净了筷子上的菜,阎云舟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臂:

“今日这是力气用的狠了,一会儿我给你用药油揉揉,这几天可不能再这样用蛮力了,真伤了经络可不好。”

营房外面传来了邹小虎的声音:

“王爷和侯爷可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正在屋内用晚膳。”

听到他的声音宁咎赶紧将阎云舟筷子上的饭菜吃了,然后一下推开了他的手,后脚邹小虎敲门的声音便响起。

阎云舟有些揶揄地看着宁咎,宁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

“进来。”

邹小虎手中拿了一个红色的筏子,和他手中筏子颜色差不多的便是他现在的脸色,宁咎瞧着他着样子就猜到了是什么事儿,施施然靠在了椅背上:

“脸红的和猴屁股似的,什么事儿啊?”

阎云舟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红筏,心中也已经了然,邹小虎双手将红筏递过来:

“侯爷,这是我准备的礼单,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若是还少,我再去凑。”

宁咎展开了红筏,上面正是七日后纳征的礼物清单,为着邹小虎的婚事,他愣是将这古代结婚的习俗都了解了一便。

月前他带着大雁同邹小虎去幽州知州府上提亲,这些日子,纳采,问名,都走了一遍,简单来说便是男方上门提亲,女方首肯后,男方再上门询问女方庚帖,着人占卜,以测两人生辰是否相和。

邹小虎找的测字先生是当地有名的人,昨日这结果一报过来,今日这小子便坐不住了,急吼吼地过来要去送彩礼。

宁咎有些好笑,不过也有些理解,走到这一步也不算是两人有了婚约,什么时候这纳征纳吉走完了,彩礼送进了女方的家中,这才算是正是婚配成约,也难怪这小子坐不住了。

不过让他看礼单实在是难为他了,别说是多了少了他不知道,便是上面写着的东西他都有好些不知道是什么,当下便将这礼单塞到了阎云舟的手中:

“你给瞧瞧。”

阎云舟就知道他不清楚,低头开始看着礼单上的东西,还开口出声:

“来人,请闫管家过来。”

“是,王爷。”

这礼单落在阎云舟的手中,邹小虎便止不住的紧张,站立都有些不安。

其实宁咎也是高看阎云舟了,阎云舟从前日日泡在军营,对这婚姻嫁娶之事一贯没什么经验,自然更不知道按着邹小虎如今的品级这礼单是多是少,只不过焰亲王浸润朝堂多年,纵使是心中不知,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就连宁咎都以为他正在认真地看礼单。

闫管家来的很快,阎云舟将手中的礼单递出去:

“闫叔,这是邹将军纳征的礼单,我瞧着没什么不妥,你再在这基础上添上一些,一并加到礼单中,算是本王和侯爷的心意。”

邹小虎连忙拱手谢礼,阎云舟抬手扶了他一下:

“你也算是从侯爷的身边出去的,虽是寒门出身,却踏实肯干,成家之后,更当克勤克俭,克恭克让,以齐心治家。”

“末将谨遵王爷教诲。”

送走了邹小虎,宁咎笑眯眯地看着阎云舟:

“我们王爷说教起来还是有一套的嘛,你过几日忙不忙?纳征那日你可要随我一块儿去幽州?”

提亲的时候阎云舟忙的厉害,也没有抽出空去,不过这几日这人倒是没有那么忙了。

“随你同去吧,也有时候没去幽州了,这一任的知州徐明辉是陛下登基之后调任的,从前他在吕州任职,还是多年前见过一面。”

宁咎不是太懂朝中的人员调动:

“这人在吕州之前也是任知州吗?”

阎云舟点了点头,他又开口:

“从吕州到幽州,这属于是平调吧?”

阎云舟微微摇头:

“从品阶上来说确实是平调,但是吕州和幽州不能相比,自随州城陷落之后,百姓内迁,虽有三城分担,但是一半的百姓都是被安置在幽州的,幽州又是陛下从前的封地,兵强民富,虽然如今还是一州之地,可论地论人口,比三个吕州都富裕。

这个徐明辉我也听说了一些,是个干吏,前途不止于此,邹小虎年纪轻,虽然门第上是低了些,不过他到底是出自你身边,与徐家女也是相配的。”

四日后,阎云舟和宁咎才出发赶往幽州,这一次两人都骑在马上,宁咎看着两岸已经翠绿的山峦不禁有些感慨:

“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你还命悬一线呢,没想到还能回来。”

阎云舟自是想到了从前,他们第一次从随州到幽州,正是大战之后,随州沉没,他从密道中出来的狼狈他现在还记得,他笑了下开口: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与我生气了,怪我什么都没与你说,瞧着你生气的样子,我反而生出了几分希望,才敢与你说后来的那些话。”

宁咎愣了一下,生气?对,那个时候他是很气:

“你听你当时说的话,说什么我以为我死了你不会太在意的。”

阎云舟却忽然提着缰绳靠近了过来:

“你那时说,我不是对你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你是从那个时候便喜欢我了吧?”

宁咎无语,这人的脸皮还真是一件增厚,他打马便跑了出去,只留下了声音随着风吹到阎云舟的耳边: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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